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馬元失機臺峪裡 李開得計九仙山

詩曰:

人間自古多恩仇,腥風血雨鬥不休。

馬元失機陷窘地,李開得計泯前仇。

冤冤相報何日盡,事事無憾莫強求。

撫琴淡看江湖路,前塵往事付東流。

話說皇甫雄、周旺兩個奔到萊州南門,驚見城門已閉。周旺道:“這如何是好!”皇甫雄道:“無妨,且隨我來。”便引周旺轉回家中。彼時天色雖暗,月輪已升。皇甫雄在家中尋了一條粗麻繩,打捲起來,放在包裹裡。遠遠聽得街上一派聲鬧亂,想是官兵來捉捕。周旺道:“事已至此,便拼個你死我活!”皇甫雄道:“莫要衝動,你我還未到絕路。”便拿一燈燭,引周旺到後院井邊。探下身去,只見井內側壁上有一洞穴,兩個就跳入洞內。皇甫雄在前,周旺在後,望前而行,看看來到盡頭,出口卻是城牆。周旺正詫異,皇甫雄道:“這裡是城池東北角,這暗道原是我防賊用的,不料今日竟救了你我性命。你且隱在這裡,等我消息。”

當時周旺隱在城邊,過了半晌,只見兩個兵士匆匆忙忙向內城奔去。正待尋皇甫雄,只聽城上叫道:“快上來!”周旺曉得是皇甫雄,一踅徑到城邊,急從馬道登城。當時從包裹內取出繩子,一頭系在女牆上,一頭拋下城去。那萊州城是個小去處,城牆喜不甚高。皇甫雄教周旺先下去,見兩邊無人發覺,自家也順繩子縋下城來,立在濠塹邊。此時已是十一月天氣,月明之下,看濠內時,已大半乾涸,露出空地來。兩個下了濠塹,揀幹路從城濠裡爬上對岸。周旺道:“小人有個好去處,統制且隨我來。”皇甫雄便隨他投東小路便走。約莫走到五更,天色朦朦朧朧,尚未明亮,卻來到一處山神廟。看時,只見朱光祖、史應德已在那裡等候。皇甫雄見了,卻不認識。周旺笑道:“皇甫頭領,實不相瞞,我非周旺,乃是梁山泊好漢立地太歲阮小二之子阮浪,這二人一個是美髯公朱仝之子朱光祖,一個是史應德。”皇甫雄見說,驚得倒退數步。朱光祖見了,心頭火起,徑奔過去要殺皇甫雄。阮浪急忙攔住,說道:“兄弟且慢,我有話說。”

當下阮浪對皇甫雄道:“我等乃梁山後人,本是來取你性命。然旬月相處,見你尚算一條好漢,想那馬元亦是如此,因此賺你到此。前日我雖假扮周旺,然所言句句是真,梁山不曾有半點虧負於你。如今朝廷昏暗,四海沸騰。盧俊義等已在北地重聚大義,頭領何不隨我等同去?”皇甫雄思慮半晌,嘆道:“君昏臣佞,我豈不知。只是我前番已投誠官軍,今番無顏再見梁山諸位頭領。今日便是就死,亦實難從命。”朱光祖道:“我沒看錯,你倒有些血性!”阮浪對皇甫雄道:“既如此,你走罷。昔日之事已明,我等今後再無恩怨。”皇甫雄見三個如此義氣,嘆道:“今日我在此立誓,終生不與梁山爲敵。若違此誓,天必殛之!”說罷,投北去了。

當時阮浪等三人正要起行,只聽廟後有人道:“好個梁山後人,恁地行的端做得正!”三個急回頭看時,只見一人走出。史應德就月光裡細看了半晌,失口道:“錢大哥,莫不是夢中相會!”看官,你道那人是誰,竟是那年隨呂方、郭盛下山迎接詔書的錢吉。原來昔日史應德、錢吉均是宋江體己人,甚是熟絡。當下史應德驚喜道:“錢大哥,你如何在這裡?”錢吉道:“一言難盡,那年天使侯蒙前來招安,宋大王、吳軍師只因奸臣盈朝,官家蔽塞,深恐受了招安,仍遭陷害。那時虎落平陽,益發吃虧。因此不得已,派我等隨呂方、郭盛兩位頭領下山,將天使害了,希圖再緩三五年,待奸臣敗露,再受招安不遲。後來我等身陷曹州,爲押獄畢應元所譎,說露真相,後被刺配沙門島。本已萬念俱灰,只道此去必死。誰知路過登州登雲山時,被山上好漢範溫、範晟兩兄弟所救。那兩個原是鄒淵、鄒潤的手下,後來二鄒鬧了登州,投奔梁山。因他兩個新入夥,不是心腹,所以未同行,就留在臺峪裡打劫爲生。那二範殺了官差,得知我的身份,便留在山寨坐把交椅,專司打探消息。因前日奉命去牢山送信,回來路經此地,誰想竟得遇故人,真乃天意。”史應德聽了,十分歡喜,當時與阮浪、朱光祖兩個介紹,彼此都喜。

