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總管,總上報萬歲。還有一點,我大量採購絲綢,採購棉布,茶葉等。就會引得大明國內大量的種植桑、棉、茶。這會刺激到國內的商業發展,到時候肯定會有人唱反調的,太祖訓上是保農而抑商。”
“此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每年給內庫照你那一百二十五石黃金交上來,萬歲就會允許你向南京五軍都督府伸手,還會給你一個特別的允許,就是十三邊鎮伸手。萬歲只要一個,看到你擊敗也先的希望!”
十三邊鎮呀!
(注:九鎮的叫法,是在萬曆年之後了,景泰年邊鎮的數量不止十三個!)
白名鶴有苦叫不出。
成敬又說道:“成祖邊鎮的法子是極好,下面的人卻有些亂了。邊鎮軍備民生已經有了亂的兆頭,你要殺人立威,萬歲沒阻止你就是想借你這個手,狠狠的殺一殺這些貪心,卻毀了大明邊防的人。”
大明代宗朱祁鈺,其實還是一個很勵志的皇帝。
而且這個時候,大明的清流還不是明中後期那種結黨,自己貪了巨財卻虧空了整個大明的財政。而且是真正的容不得半點與自己相左的聲音,成爲了一種儒家的軟霸道,眼下的大明儒官們,還有着一些血性,還有着一些正義。
所以,對於那些貪黷之事,文臣們還是支持清除了。
白名鶴卻不那麼樂觀,每一個貪黷的案子都會牽扯到一個又一個的利益集團。自己走了海外的利,沒有和任何人有過交集,所以眼下還不知道誰是敵人,等真正有利益觸動的時候,怕是現在可以一起喝酒的人,到時也會翻臉。
看到白名鶴沉默不語,成敬卻心中清楚。
一個孤臣,註定不會有朋友。或者說周圍的人全是敵人,也全是朋友,就看如何自處了。
“白名鶴,關於邊鎮的事情眼下提及還爲之過急。到是有一件小麻煩。你已經粘上身了。”成敬主動將話題轉移。
白名鶴一愣:“麻煩,什麼麻煩?”
“你聽過勘合嗎?”
白名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聽說過,但不是很清楚這事情。”
“你不清楚也並不意外,勘合一般少則三年,多則五年纔會有一次。倭國這次派人來,就是來求勘合的。往簡單裡說,勘合就是一張紙。往復雜裡說,勘合就是一個非常讓人頭痛的事情。”成敬的語氣明顯就帶着許多不快。
在白名鶴的要求之下,成敬給白名鶴解釋了一些。
“對倭國。眼下的勘合就是每三年三船三百人。原本萬歲爺的意思是,斷了倭國的勘合。可許多官員的意見卻是,怕失了大國的威風。不允許小邦進貢,難道就怕那一點賞賜嗎?”
白名鶴猛的一拍桌子:“這樣說我就全懂了,用我的話說。就是人人都來大明佔便宜。拿點破東西,帶着許多人過來。破東西就是貢品,大明需要賞賜。然後來的人,人人都有賞賜。這人數再多起來,想想就讓人討厭。”
成敬壓低了聲音:“土林堡之戰,真正的原因就是。也先派了三千人來進貢……”成敬講了許多細節的部分,有一些並不是歷史上記載過的。
白名鶴總結了成敬的話。用現代的語言來說就是:正統十四年(1449)也先派2000人來進馬,詐稱3000,以冒領糧食,太監王振把瓦剌貢馬價格削減,激怒瓦剌,成爲戰爭的導火索。
“其實倭人也幹過種事情。允許他們派三百人,可他們有一次派了一千多人。依雜家來看,就應該給打回去。可當時許多官員認爲,不應該爲多那些人的糧食小氣,這是大國的臉面。”成敬也是讀儒家書的。
當他受了大難。進了宮之後,許多事情上心態也已經有了變化。
“勘合什麼和我有麻煩,有關係嗎?”白名鶴這纔想到正題。
“有,就是來求勘合文書的倭人把你告了。他們倒是聰明,在京城把你的事情一打聽,倒是不敢說嚴懲你。只是求給一個補貼,把勘合的船增加了八條,八百人。如果禮部不同意,他們就會去刑部遞案子,或者在鴻臚寺求面君!”
白名鶴摸了摸下巴:“倭人的使節呀!”
“倭人眼下是由一個叫足利義政的將軍控制着整個倭國,這個義政只有十六歲,眼下真正掌權的是他的堂兄義和,你殺的那個就是這個義和的兒子,抓的那個也是這個義和的女兒,原來兩個人想去南掌擺一擺威風的。”
“有意思,不過他們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怎麼能擺威風呢?”
