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在整個評測外放官員的過程之中,很冷漠。
或許給人一種高傲的感覺。
所有人都陳述過自己的從政綱要之後,第一輪六部衆官投票結束,盧正秋暗示白名鶴可以先行離去,接下來就是整理結果,上報六部尚書以及內閣了。白名鶴可以離開。
盧正秋不會害自己,白名鶴點了點頭,找了一個藉口就起身離開。
一直到白名鶴離開,那些進士們看白名鶴的眼神都十分的古怪。如果白名鶴不是被外放合浦那麼他們就和白名鶴是同期,也叫同年。
可眼下,卻是白名鶴在評測他們外放爲官的資格,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年輕呀,終歸是年輕!”趙大人將一整天辛苦的結果整理好,交在了盧正秋手上。盧正秋倒是幫白名鶴說了一句話:“白大人深得聖心,有些話不是我等可以妄言的。”
“啊,盧大人誤會我的意思了。”
“不知道趙大人的意思是?”盧正秋還真的不明白。
趙大人一指那些正圍在一起低聲私語,對着白名鶴的背影指指點點的年輕進士們:“是他們。你我都明白,中了進士纔等於剛進官場。說到同年,有人官居二品,有人還在爲了保自己一個七品縣令四處求人。”
盧正秋笑着點了點頭:“此話也真是有理。”
“自然是有理了,他們眼紅白名鶴眼下,卻不知道白名鶴在刀尖上已經走了幾圈。眼下白名鶴的心思根本就沒有在這些人身上,說到官場,他們這些人還沒有資格說是官,所以在他們眼中,白名鶴這次必然心中得意。可事實卻未必!”
“我也認同趙大人的話,白名鶴在他們面前要是一副得志的樣子,纔是自貶身價。”
用白名鶴來閒聊。兩人倒是親近了一些。
吏部趙大人看火候差不多了,語氣一變:“這次評測,規矩是極公平的。可有些人情、面子似乎也不能不顧。比如江尚書的公子,總是要在原基礎上多上幾分。縱然不能讓其隨意挑選一個缺,可不能名次過於靠後吧!”
“這個是自然,多少加幾分,也是人之常情。”
其實不用趙大人講,盧正秋也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先一步支走了白名鶴,萬一白名鶴不識趣,來一個生硬的處理,求一個絕對的公正的話,今天六部的這些五品以下的官員面子就難堪了。
白崇遠這邊好說,他只是一個六品官。能來到這裡還是白名鶴的面子。
盧正秋將利害給他一講,白崇遠自然是絕對支持盧正秋的意思。
“那,彙總評分,然後公佈落選的以及備選的名單吧。”趙大人說的落選,自然是在這次公佈的所有官職總數之外的人。就是落選。在落選的人當中,挑出前十名作爲備選,可以頂上因爲各種原因,沒有入職的名次。
白名鶴很清楚,自己就是露個臉,給石亨作一個態度罷了。
白名鶴相信,石亨眼下肯定也在寫從政綱要了。只是開始投票,這個遊戲他就已經勝利了。投票之前,只需要大明皇帝一句話把規則小小的變動一下,到時候石亨就必須作出選擇,那就足夠決定各官職的人選。
回到飄雪樓,白名鶴一直低沉着臉。
清荷正在與萬雪兒說着一些私密的話。看到白名鶴的臉都迎了上來:“難道,那些進士給白公子臉色看了?”萬雪兒心說,這些進士肯定會妒忌,會不服氣。
“進士,什麼進士?”白名鶴不是糊塗。而是真的把那些人沒有放在心上。
那些人就象是後世大學畢業去求職的人一樣,在自己眼中已經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要有交集,也等他們走到自己這個世界再說。
“少爺不是去給那些進士評測了嗎?”清荷輕聲問道。
白名鶴搖了搖頭:“誰在乎那些進士,他們怎麼看我白名鶴與我有關嗎?眼下大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容不得我出錯。那裡有心思去在意別人的看法,更何況。我作我的官,他們作他們的官,將來在官場之上遇到了再說。”
很狂嗎?
不,正確的說法是,眼界已經不同,世界已經分開,白名鶴已經與這批同期的進士如同兩個世界的人,眼前的一切都不同,何來交集之說。
“少爺回樓上休息一會,晚上客人來了,還等着少爺的話本呢!”
“奴家不解,白公子身爲官員,親自來這裡說話本就不怕失了身份嗎?”萬雪兒也問道。
白名鶴沒有解釋,只說道:“等七天之後,你們就明白了。”
清荷陪着白名鶴上樓,讓萬雪兒安排了兩個手法好的,給白名鶴按一按頭,讓白名鶴的精神放鬆一些。
到了樓上,白名鶴看四下無人才對清荷說道:“原本沒有往心裡去,可見到那些進士心裡還真的不是一個滋味,他們沒有錯,我白名鶴更沒有錯。都是造化弄人,天註定我白名鶴必然是一個孤臣!”