當時互訴衷腸,錢吉道:“何不隨我同去登雲山一聚,範頭領是個好漢,定然投契。”阮浪等見說,便隨錢吉一道,投登雲山來。

且說皇甫雄辭了阮浪三個,投北而行。路上自思道:“如今閃到這地步,天下之大,再無容身之處。馬大哥與我生死之交,又是登州兵馬都監,只得投他處暫避一避。”便一路奔登州來。因恐官兵追捕,因此不敢走大路,行了多日,方到登州城。皇甫雄往日曾到馬元家數次,因此熟門熟路。行到門首時,可巧家僕從外面歸來,素認得皇甫雄,忙道:“三爺如何到此?”皇甫雄道:“有急事來尋馬大哥。”管家見說,便引皇甫雄進門,引到廳上,方道:“三爺來得不是時候,大老爺如今歸家不得,已是自顧不暇。”皇甫雄聽了,失驚道:“此話如何講起?”管家道:“三爺多時未來,不知備細。本州知州蔡攸自升任後,又調來一蔡知州,雙名得章,乃蔡京第九子,人都喚作蔡九知府。那年梁山好漢鬧了江州,天子降責,蔡德章遭貶。後來蔡京倒臺,朝廷坐查蔡黨,那蔡九因無官職,竟僥倖躲過一劫。因兄弟中獨他與蔡攸交好,因此蔡攸使了不少金銀,幫他謀到此位。那蔡九知登州後,本性難移,依舊結黨營私,魚肉百姓。大老爺到任後,沒少慪他的氣。本地登雲山有夥大盜,多年盤踞臺峪裡,捕盜官兵幾次征討,都大敗而回。因近來天子欲聯金滅遼,兩國使節都是從登州走水路往來。本月間,那蔡九接得消息,本州鈐轄馬政將隨金使到登州,入京覲見。那蔡九恐金人得知登雲山大盜之事,丟失顏面,損自家政績,因此限令大老爺七日之內攻下登雲山。若不能得勝,便革職問罪。大老爺只得引兵前去,昨日剛走。”

皇甫雄聽了,驚道:“既如此,我須得助馬大哥一臂之力。”當日便在馬家換了一身行頭,吃飽喝足,要了一匹馬,告辭管家,星夜投馬元軍中來。

回說那日錢吉引史應德、阮浪、朱光祖三個到登雲山,在路行了兩日,早到山下。伏路小校先已報上山去,那範溫、範晟兩兄弟親引李植、杜伯材、曹綱幾位頭領下山來迎,當時同到山寨。史應德三個見範溫等都是豪爽剴直的好漢,心中大喜。當日錢吉與三個介紹山寨頭領,那杜伯材正是那年和錢吉一道下山的,通曉六壬之數。當年在曹州獄中本要佔課卜吉兇,可惜爲畢應元所阻。後與錢吉一同被救上山,占課極準,多曾助山寨擊敗官兵,因此同做頭領。當日故人相見,十分歡喜。範溫便教大排宴席,擺酒接風。衆好漢彼此說起江湖上的勾當,十分投契。

