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愣住了。
一直以爲,他就防着倭人。無論是建造水師,還是封鎖海路,所有的一切都是給自己進攻倭島作準備。
張永絕對是好戰派的,可連張永都在告訴自己絕對不能主動進攻倭島。那麼白名鶴就不得不把這話放在心上了,違背大明太祖訓,這就是張永在暗示自己,這種紅線不能踩,在自己順風順水的時候沒事,可一但自己在逆風的時候呢。
無論是朝堂,還是各小邦國,萬一拿這個來爲難自己,還真的是大麻煩。
“你說,按太祖訓。如果倭人攻打了大明屬國,那屬國的國王求救的話,怎麼樣?”
張永連想都沒想,就直接開口說道:“可以把倭人往死裡打,但依太祖訓。我們還是沒有辦法攻打倭島本土,除非大人還有其他的理由與藉口。還有,屬下以爲眼下唯一可以引起倭人動手的,就只有李氏高麗了。”
于謙這時說道:“李氏高麗不能動,那裡一但海上有戰事。你損失不起。”
“琉球呢?”白名鶴反問。
張永卻是笑了:“大人,如果倭人眼下動琉球,纔是真正的腦殘了。琉球沒有半點油水,唯一值得動手的理由僅僅是,可以作爲一個遠洋的補給點罷了。”
“不,不!”白名鶴搖了搖頭:“聯繫琉球王……”說到這裡,白名鶴眼睛一亮:“安排一下。我要親自去琉球,馬上!”
“大人,這……”張永心說。萬歲有旨白名鶴不得遠洋,不得犯險。
“記他去。”于謙在一旁支持白名鶴,于謙很清楚,從戰略的角度上來說,白名鶴選擇琉球是沒有錯的。如果非要打不可,那麼就遠離大明,也遠離倭島纔是一等的選擇。
說完。于謙又補充了一句:“本官也要去,你所有的計劃必須先由本官同意。”
“於大人。這樣不好吧!”白名鶴心說,于謙你別妨礙我。
于謙卻是很嚴肅:“白名鶴,這是國戰。你手上掌握的是十數萬大明軍士的命,還有四省百姓的米、鹽、糖、油的航道。你難道就以爲,你拍拍腦袋就能把這麼大的事情拿主意了,你也太狂妄了吧,還把朝廷放在眼裡嗎?”
于謙說的有理,這是國戰,不是遊戲,白名鶴雖然被于謙教訓,可心中卻是服氣。
于謙又說道:“白名鶴,你無非就是怕計劃有些不則手段。我可以告訴你。戰爭之中,只有高明的計謀,沒有無恥這個詞!”
“去安排。以遊玩的名義準備出海。然後派人通知藍海將軍備戰,通知廣東水師挑選一支精銳戰船隨便調用。最後請魏國公過府,只說三缺一。對倭之戰,保密!”白名鶴指了指吳與弼。
吳與弼是個文人,卻不代表完全不通事物。當下表示:“老朽在白馬閣借住幾日,正好完成一份書稿。也將那廣開辦學之事寫一個想法出來。打擾之處還請白大人體諒,一應吃住也勞煩了。”
這話說的多好。明擺着說自己願意被軟禁。可還是說出了這翻話,實在是有一套。
高谷不用迴避,他眼本身就是白名鶴的副手,以他的身份本就有資格,更何況按眼下的情況,他還有白名鶴副手的這個職務,雖然也沒有給白名鶴作過什麼幫助。
“這天下,就沒有絕對的公平。拳頭大的說話自然比只會哭的人管用,就象中原和草原來說,想一想大漢朝再想想我們大明!”白名鶴開篇的話充滿了火藥味,殺氣十足。
白名鶴在地圖上用手指一劃:“眼下無非就是慢慢打與狠狠打的區別。”
“如何慢慢打,如何狠狠打。”
“慢慢打就是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充滿了希望之後呢。將他們全部幹掉!”白名鶴想過海戰的各種打法,影響世界海軍格局的幾場重點戰役其中距離這個最近的,就是英西大海戰。
當時的西班牙無敵艦隊對英國皇家海軍。以英國全勝而結束。
“就算是愛好和平的民族,在三種情況下也一定會發起戰爭。第一種是資源匱乏,第二種是資源過於豐富,第三種是國家的發展已經受到了土地面積的嚴重限制。所以倭人肯定會打仗,因爲他們窮,我們富,他們只有彈丸之地。所以……,他把三種戰爭因素都占上了。”
徐承宗用杯蓋掃了一下茶杯中的茶葉,冷冰冰的來了一句:“打就打,那裡有那麼多的怪論,你說的再多也不可能改變十五不徵國這事情。以本國公的意思就是,天天打,月月打,年年打。只要他們有船,就先打他再說。”
“這個,不好吧!”高谷心說,沒理由就開仗,連他都會受到彈劾的。
“那個斯波氏是什麼來頭?”胡濙問了一句。
“是倭島足利家族的分家,現在是掌握三管領要職的家族,其嫡脈武衛家每一代家就管三管領四職七頭中肯定會得到兵衛督的官職,也是三管領當中最大的官了。其家族勢力很大,在倭島估計能排進前三。”
白名鶴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于謙問道:“這件事情,有足利家的影子嗎?”