成敬對白名鶴這一句狂妄的話只當沒聽到。
繼續給白名鶴講道:“諱彥仁,是倭國這一任所謂的‘天皇’。今年三十多歲,他的權勢甚至比不上那個十六歲的小孩子,伸一伸手指。”
“我能不能去隨便欺負一下倭國!”白名鶴很小聲的問了一句。
“萬歲的意思,你別把大明的士兵不當命!”成敬很嚴肅的瞪了白名鶴一眼。
白名鶴卻笑了:“如果不死人呢?”
“這個,雜家的意思是,不要讓沿海倭寇太亂。”成敬沒辦法回答白名鶴的話了。
“那這樣,把那個勘合送給我怎麼樣。讓他們去廣東進貢,然後好東西我送到京城來。要是差的話,就亂杖打回去!”
白名鶴還真是狂,你當倭人真的泥人呀,隨便你怎麼捏。
“成總管,這件事情幫我一把。我要帶你兒子去合浦,只要讓明年新年的時候,倭人進貢來廣東,我翻過年就送你兒子一個天大的功勞,保證想給他憑個差,都找不出理由來,三年之後,進正六品,都不需要用你的面子。”
成敬不能說不動心,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好,我幫你。”成敬答應了。“你報上的數字就算是虛數。明年一年,無論是什麼,價值七百五十萬兩的財貨,你要給送到京城來入內庫。當然,萬歲會拿出一大半用到北防上,還有,宮中的香料你要準備齊備!”
“這是萬歲的意思嗎?”白名鶴笑着問了一句。
成敬也笑了:“這是雜家,金大監、興廠督的意思。”
“成,少一兩銀子,把我切了掛在京城當肉賣了就行。”白名鶴很嚴肅的迴應了一句。
成敬並辦法嚴肅了,笑着應了一句:“你白名鶴大的人,可比金子貴重。”
笑完,成敬收起了笑容:“興勝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你在兵部安排的人已經將軍糧換了出來,接下來的交易可能會在兩天之內完成,你打算在什麼時候動手,提前要有一個計劃,這一次,心要狠!”
成敬是一個文人,他與興安不同,輕易不會說打打殺殺的事情。
連成敬都要提醒一句,心要狠。
白名鶴就不得不重視這件事情了。
成敬又說道:“你所要作的,只是列出名單,或者找出名單。這名單上的人,有些讓興勝去辦了,有必要再牽扯什麼人你也要事先有個準備,拿不定主意的話可以進宮來商量。另一些讓于謙於大人去辦,武官的事情,讓兵部自己去處理,也是給了兵部一個臉面。最後一些人,能三司就三司,不能三司再用東廠!別讓刑部插手。”
成敬的意思,面子要給,裡子要留,而且東廠輕易不要動。
但絕對不能讓刑部去辦事。
白名鶴卻小聲問了一句:“如果這其中,咬的最狠的是石亨呢?”
成敬整個人呆住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你知道韋力轉貪的錢財,有三成都是給了石亨。你說石亨去咬韋力轉一口,你自己信嗎?”
“成總管,如果石亨咬了呢?”白名鶴原話又問了一次。
“好,雜家等你的消息!”成敬心裡罵了一句,白名鶴這小子太鬼了,這種狠招都能到。
正事說完,成敬卻一字也沒有提自己的兒子,白名鶴從側門送成敬出門,一直到離開,成敬都沒有表示要去看一眼自己的兒子。
白名鶴心中暗贊,真的不容易,爲了成家,爲了自己的兒子。成敬付出的真的很多呀。
“小白,你臉色不好呀。”陳阿大提着一隻砍刀,看着白名鶴臉色很差就給迎了上來,白名鶴臉色差,只是爲了同情成敬與他的兒子成凱。可這話卻不能對陳阿大說,只是回答道:“有人把我給告了,還要鬧大!”
“誰?”陳阿大語氣生硬的問了一句。
“倭人。他們去禮部鬧了,刑部鬧了,又要喊着面君,說是我殺了他們的什麼將軍的侄子,還搶了他們將軍的女兒。要找事。”白名鶴給了陳阿大一個理由,至少是自己臉色不好的理由。
陳阿大想了想,似乎還真有這麼一回事,自己砍的還是一個什麼高手呢。
“回廣東,小白你去睡了那什麼倭人那將軍的閨女,不是說她是什麼公主嘛。”陳阿大給出了一個不能說壞,但絕對不是好主意的主意。白名鶴眼睛一翻:“我不睡,你睡不?”
“睡!”陳阿大生硬了回了一句。
“不能給你睡,但凡是這種女子都是棋子,政治上的籌碼。”白名鶴白了陳阿大一眼,搖晃着腦袋,笑呵呵的走開了。
ps:
二連更,然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