席間,杜伯材道:“今日我佔了一課,得半吉半兇之兆。今日三位好漢上山,便應那吉兆了。只是不知凶兆何解?”正說間,只見小嘍囉來報,登州兵馬都監馬元引兵到來。衆人聽了,無不忿怒。朱光祖道:“真是冤家路窄,我等不去尋他,他倒自送上門。”範溫道:“這馬元也是條好漢,我等往日多曾與他交手,互有勝負。因登雲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因此這馬元都是無功而返。”阮浪道:“小弟看了這登雲山形勢,雖是險峻,但非久據之所。若官兵長期圍困,恐難支撐。”錢吉道:“正是,因此範大哥早有意棄了此地,另尋別處落腳。”阮浪道:“那馬元此來,想亦是天意。不如想個法收伏了他,一同替天行道。”朱光祖道:“說的是,小弟今番便隨幾位兄長下山,活擒那廝上山。”範溫笑道:“賢弟等遠來是客,剛到敝寨,鞍馬勞頓,且先歇息。我帶幾位兄弟下山迎敵,待需要時,再請動各位。”便與範晟、李植、曹綱四個,點起五百小嘍羅下山,迎敵官兵。

且說那錦鱗蟒馬元自當年投誠官軍,受封登州防禦職銜。數載以來,夙夜在公,恪守本職,多有功勞,累升做兵馬都監。那日奉蔡得章之令,征討登雲山,限期七日得勝,又派一名心腹隨軍。馬元無奈,只得帶了兩名防禦,點了兩千兵出城。到了登雲山,見範溫等早已在山下紮營。馬元求戰心切,且見賊兵甚少,便引兵直殺過去。範溫等接戰一陣,勉強敵住。殺至天晚,各自收兵。

是夜,範溫等正躊躇不決,只見錢吉引阮浪、朱光祖下山來。問起白日交戰之事,範溫道:“這馬元今番不知怎地,恁般勇猛,我等堪堪守住。只是孩兒們損傷甚衆,李植、曹綱兩位兄弟亦受傷,明日再戰,恐難抵敵。”阮浪道:“官兵初到,其鋒正銳。且不知虛實,不如暫退上山,憑險固守,再作計議。”衆人稱是。是夜三更,悄悄棄了營寨,都退回山上。

比及天明,馬元見賊營已空,喝令兵士攻打。山上石塊、灰瓶雨點般打下,馬元在後親自督陣,兵卒傷損頗多,然礙於軍令,只得向前。攻至天晚,兀自不能取勝,只得回營。次日,馬元又叫軍士搦戰,山上偃旗息鼓,全不理睬。氣得馬元督令官兵猛攻,兵卒損傷愈多,全不濟事。馬元心中焦躁,無計可施,急得茶飯不思。當日天晚,只見兵士來報,有位自稱皇甫雄的來見。馬元聽了,不勝欣喜,忙出營接入。便問皇甫雄因何到此,皇甫雄將前事一五一十都說了,馬元嘆息一番,又道:“事已至此,三弟此來,正好助我一臂。若能剿滅賊人,也算將功折罪了。”皇甫雄應了。

次日,馬元、皇甫雄依舊督兵攻山,看看晌午時分,人渴馬乏,只聽山上鳴鑼鼓響,兩隊兵馬馳驟殺下。卻是範溫、範晟,阮浪、朱光祖各引一隊兵馬。馬元見了,急約束兵士後退,結成陣勢。陣腳尚未立定,朱光祖等已殺到面前。皇甫雄見了,吃了一驚,不敢上前,只尋範氏兄弟廝殺。那邊朱光祖蛇矛起處,早挑翻一名防禦。馬元見了大怒,挺槍親自來戰。兩個鬥過二三十合,馬元抵擋不住,撥馬便走。朱光祖待要追趕,只見官兵亂箭射來,不能近前。那邊皇甫雄見馬元敗退,也收兵退走。範溫等恐有計,不敢窮追,便收兵回山。

當日回山,範溫道:“朱兄弟果然勇猛無敵,那馬元武藝了得,也吃殺敗。經此一跌,官兵銳氣喪盡矣。”阮浪道:“如今大寨已是無虞,今日我見那皇甫雄也在馬元軍中,可設計將二人一併擒獲,便好勸降。”便問下山路徑。錢吉道:“這登雲山層巒疊嶂,只有前面一條大路。”阮浪道:“山南可有小路?”錢吉道:“那裡都是懸崖陡壁,下面便是臺峪裡。”阮浪道:“且去一看。”當時衆人來到山南,果見懸崖峭壁,無路可走。阮浪向下看時,見陡壁上橫生草木,忽然心生一計,便道:“若把寨內繩索都綁作一處,從這裡放下,可否落地?”範溫道:“卻是可行,只是此計甚險,且難渡大兵。”阮浪道:“無需人多,只要二三十人悄悄下山,各帶兵器火種,悄悄繞到官兵營後。趁夜裡放火,兩下夾攻,定可取勝。”衆人點頭,範溫便吩咐依言而行。

