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

詩曰:

人生風雨幾度秋,難得安穩到白頭。

推杯換盞藏殺意,波平浪靜涌暗流。

事到臨頭尋退步,何如未雨先綢繆。

名利二字皆參透,梅妻鶴子也便休。

話說徐青娘託徐和鄰人到鄆城縣汪恭人處借錢,那鄰人到了汪府,卻大吃一驚。只見汪府門前掛着白幡,正是出殯的景象。當時鄰人見府門大開,又無人把守,便斗膽進去。只見府內院中停着一口棺材,一羣人圍着,爭吵不休,鬧亂嘈雜。看官,你道這是爲何?原來那棺中之人正是汪恭人。那年徐槐得汪恭人獻圖之助,出其不意,奪了梁山頭關、二關,幾乎打破宛子城,逼得宋江、吳用回山。後來徐槐死於梁山,徐青娘治喪事畢,便往訪汪恭人。當時盤桓月餘,方告別去了高平山。那汪恭人丈夫早故,青年早寡,矢志守節,本是多恙之身。徐青娘在時,每日聚談,心中暫安。自徐青娘走後,孑然一身,並無一個知心的,因此那病一日重似一日。雖然有些家資,吃得起藥,也只是拖延時日,難以根治。因此只得養息安神,不敢過勞。

自古道:‘清官難斷家務事’。那汪恭人有心靜養,卻難得靜心。爲何?原來那汪家世代書香,名門舊族。汪恭人丈夫汪學士,曾做戊子科舉人、曹州府提刑,是個有主見的人。怎奈後來家遭顛沛,一病不起。汪學士亡故後,族中剩下一班無賴子弟,專門嫖賭吃喝。見汪恭人名門淑女,青年早寡,又有些家資,時常來詐吃詐喝。汪恭人大遭這班無賴之擾,卻從從容容,因人佈置。雖心中厭煩,然親戚面上,不好太過,只得虛與委蛇。那年那班無賴子弟弄得嫖賭精空,便打起那梁山地圖的主意,想賺去賣了,淘成幾個嫖賭本錢。爲此向汪恭人幾番聒噪,糾纏不清。汪恭人終忍耐不得,到鉅野縣衙,大鬧一番,控訴那班無賴,結實發揮了一頓,因此保全了那梁山地圖。此後那班無賴雖不敢再打地圖主意,卻依舊涎皮賴臉,混吃混喝。汪恭人身在汪家,禁不得那姑姐婆姨的央求,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面上無如何,內裡卻心力交瘁,兼且思念丈夫,因此害了病,不覺衣帶漸寬。

且說自徐青娘走後,那班無賴子弟見汪恭人病重,知其命不長久,都來打身後財產的主意。那汪學士有兩個親侄,一個喚作汪往然,雖老實厚道,爲人卻模楞無主見,與徐和往日交好――前志已交代過。一個喚作汪巨君,自幼聰穎,清淨簡樸,謙恭好學,少年老成。汪學士因生前無子,極鍾愛這兩個,有心收一個過房。怎奈後來撒手人寰,未曾成行。自古道“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才須待七年期”,汪往然、汪巨君兩個初時都未顯惡劣品行。自汪學士死後,那汪巨君漸漸露了心機,暗地在青樓妓館鬼混,又酒後與人說日後汪家財產都是他的。現在暫時忍耐,日後定見真章。那汪恭人是何等人,早聽得外面的風聲。又旁敲側擊,暗中試了幾次,果見汪巨君不是個敦厚之人,因此有心把家財傳與汪往然。平日裡漸漸和汪往然接觸的多,漸漸疏冷了汪巨君。

看看已是宣和三年六月,那汪巨君見汪恭人病情加重,又日漸疏遠自己,心中焦急,恐資財爲汪往然所得,暗地與宗族中那班無賴商量對策。內中一個道:“那汪往然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平日並無甚麼過失。但年近而立,至今尚未婚娶,何不用‘扎火囤’的法兒誘他一誘。若是成功,不唯壞他名聲,也可趁機取些金銀使用。”汪往然拍手道:“好妙計。”當時商量定了,只等動手。

