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淡然一笑:“色亦紅塵,入紅塵而享受紅塵。無論是風花雪月,還是刀光劍影都是色。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鬥雞走狗也是色。我白名鶴沒什麼大的追求,攜美戲紅塵,就是我白名鶴的色!”
南掌是佛教國家,白名鶴這個紅塵的理,聽起來有些味道。
桑鬆也不由的點頭稱是,這般的瀟灑,不是普通人能夠去想像,去追求的。
“清荷,給本少來一曲《笑傲江湖》”白名鶴豪氣十足的大喊了一聲,一口就將杯中的酒給自己灌了下去,手一翻,一隻竹笛拿在手上,這自然就是琴蕭合奏了。
清荷主唱,用了那首笑紅塵的曲與詞,原本清荷在白名鶴教她的笑傲江湖幾首之中,就是最喜歡這個了。
白名鶴的音樂水平在現代只能說是非專業的二流,在清荷這裡差不多可以說三流水平的。不過對於鄧海龍、雷驚天這些武夫來言,這就是一流。清荷那琴就是超一流的神曲。
鄧海龍在白名鶴演奏的時候,又給桑鬆灌了兩杯,桑鬆感覺自己有點高。
藉着酒勁,桑鬆舉杯問道:“我桑鬆也想建功。可安南勢大,隨時都在窺視我的峴港。往南還有佔婆也想收回峴港,能守住就已經極難了,能無過就對得起我王,何敢來談功勳呀!”
白名鶴一曲終了,靠近桑鬆:“桑總督一定沒有讀過我們的兵法。想立功肯定先收拾最軟的,然後攜大勝之威兵壓佔婆。大洪那裡擺上一隻雜兵,會安總督他敢動一動,怕是出了門就怕自己的老窩改了姓!”
白名鶴說完,沒給桑鬆反應,又把杯子舉了起來。
喝了一杯,桑鬆想開口問,白名鶴卻又對雷驚天喊了一句:“老雷,給咱喊一首《俠客行》滿起!”白名鶴又陪着雷驚天喝了一杯。
雷驚天是武將。破鑼嗓子把俠客行唱出了另一翻味道。
桑鬆又給灌了兩杯之後,終於有機會開口問了:“白公子,你說的計劃極高明。可高棉雖弱,那裡卻有堅城。我這邊奴隸兵倒是有一些,可沒有足夠的兵器,也沒有攻城器械。”
白名鶴打了個哈哈的功夫,旁邊一桌的人又被雷驚天灌了幾杯。
這個時候。桑鬆的手下已經全部被放倒了,桑鬆也是強撐着。一直到白名鶴說了一句:“這些東西,我有,有的是!”聽到這話,桑鬆心中那根弦終於斷了,再一杯下肚之後。當真就倒了。
白名鶴笑哈哈的又試探了幾次,桑鬆真的是醉倒了,臉上的笑容一收:“送客人回去吧!”
清荷也帶着幾個從廣州找來的名妓退下了,房間裡也那些侍者也被要求退下了,這個時候。白名鶴這一桌的菜一口都沒有動,雷驚天等人那兩桌。也只是動了幾筷子罷了。
原本那虛假的醉意全部消失不見,鄧海龍問白名鶴:“白名鶴,你在玩火。按大明律,結交異邦是重罪。還有,沒有六部的公文,私自挑起大明屬國內亂,更是重罪中的重罪。你的腦袋搬兩次家都不夠!”
“鄧大人,你也別嚇我。無視海禁已經是砍頭了,再加上這一次,帶兵下南洋更是一條砍頭的罪。反正腦袋已經不是我的了,我就不信,我這個頭還能連砍上四次?”
鄧海龍無語。
“鄧大人,我要的不是南掌。南掌只是一個弱國,高棉曾經強盛一時,可眼下卻是弱的可憐。如果桑鬆把消息傳給了他的主子呢?”
“南掌王也不是什麼英主!”雷驚天迴應了一句。
鄧海龍一擺手:“不,桑鬆的主子不是南掌王,而是暹羅王子。南掌在暹羅面前只是一條狗,如果暹羅對高棉下手,那麼我們可以在其中玩的花活就太多了。從這個方向上思考下去,白名鶴的計策不可謂不毒。”
“鄧大人高明!”白名鶴一抱拳。
“是白大人高明吧!”鄧海龍反駁了一句後,對身邊的幾個指揮使解釋道:“現在白名鶴是誰,桑鬆怕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出來。他要想知道白名鶴是誰,他派出的人僅在廣東是打探不出來的,他的人有本事進了京城,怕是會更糊塗,所以這其中就是一個巨大的詭計了,而且他沒有時間打探。”
“對,他要先合作。”
鄧海龍用力一拍大腿:“只要白名鶴你能夠抗得住這幾條砍頭的罪名。那麼暹羅至少在三年內,就要看你的眼色行事了。”
“先弄到兩百萬石大米再說,其餘的怎麼也要等我活着從京城回來!”