次日一早,小嘍囉來報,繩索已經結好。衆人來到山南,只見一條粗繩,從山頂直縋下崖底,好似蟒蛇一般。朱光祖喜道:“待我下山。”阮浪對範溫道:“小弟願陪朱兄弟同行,望頭領依允。”範溫笑道:“有何不可,只是要萬分小心。”便選三十名健壯小嘍羅隨行。當日朱光祖打栓停當,先攀巖攬索,一步步爬下山來。阮浪和三十小嘍羅隨後縋到山下,已近黃昏。山上衆人見朱光祖、阮浪等安然下山,俱各心喜,自回寨中準備。

且說那日馬元、皇甫雄戰敗回營,馬元嘆道:“你我兄弟二人今番要葬送此地了!”皇甫雄道:“欲速則不達,此地形勢,雖不及清真山險峻,但易守難攻。何不向蔡知州說明,增兵前來,只要圍住此山,待賊人糧盡,定可破得。”蔡九心腹道:“蔡相公限令七日攻下,如今已過四日,明日必要死命攻打。若還不能取勝,到時絕不輕恕。”說罷,拂袖去了。皇甫雄見說,那股無名業火高舉三千丈,手按劍柄,恨不得一劍將其劈作兩半個。馬元仰天嘆道:“安史之亂時,李光弼何等良將,爲宦官於朝恩掣肘,尚有邙山之敗。如今你我進退維谷,恐將重蹈覆轍了。”皇甫雄咬牙道:“何不殺了這廝,重回綠林!”馬元道:“此是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行之。”當夜兩個嘆息不已。

次日攻山,兀自不得便宜。天晚收兵,馬元長吁短嘆,無可奈何,皇甫雄也只能跟着乾着急。及至酉牌時分,忽聽得帳外喊聲大起,馬元、皇甫雄急出看時,只見後營火起,前營賊兵殺到,那名防禦已死於亂軍之中。火光影裡,阮浪提着蔡九心腹那顆人頭,與朱光祖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見馬元、皇甫雄兩個出帳,直衝過來。馬元正要迎戰,只見背後範溫等已殺到,衆嘍羅大叫活捉馬元、皇甫雄。二人那敢迎敵,策馬投北便走。出營行不過二里,黑夜裡正不辨路徑,只聽得一聲吶喊,馬元、皇甫雄正踏着陷坑,人馬都跌將下坑去了。兩邊走出十數個撓鉤手,把兩個鉤將起來,綁縛瞭解上山來。

範溫等大獲全勝,收兵回寨。聚義廳上,左右早將馬元、皇甫雄推將過來。範溫見了,親解了繩索。阮浪、朱光祖親自扶兩個坐定,躬身施禮,衆頭領都來拜見。馬元、皇甫雄見了,慌忙離坐還禮。阮浪、朱光祖道:“今日之事,實乃天意,兩位伯伯何不同聚大義!”皇甫雄聽了,便將那年梁山欲救清真山,卻爲陳希真所阻之事都對馬元說了,馬元點頭,對衆人道:“宋公明頭領真心待我等,如今梁山後人又如此義氣,我等羞慚無地。日後願爲帳下一小卒,雖死無怨。”衆頭領大喜,當時排下宴席,皇甫雄對馬元道:“範溫頭領已暗中派人回登州取家小去了,教在半路等候。如今正好迎接上山。”馬元大喜,自此便在登雲山入夥。

次日,衆好漢聚會。說起將來打算,範溫道:“此處不可久留,萊州之南有一牢山,瀕臨東南,海上有一徐福島,形勢險要。我有一兄弟在牢山,正好去投,進攻退守,可保無虞。”衆人稱是。朱光祖對史應德、阮浪道:“此番下山,任務已完,我便要去尋那風流槍王煥拜師,隨他討個出身,便不回回雁峰了。”史應德正待開言,又見阮浪道:“我自幼生長水邊慣了,不喜山野。如今範頭領並錢吉、馬元、皇甫雄等叔伯要去牢山,我便同去,也圖個快活。”史應德見他兩個都有鴻鵠之志,只得含淚應了。當日朱光祖、史應德下山,分頭去了。這裡範溫等燒燬寨柵,投牢山而去。看官牢記話頭,朱光祖從此去尋王煥,阮浪便在牢山落腳。