清荷捂着白名鶴的嘴:“少爺不可說!”
白名鶴點點頭,在清荷的安排下靠在軟榻上。
七天,白名鶴講自己命名的《大宋豪俠傳》講了全本五十節,最後一天,講了八節。
當聽到喬峰自殺,阻止兩國交兵的結局之後,當下飄雪樓就炸鍋了,這樣的英雄頂天立地,爲何結局卻是如此悲慘,所愛之人被自己而殺,愛自己的人因自己而死,而自己卻不得不結束自己的生命。
白名鶴講完全劇終,整個飄雪樓靜如冬夜。
一個精壯的漢子提筆在牆上寫下四個字:坎坷悲壯!
“白名鶴!”這精壯漢子直呼白名鶴的名字,然後一指自己:“我花無期。”說罷,轉身就往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隨手抓了一把門口筐中的金條,大步離開。
“花無期!”好多人都站了起來。
白名鶴卻不知道,這個花無期是什麼人物,倒是萬雪兒在旁邊告訴了白名鶴花無期的身世:“花無期是花家七傑的老大,他們祖上花雲,大明第一劍客。力戰而死,其夫人投江守節,後家僕抱着三歲的幼子幾經生死終於見到了太祖,太祖賜爵。花家沒有再從政,也沒有從軍,在懷遠老家卻是名聲顯赫,號稱一門七傑。”
樊良也在旁邊說道:“白大人,以我的武藝,曾經與花家老四過了三十招,勉強支撐!”
“世間傳聞,花家七傑的老大,花無期。功夫已經超越了當年的先祖花雲,在京師保衛戰之時,花家七傑中的四個人來投軍,由於沒有提到先祖花雲,只當是一般投軍的普通人,卻被當時的軍中管事小看,只當是武夫,只安排去作草料場的守軍,花無期棄官而去,只是沒有想到人還在京城!”
萬雪兒的解釋的很詳細。
白名鶴心中狂喜,人才呀。能號稱大明第一劍,這功夫何等了得。
衆文士紛紛出言恭喜,白名鶴笑的連嘴都合不上。
(注,花雲是歷史真實人物,大明第一劍的名字也是真實的)
花無期抓了白名鶴一把金條,也就代表着他已經選擇接受白名鶴了。
有了花無期作第一人,白名鶴相信自己的英雄帖必定可以召集到更多的人物來幫自己。這些人,纔是真正攻城拔寨的勇將。
白名鶴終於離開了飄雪樓,一部《大宋豪俠傳》帶着白名鶴的英雄帖飛向大明各地。花無期的名字與喬峰的名字,也隨之傳遍天下。
京城百姓討論最多的,不是花無期,而是喬峰。
一個充滿着悲劇色彩的,有膽有識,有情有義,就象是生活在身邊一個活生生的大漢一樣,大明許多女子爲了名士而感懷,對那些風花雪月的浪漫而動情,卻悲慘的愛情而落淚。可這次,京城爲喬峰而泣的女子不下萬人。
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鈺看完所有的話本之後,也爲喬峰之死傷感了足足半天時間。
“萬歲!這只是一個話本!”蔡公公在旁邊輕聲勸慰着。
朱祁鈺卻搖了搖頭:“不,這不是話本。這是白名鶴心中的道,如果可以選擇,白名鶴就是這個喬峰。至少從現今看來,白名鶴的行事作派,倒與這喬峰有幾分相似。所差的就是,白名鶴是我大明子民,是炎黃血脈。”
說到這裡,朱祁鈺不由的多了幾分得意:“而白名鶴,還有朕在背後支持他。他不孤!”
“萬歲聖明!”蔡公公高呼了一聲。
朱祁鈺一指蔡公公:“大蔡,派人去見白名鶴。就說朕許他,如果大明真正的豪俠,而且這些人爲大明所用,爲大明進忠,朕許他封候!”
“萬歲……”蔡公公很想說,這個不合祖制呀。
可再看朱祁鈺的眼神,蔡公公那敢說一句反對的話,只能高呼:“萬歲英明!”
與大明皇帝朱祁鈺不同,胡濙非常難得的與于謙相會,只有四個人,分別是于謙、胡濙、商輅、楊寧。可以說是清流與中興兩派核心人物之間的相會,談的內容就是大同與宣府,那怕白名鶴作了中間人,有些細節他們也要交流一下。
正好傳來了《大宋豪俠傳》的結局,傳來了喬峰自殺以阻止兩國交兵的結尾。
就是于謙都給喬峰這個俠的定義以極高的評價,同大明皇帝的想法一樣,四個竟然不約而同的把白名鶴與喬峰作了一個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