在這當中,守城的模範軍也曾經用火炮向着掘進中的清軍開火。有些炮彈還真的打進了壕溝裡。而且因爲清軍挖掘的壕溝筆直筆直的指向牛莊堡,所以打進壕溝的實心炮彈往往能順着蹦蹦跳跳的一傢伙打到一大排人。最厲害的一枚炮彈居然一傢伙就打死了三十多個包衣。總得算起來,這一天裡,模範軍的炮兵至少打死了兩三百人。
雖然對於包衣奴的死亡,清軍並不太在意。因爲糧食的匱乏,滿清這個冬天幾乎註定要面臨一場饑荒。大量的包衣奴註定是活不過這個冬天的。這次帶來這麼多的包衣,本來就包含着趁着他們還沒有餓死,把他們在戰場上消耗掉的意思。但是像這樣的傷亡,依舊讓滿清的統帥們皺起了眉頭,畢竟,如果能讓這些包衣奴死在後面衝擊土牆的時候,那他們的死亡自然更有價值一些。
所以清軍立刻就改變了策略,他們改變了掘進的路線,讓掘進的方向不再正對着牛莊堡,這樣也就可以避免炮彈打進壕溝之後,一口氣打倒一大排人。如果我大清願意每掘進幾米,就換一個方向的話,這樣挖出一條鋸齒形的壕溝的話,那即使有炮彈打進來了,也打不死幾個人。這種方案也的確有人提了出來,只是這方案因爲會大大的延長施工時間而被黃臺吉毫不猶豫否決的。黃臺吉規定,必須掘進了百步才能變向,而且偏離的角度也不能太大。
這使得實心的炮彈依舊能在打進壕溝後造成一些傷亡,只是這些炮彈不能一路蹦蹦跳跳的打過去了,最多隻能在壕溝的兩壁之間彈跳一兩次,殺傷力下降了很多。
到了第三天丑時,清軍挖掘的那些壕溝距離模範軍的壕溝已經只有不到百步了。因爲是上半月,所以到這時候,月亮也早就已經落下去了。不過清軍的那些壕溝裡面依舊非常的忙碌。清兵們點起了松明火把照明,趁着夜晚奮力掘進。
張二亮氣喘吁吁的舉着鋤頭,猛地一鋤頭挖在前面的黑土上。一大片黑土被挖了下來,在旁邊,另一個包衣用一個木掀,將這些黑土拋了出去。張二亮已經挖了快一個時辰了,但此前卻並沒有吃飽,這時候早就已經手腳痠軟了。但他卻不敢稍微放慢動作,因爲一個旗丁就挎着一口雲梯刀在一邊盯着。那傢伙的手上拿着一隻皮鞭,若是看到有誰稍有懈怠,便是劈頭一頓鞭子。有的時候,他甚至會丟下鞭子,直接拔出腰間的那口雲梯刀,一刀過去,就結果了那個“偷懶”的人。所以雖然氣喘吁吁,雖然手腳痠軟,但是張二亮卻根本不敢停下來——就在他身後不過十來步的地方,就倒着一具屍體,那就是因爲“偷懶”。而被那個旗丁“就地正法”的。
只是身體的反應卻不是光靠求生欲能夠克服的,張二亮的動作還是越來越慢,而那個旗丁的眼睛似乎也已經盯上了他。張二亮心裡一急,猛地將鋤頭一舉,卻不想岔了氣,腳下一軟,便摔倒在地。張二亮想要爬起來,只是手腳無力卻掙扎不起來。只看着那個旗丁將手裡的皮鞭狠狠的拋在地上,去腰間拔出了寒光閃閃的雲梯刀,向着他大踏步的走來。
張二亮知道死亡就在眼前,卻怎麼都掙扎不起,眼見着那個個旗丁獰笑着將雲梯刀高高舉起,正要慘叫一聲,卻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就看到那個旗丁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同時他的胸口射出了一股血箭,接着他張開了嘴,似乎想要喊什麼,但大口大口的鮮血卻從他的嘴裡冒了出來,然後他晃了晃,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也就在同時,四面八方都響起了“砰”“砰”“砰”的槍聲。這些槍聲響成一片,連成了一片音響的濃雲。張二亮倒在地上,依舊站不起來,但他卻可以看見周圍的人都紛紛四散而逃。松明火把什麼的,扔了一地。接着他就看見幾雙皮靴從壕溝邊上跳了下來,重重的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趁着月亮落下去之後的黑暗,模範軍發起了一輪夜襲。模範軍的士兵們因爲大量的食用海產品,在夜間,視力一向不錯,不像很多這個時代的人,普遍都有着程度不一的夜盲症。當然,八旗的士兵倒是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但是,大部分的包衣奴卻都是夜盲症患者。而且在最前面挖掘壕溝的,都是那些包衣奴,而清軍士兵並不算多。如今遭到襲擊,包衣奴們頓時亂成一團,這些混亂的沒頭蒼蠅般的包衣,卻又導致了清軍士兵的混亂。使他們難以組織起來對付那些出來夜襲的模範軍。
另一方面,模範軍對於夜戰的重視程度也遠遠超過這個時代一般的軍隊。對於這個時代的一般的軍隊而言,黑夜幾乎能輕而易舉的摧毀他們原本就不高的組織度。所以,夜戰也正是組織度高的隊伍吊打組織度不足的軍隊的有效手段。
爲了增強夜戰能力,模範軍還專門組建了用於近距離作戰和夜戰的戰鬥工兵部隊,這支部隊裝備有專門爲了夜戰而準備的武器,諸如雙管霰彈槍、發光掌心雷之類的專門武器。在夜晚,雙方需要逼近到非常近纔能有效地發現對方,在這種時候,能夠連發兩發,每一發霰彈都能覆蓋好大一個區域的雙管霰彈槍憑藉着高命中率,高殺傷力,高反應速度(至少比弓箭的反應速度快多了),一傢伙就成了夜戰中的神器。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作戰方式的清軍在這樣的襲擊下潰不成軍,亂成一團。
到天快亮的時候,模範軍撤了回去,清軍開始清點自己的損失。這一夜,清軍丟失了八百多個包衣,戰死了一百來個八旗兵,這個損失雖然不算太大,但是對士氣卻是實實在在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