再說龐泰圃、李開、朱奇兒與孔賓、崔猛等遇着,得知真大義已死,便同到諸城來尋魏輔樑。那時節,正是宣和三年十月下旬。李開等到了諸城,就在客店歇腳,拿着龐泰圃所畫魏輔樑肖像,四處打聽,卻無人知曉。李開道:“這卻奇了,真大義那廝既說與魏老賊在此地,諒非虛言,爲何無一人識得?”朱奇兒道:“那廝做賊心虛,豈敢堂而皇之居於城內,想是躲在城外了。”孔賓道:“若是如此,諸城這般大,便難尋了。”李開道:“我想那魏老賊雖隱居,然並不致與世隔絕,不食人間煙火,定與人有來往,只是我等暫未尋着線索。且再找找看,或有轉機,亦未可知。”

且說李開、朱奇兒日日在城內尋人,依舊一無所獲。那日兩個在街上正行,只見一簇人衆圍住了州衙門口看榜。兩個鑽人叢裡時,只聽有人嘆道:“這科舉停了十七年,不想今遭又開!”當時衆人挨挨擠擠,看了半晌,方纔散去。李開、朱奇兒上前看時,原來是科舉放榜。李開從頭至尾看那榜,赫然見密州省試第七名亞員後寫着“魏守義”三字,不由拍掌而笑。朱奇兒問時,李開道:“那魏老賊有一子,喚作魏守義,因體弱多病,一身書生氣,因此人都喚他魏生,反把真姓名隱了。我當年曾隨家父拜訪魏家,因此識得。如今此人既與魏生同名,魏老賊又藏在此間,十有八九是此人了。”朱奇兒聽了,亦甚驚喜。

看官,李開並未猜錯,那榜上之人正是魏輔樑之子。然魏生隨其父隱居九仙山,如何又科舉中榜?這其中有個緣故。原來魏輔樑自助陳希真收復兗州,便要告辭歸隱。後吃陳希真、祝永清翁婿留住,同送其到了沂州,又差人護送到諸城九仙山。那魏輔樑自隱居九仙山,倒也自在。後來真大義也來相伴,更不寂寞。那魏輔樑年事已高,又肺病纏綿,起居不便,因此無意出仕。然見兒子魏生年紀輕輕,便隨自己躲在深山,心裡不是滋味。怎奈當時梁山未滅,不敢出去,因此只得忍耐。

看看到了宣和三年,梁山外郡全失,行將就滅。魏輔樑聞信,高興至極。恰巧又聞得一喜訊,朝廷於當年重開科舉。原來大宋自立國後,多年爲三冗之弊所擾,積重難返,那冗官之弊尤爲嚴重。蔡京未倒臺時,於崇寧元年,曾辦崇寧興學,大興三舍法。自崇寧三年起,詔罷科舉。及至宣和三年,科舉已廢達十七年之久。宣和三年,徽宗見人才凋零,便重開科舉。魏輔樑聞知,心中大喜,對魏生道:“如今梁山將滅,已不足爲患。天子聖明,重開科舉,正是吾兒大展宏圖之時。”魏生道:“孩兒在此間陪父親亦甚好。”輔樑道:“不可,大丈夫豈可終老於山林。爲父在此隱居,實出無奈。你年紀尚輕,斷不可懷寶迷邦,終老巖壑。”便喚真大義陪魏生到諸城報名。

過了數日,兩個垂頭喪氣回來,真大義道:“今年科舉,朝廷有名額定例。眼下名額已滿,公子未曾報上。”魏輔樑聽了,又氣又急道:“怎會如此!”魏生道:“這也是命數,強爭不得,兒子守着父親便了。”真大義道:“先生何不給陳將軍寫封信,請他代爲爭一個名額?”魏輔樑道:“這卻不可,當年我助陳將軍收復兗州時,曾有言在先,事成後勿爲我敘功邀賞。後來歸隱時,陳將軍翁婿要送我金銀,我亦一毫未取。如今怎好爲這種事,去煩擾他。且另想別法。”真大義見說,便不再言。