且說那汪往然因本分老實,又通些文墨,那年汪恭人因獻圖有功,特求徐槐,在縣衙裡爲汪往然找了個押司貼書的職位。汪往然自然感激,每日勤勤懇懇,雖無大功,卻也無過。到了六月十五,正是汪巨君生辰。特請本族子弟及汪往然到本縣酒樓上吃酒。正吃得興起,忽聽樓下一陣鬧亂。衆人看時,見二人跑上樓來,卻是一個大漢正追打一個女子。那女子無處可躲,竟奔向汪往然等人這桌,當時跪下拉住汪往然的衣角,千央萬求道:“求官人救一救!”汪往然看那女子,只見生得芙蓉粉臉,星眼俊俏。平日裡那曾遇過這種事,早已酥了半邊。正不知所措,只見那大漢衝過來便打,那汪往然一來良善,二來飲了數杯,酒後壯膽,忙攔住那大漢道:“壯士且慢動手,敢問爲何事欺一弱女子?”那大漢道:“這妮子欠我十兩銀子,躲着不見。今日撞見了,又要逃走,我豈能饒他?”那女子哭道:“不瞞官人,奴家姓楊,本是曹州人。遭兵火與母親逃難,流落此地。因母親病重,無錢買藥,只得借了他三兩銀子。誰想不過半月,竟連本帶利漲到十兩,奴家委實還不起。”汪往然見說,已明原委。便從自家身上摸出十兩銀子,遞與那大漢道:“今日我便代這姑娘還你銀子,日後莫再相纏。”大漢笑道:“這個自然。”當時接了銀子自去。

那漢走後,只見那女子不住磕頭道:“恩人大德,奴家此生難報。”汪往然連忙扶起,又掏出三兩銀子道:“既是令慈染恙,速拿去買藥罷。”那女子接了,千恩萬謝,一道煙兒走了。那些族內子弟都起鬨道:“平日不見往然出頭,沒想到恁地是個好男子!”當日歡飲而散。

次日一早,汪往然去縣衙點卯,路上聽得背後有人叫喚。回頭看時,卻是昨日搭救的楊小姐。細看時,模樣打扮與昨日又是不同,便立住腳。楊小姐道:“昨日蒙恩人搭救,走的匆忙,不曾問得名姓。今日打聽,方知是汪押司。孃親病已好轉,昨日歸家與他說了,無論如何要請恩人降階寒舍,以表謝意。”汪往然推辭不過,只得應了。可巧當日無甚差使,便到縣後一個僻靜巷內,尋到楊家,敲了門。那母女兩個開門,見是汪往然,歡天喜地迎入去,說了千恩萬謝的話,又早備下時新果子、鮮魚嫩雞之類,請汪往然吃酒。當日母女兩個滿口奉承言語,直把個汪往然捧上九天裡,吃得甚是盡興,方纔歸家。自打這日起,那楊婆時常邀汪往然至家中吃酒,有意無意說出母女兩個相依爲命,盼尋個好夫家,託付終身、養老送終的話,汪往然心領神會。又見那楊小姐生得可人,早已着了迷。便思量過些時日,請汪恭人做主,迎娶過門。

轉眼又過十餘日,卻是七月初二。那日楊婆又請汪往然到家中吃酒,說些閒話。正吃之間,聽見鄰舍呼喚,卻是辦喜事,請楊婆過去幫忙料理酒席。楊婆囑咐女兒好生相陪恩人,自隨鄰舍去了,只留下汪往然、楊小姐二人。那婆子去後,楊小姐將凳子湊近些,與汪往然夾菜,勸了數杯,一雙星眼顧盼秋波。那汪往然未經歷過男女之事,有些靦腆,只是陪笑,低頭吃酒。忽聞得楊小姐身上脂粉香氣,不覺鬨動春心。又吃了幾杯,壺中酒將盡,楊小姐起身去廚後,又燙了一壺酒來。走到桌前,要與汪往然倒酒,汪往然擡手要攔時,不覺觸到楊小姐一雙藕手。兩個一縮手,那酒壺墜落於地。楊小姐急彎腰收拾時,腳下一個趔趄,竟撞到汪往然懷裡。當時雙手把汪往然脖頸摟將起來,四目相對。那汪往然再忍不住,親嘴求歡,楊小姐笑道:“押司可要娶我過門?”汪往然道:“我是個本分人,不會說謊。”當時忍耐不得,兩個就房裡,寬衣解帶,共枕同歡。