在於謙心中,一個架空倭王的將軍家族,叫他將軍都會污了自己的嘴。
“有沒有,有關係嗎?”徐承宗反問了一句後,說道:“反正要動倭島,幹什麼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本國公就是欺負他們了,怎麼着呢。”
“魏國公,你難道想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嗎?史書上一定會寫:魏國公徐承宗爲圖謀三萬擔生絲的份額,鼓動對倭興兵。然後呢?”胡濙冷冷一笑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會是念起忠心大明,此戰亦有功。其不顧忌太祖十五不徵之訓的過錯可免除,但此次功不賞。記檔,留底!”
聽胡濙這麼一說,徐承宗當時就虛了。
史書留檔而且還是壞事,這東西太可怕了。
“我有一個計劃,最近打算請暹羅王進京的,順便就把這事情辦了吧。”
“不可!”高谷、胡濙、于謙同時反對,在他們想來這白名鶴是打算用黑招了,但會陷幾位異幫小王與巨大的危險當中,所以這個計劃不可取。
白名鶴不會放棄,繼續在講着自己的計劃。
有風險,但那點風險可以完全忽視。徐承宗還就不信了,就倭人那點船上的火力有可能突破一道道的防禦,衝到白名鶴大白鯊號面前呢。
好吧,就算能。
那點炮火能打穿重點部位包有鋼板的大白鯊嗎?
“本國公支持,但本國公要求在船上。”徐承宗第一個表示了支持。
于謙想了想也說道:“本官也支持,但本官也要求再船上。”
胡濙與高谷竟然也沒有反應,但同樣要求也要在船上。與其坐其他的船,還真不如大白鯊安全,要知道白名鶴那條船幾乎被改造成了一座海上戰堡,船內拉不了什麼貨了,巨大的自重讓許多船倉只能空着。
兩天之後,白名鶴拖家帶口上了船,對外宣稱出遊。
然後,大艦隊出行,一同出遊的高官就有十位,南京六部除了兵部之外,五部都派了左侍郎隨行。兵部更是大舉出動,一起出行的至少有七十位兵部、南京五軍都督府、南京水師的武官與將軍。
大小船隻上百艘,隨員一萬七千人。
唯一沒有跟着去的,就只有東廠的人馬了。王誠留在南京,張永去了杭州城,其餘東廠的精銳基本上都留在了南京城中。
南京的酒樓裡議論紛紛。
有人說這是白名鶴利用出遊的機會,可能是某種秘密的公幹。
也有南京的名儒上書南京禮部,認爲白名鶴借國之重器私樂,爲大不敬之罪。
總之,這是說什麼的都有。
從南京出海,到琉球王國也就是不到兩千裡的水足,白名鶴的大船跑的再慢,也不會超過十天時間。可白名鶴足足走了半個月,琉球王也沒有等到白名鶴來,從傳信的船到了那霸港之後,他就天天去碼頭上守着,等着。
白名鶴呢,去了基隆港。
“藍將軍,這次南京水師不能動,南京水師還在操練新船,不是懷疑南京水師的戰力,而是福建水師操練的更久一些。更重要是,南京那邊水師一動,百姓多少也會有一些想法,一來是怕消息走漏,二來是不想引起百姓的不安。”
白名鶴一見到藍海,就立即介紹自己來要福建水師主戰的想法。
沒等藍海說話,徐承宗就不樂意了:“你說後兩條本國公還認可,但你前面那話就是在懷疑南京水師的戰力不如福建水師!”
“國公您言重了,論操練的久還屬廣東水師。但這好鋼用在刀刃上,南京水師護衛南京商路的安危自然也是重中之重。我福建水師眼下太平,這封鎖倭人南下的任務原本也在福建水師頭上。廣東水師頂着南邊,南京水師頂着北邊,也是我們福建閒,所以可以抽調多一些的船隻罷了。”
藍海也是坐官久了,幾句話就讓徐承宗臉上多了一些笑意。
于謙指了指兩人,又指了指白名鶴:“官場上,說話也要講分寸,你要學得還多着呢,太直白未必讓人心裡舒服。”
徐承宗與藍海都是笑而不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