次日一早,魏輔樑留真大義、魏生在家,教人擡了香藤轎,投諸城來,直入州衙。那知州李延熙是個剛直不阿之人,當日正值升堂。聞得魏輔樑來訪,便着人請至後衙等候。待公事畢,方來會見魏輔樑。彼此寒暄畢,李延熙道:“久聞先生大名,惜無緣拜會,今日甚風吹到此?”魏輔樑道:“恩相乃民之父母,鄉野愚民有一私事,特來相求。”便將爲魏生求一科舉名額之事說了。李延熙聽罷,皺眉道:“非李某推脫,此事卻難辦。緣科舉多年荒廢,今年甫開,朝廷特降下明文,各州府限定名額。如今名額已滿,李某也無他法。”魏輔樑本指望憑自家名聲,所託之事定一說便成。不想李延熙鐵面無私,竟吃閉門羹。當時心中不快,只得強顏歡笑,換了話頭,尬聊了半日。看看天色將晚,起身告辭,李延熙親送出衙,魏輔樑怏怏回去了。

當日魏輔樑回到九仙山,真大義、魏生問如何,魏輔樑只是搖頭。真大義一再追問,魏輔樑方將李延熙不允之事說了。真大義道:“那李延熙因率兵斬捕賊徒,盜寇屏跡,遠近聞名。天子聞知,親下詔進職一等。如今他已任職一秩,即將升任,又素來與先生無甚交情,斷不肯幫忙的。”魏輔樑嘆道:“難道真無他法了?”真大義道:“有錢可以通神,如今只有靠銀子說話。”便對魏生道:“那年你遊幕諸城,你那舊東人現在何處?”魏生拍額道:“你不說起,我卻忘了。那人姓趙名士源,那年雖因故解職,後來又轉運升遷,如今正做諸城通判。其人與我甚好,正可託他。”真大義道:“親兄弟明算賬,便是熟人也要打點。此事最少亦須一千兩。”魏輔樑父子驚道:“值恁地多!那裡去尋許多銀兩來?”真大義道:“我這裡有當初陳將軍所贈五百兩銀子,另一半須得借了。”魏生道:“吾家親眷中,只有表嫂家境頗爲殷實,明日我便去。”

次日天曉,魏生騎匹白馬,自九仙山奔沂州承恩山來。不過數日,早到東嶺下天環村,可巧那表兄表嫂都在家。見魏生來,表嫂左右瞧看,戰戰兢兢道:“那姓陳的女將軍不曾來麼?”魏生笑道:“嫂嫂莫怕,只我一人。”當時見那七個孩兒,俱已長大,圍在一處玩耍。表兄道:“孩子小時不懂事,日常言語磕絆,也是尋常,如今長大了甚是和睦。鄰家孩子若欺負任何一個,其餘六個都去相幫廝打哩。”說罷,衆人都笑。當下魏生說出借錢之事,表兄道:“科舉是正途,賢弟努力。爭做天子門生,光耀魏家門楣。”便取出六百兩銀子來,五百兩做使用,餘下一百兩贈與魏生做盤費。魏生心中感愧,眼中流淚,拜謝了兄嫂。當日夫妻兩個留魏生吃飯,魏生因行程促迫,不便久留,便婉辭出門,上馬急回九仙山去了。後湊足一千兩,前去打點。那趙士源不知使了什麼神通,竟將一人除名,反將魏守義的名字替上了。魏生因而得以參加當年科舉,此是前事。

回說當日李開、朱奇兒見魏生中舉,商議道:“這廝既中了舉,定有官差去其家報信。我等可隨同前去,不費吹灰之力,定可尋着魏輔樑。”回去說知,衆人都喜,便在州衙左近等候。果然到了第二日,見官差齎着喜報出去。李開等急上了馬,暗中跟隨。沿途行了兩日,來到九仙山。看那山生得奇秀絕勝,果然是個好去處。當時跟進山中,彎彎轉轉,登了無數石階。到了山頂,方纔見三間草屋。李開等遠遠地隱在林中看,見魏氏父子接了喜報,歡喜的手舞足蹈。朱奇兒便要上去,砍殺二人,李開攔道:“且等一等。”當時看了片時,見魏生換了新衣,隨報喜的官差上了馬,下山去了。