“好,在峴港不等了,劉名軒留下接收這裡的大米。其餘的人起航,按四天時間進暹羅灣。”鄧海龍立即就下令,他可不打算讓桑鬆再有機會找白名鶴談一次。
算一算時間,桑鬆派人走內陸,在艦隊趕到之前小把王子就能夠接到消息了。
到了深夜,桑鬆酒醒的時候艦隊已經離開了,他腦袋裡只記得兩件事情,一個是那位二品武官比白名鶴身份低,第二個是白名鶴就沒有不敢出手的東西,包括兵器,軍械。
想清楚之後,桑鬆立即派人趕緊把消息往小把王子那裡送。
與此同時,在大明京城,皇宮之中。
興安正跪在大明皇帝朱祁鈺而且報告着東廠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的工作。其中朱祁鈺最關心的不是那個官員又貪污了,而是那個王爺不安份了。
“萬歲,廣通王……”興成翻出一個重要的卷宗,正準備念。朱祁鈺卻說道:“不要說什麼王,只需要告訴朕,他是誰?”
這不怪朱祁鈺,朱家的王太多了,朱祁鈺除了少數幾個之外,大多都有些亂。
興成思考片刻,主要是在想怎麼形容。
“萬歲,太祖十八子之子。比萬歲大兩輩,名朱徽煠。自其父過世之後,他就開始收留一些民間異才之士。並且大量的囤積糧草,暗中購置兵器。老奴以爲,當加派人手查明此事,如若其有不臣之心,萬歲當召入京訓戒!”
訓戒這話自然是興安講的,他可不再說什麼重話。
朱祁鈺卻明白,訓戒全是假的,叫過來弄死或者囚禁起來纔是最好的辦法。
“此事要多派人手,必要查個水落石出。”朱祁鈺心裡也虛,他這個皇帝並沒有得到所有宗親的認可,這些閒散王爺一個不可能,一羣就可怕了。所以對於這種事情,朱祁鈺自然是很上心的。
興安放下這一卷宗,拿出了一個布包,裡面是一套卷宗。
“萬歲,經老奴查證。有一些消息請萬歲定奪!”興安說罷,卻沒有打開布包。倒是蔡公公明白其中原因,對南書房的宮女太監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萬歲,此卷宗是東廠在廣東查到的一些事情!”
“廣東?”朱祁鈺心說,廣東有什麼。那個地方天高皇帝遠,而且也不富。更沒有什麼讓自己感覺到危險的宗親,偶爾聽說有倭寇,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興安拿出其中一冊:“萬歲,是白名鶴的事情。”
“有趣,講來給朕聽聽!”聽到是白名鶴的事情,朱祁鈺來了興趣。
“萬歲,第一事:白名鶴目無上官,到合浦已經一個多月時間,卻從來沒有去廉州知府那裡聽訓,甚至於輕視廉州知府。原因白名鶴掌握了幾條廉州知府的罪證,所以……”興成也沒說所以怎麼樣,反正他知道,白名鶴就沒有把錢吾眼放在眼裡。
朱祁鈺笑了:“一個無能的知府罷了。”
“萬歲,第二事:白名鶴私自出海了。而且跑的挺遠,還與南掌一位總督、暹羅一位王子交換了一些貨物,用絲綢換了一些米。”興安沒有說具體的數字。
白名鶴要是在這時,估計能嚇尿了。
廣東都司衙門之中,廣東各衛所軍中,還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東廠的密探。就是東廠內部的幾個大檔頭,都未必有詳細的名單。只有興安一個人,才知道全部密探的詳細名單,其餘任何人,都只知道一部分。
“這個事情,容朕想一想。”朱祁鈺自然是知道海禁的,可他也知道,有些人偷偷去作些小生意,白名鶴這個人不錯,朱祁鈺認爲,不值得爲這種小事處罰白名鶴。但具體應該怎麼處理,還是需要思考一下的。
興安又說道:“奴斗膽,請萬歲召成大監來。”
“接下來的事情,會很有趣嗎?”朱祁鈺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用眼色示意蔡公公去叫人。又吩咐道:“給朕換一杯新茶來!”
很快,成敬到了,就站在一旁。
朱祁鈺的新茶也送到桌家,蔡公公同樣退到了一旁。
“萬歲,宣府楊洪楊老將軍家的庶子楊義,是跟着白名鶴一起去合浦的。兩人交情倒也是不錯,白名鶴給楊老將軍戴了孝。”
“這是忠義之事,好事,當賞!”朱祁鈺點評了一句。
興安看着手中的東西,心裡的感覺其實也很古怪的,叫成敬來就是想請成敬幫着出個主意。這會終於唸到正題了:“萬歲,白名鶴已經準備上京了。他聲稱要給宣府與大同兩地駐軍送去五十萬石大米。”
啪嗒……
朱祁鈺手上的茶碗掉在地上。
“多少?”朱祁鈺當真懷疑自己聽錯了。
興安卻是不動聲色:“回萬歲,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