李開見魏生去的遠了,方與衆人出了林子。見魏輔樑出門,望山頂而走。李開等便隨後跟去,行到山頂,見魏輔樑眺望山腳,盯着魏生背影看。衆人見了,便圍上去。魏輔樑見盡是生面孔,吃了一驚,正不知所措。李開指着魏輔樑喝道:“你這陽奉陰違、賣義負友的內間奸賊,還記得梁山泊好漢撲天雕李應麼?小爺便是李應之子李開,特尋你到此。今日見我,尚有何說!”魏輔樑聽了,好似雷驚過的鴨兒一般,移腳不動,顫聲道:“你……你們……怎尋到此地?”朱奇兒道:“蒼天有眼,無恥內間縱然躲到天涯海角,兀自難逃天網。”魏魏輔樑定了定神,半晌方道:“說起內間二字,你那梁山孫立又是何人?”李開道:“老賊豈配與孫伯伯相提並論!”魏輔樑道:“孫立所助者何如人?魏某所助者何如人乎?祝家莊乃朝廷赤子,無辜遭戮。我爲山東生靈計,尊王滅寇。天下萬世,自有公論,何煩今日嘵嘵。”李開厲聲道:“你大錯了!祝家莊非朝廷赤子,實爲地主惡霸,惡貫滿盈。欒廷玉爲虎作倀,罪有應得。祝家滿門早爲鄉民恨之入骨,當初梁山打破祝家莊,百姓自發將村坊拆作白地,便是明證。孫伯伯替天行道,助順討逆,何錯之有?反觀你魏輔樑,受家父之恩,甘爲昏君鷹犬。詐取兗州,實乃無恥之徒。試看那趙頭兒重興花石,敲剝萬民骨髓,你自生雙目,竟不見麼?美其名曰:‘乃心王室,不慕功名’。爲何又讓那魏生考取功名,貪圖富貴?長夜漫漫,捫心自問,汝不自羞麼?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見家父?”

看官,原來那魏輔樑口口聲聲說問心無愧,但深知賣友負義,爲人不齒。故自歸隱後,常常心懷愧疚。更兼真大義去後,許久不見消息,心中甚是慌亂。今日吃李開一番言語,正中心坎,竟說得啞口無言。當下一陣咳嗽,竟咯出血來,不由長嘆一聲,緩緩道:“罷了,過往之事,皆魏某一人之咎,與小兒無干。況當日收兗州後,亦是小兒去狹道山傳信,教陳麗卿、真祥麟、劉麒三位將軍不與你父爲難,如今只求少俠莫傷吾兒性命,老夫情願一死抵當日之咎。”李開道:“呸,你如今行將就木,旦夕將死,殺你空污我的飛刀。今日尋你,非爲取你性命,乃是教你知道,俺梁山後人,義氣當先、恩怨分明,非逞勇濫殺之人。賣友負義之徒,縱然逃到天涯海角,也必遭天譴。昔日恩仇,今日既已對質明白,望你好自爲之。”說罷,轉身便走。只聽魏輔樑大叫一聲:“望你守諾,休傷吾兒!”竟縱身一躍,跳下懸崖。李開等急轉身欲救時,已是不及。趕到崖邊看時,只見魏輔樑急墜而下,落入溪水之中,當時身死。屍身順水而下,漂至一處,爲溪邊磐石所阻,就泡在水裡,正應了那句枕流漱石而終的話。後人有詩嘆道:

黌宮老宿魏輔樑,僞入盜穴清一方。

靜夜捫心常懷愧,枕流漱石讖不詳。

當時李開等下山,尋到溪邊,將魏輔樑屍身撈起,就於山谷間尋些木柴,將屍身燒化了,挖坑埋葬。朱奇兒道:“就這樣放過那魏生麼?”李開道:“我本不欲再尋那魏生,是這魏輔樑小人之心,恐我加害其子,因此以命相換。我想公道自在人心,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那魏生結果,異日必見,不必強求。”

當日衆人離了九仙山,李開道:“我等已下山多時,魏輔樑、真大義雖除,卻不知呼延綽藏於何地。如今我們人多,不便遠行。我此番欲遊行天下,除暴安良,兼打聽呼延綽下落。諸位可先回回雁峰。”衆人見說,知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勸,都道:“你一人須要保重!”李開應了,當日告辭龐泰圃、朱奇兒、孔賓、崔猛等,獨自去了。衆人共投回雁峰而去。正是:天涯海角尋仇跡,南征北討起風波。看官,那馬元、皇甫雄,魏輔樑、真大義之事,至此已交代明白。至於陳希真征討河北之役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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