雲雨未罷,只見楊婆引着一衆人推門而入,喝道:“你兩個做得好事!”汪往然吃了一驚。那婆子怨道:“好呀,好呀!我請你來做客,你卻來偷我女兒,看我去縣衙找知縣相公評理。”回身便走。汪往然早慌了神,忙跳下牀跪地道:“乾孃饒恕,我與小姐兩情相悅,情願八擡大轎,迎娶過門!”楊婆冷笑道:“你不過是個小小的押司,那個稀罕你明媒正娶?今日衆鄰舍都在,你逞強施暴,這事傳出去,教我女兒如何見人?老身豈能饒你!”汪往然轉頭看時,見楊小姐只是哭,一言不發,方曉得着了道,只得套上衣服。看門外衆人時,驚見汪巨君也在內。那汪巨君頓足道:“賢弟,你怎麼這般糊塗!今日吃酒席時遇着楊乾孃,聽他說起你在家中,請來坐坐。若非親眼所見,我打死也不信有這等事。”汪往然道:“小弟冤……”當下衆人不由分說,七攘八搡,早把汪往然推到鄆城縣衙。楊婆擊登聞鼓鳴冤,此事早鬨動了一個鄆城縣。

看官,到了此際,那楊家母女到底是何人?爲何要陷害汪往然。原來那楊家母女正是那年在曹州府助紀明勾引戴春的陰婆、陰秀蘭,因當年梁山好漢打破曹州,亂中逃出,一路來到鄆城縣。沒個靠山,母女兩個合計,陰秀蘭入了青樓,陰婆做個皮條客,改稱姓楊。因平日裡與汪巨君混得廝熟,故定下這條計,那汪往然果然上鉤。

回說那時節,汪恭人已是病入膏肓,每日臥在牀上,一息奄奄。驟聞得汪往然被捉姦一事,恰似晴天霹靂一般,難以置信。便要親到縣衙找知縣,怎奈心有餘而力不足,已是動彈不得。又因連日驚憂,咯血數鬥,昏迷不醒,竟於七月初五日亡故,就此撒手人寰。後人有詩嘆道:

德才兼備識機先,未雨綢繆保圖全。

可憐家事終難斷,空嘆女流恨九天。

汪巨君見汪恭人病死,心中大喜,便暗地裡將縣衙大小官吏盡數打點,要治汪往然死罪。那知縣雖受了銀兩,然彼時徐槐雖死,其舊將韋揚隱、李宗湯等仍隨張叔夜在梁山,二人均與汪恭人有些交情,礙着汪恭人名聲,也不敢冒然定罪。只得先將汪往然下獄,觀望動靜。汪恭人死前,恐遭篡改,故未留下遺囑。待其死後,汪往然、汪巨君兩家便日日到汪府爭吵。可憐那一代奇女子汪恭人,自七月初五日病死,棺槨一直停在院中,無人理會,屍身腐爛發臭,直至九月仍未下葬。

且說鄆城縣有個縣丞,名喚滑中正。原是書辦,因那年助徐槐尋圖有功,升做縣丞。那滑中正見汪往然下獄,汪恭人久未發喪,自思道:“這汪恭人是有功於國的人,與我亦算相識。今日身後這般景象,豈可坐視不管。”便暗地去見汪往然家屬,叫寫信給汪恭人表姐賈夫人,請他做主。汪家人依言而行,果然請得賈夫人自濟南趕來。那賈夫人的丈夫張繼,乃勳戚之後,世襲侯爵,雖無十分本事,卻靠人脈做到山東鎮撫將軍之位,鎮守山東全省地方,連那賀太平、雲天彪、陳希真等也讓他三分。平日裡好逸惡勞,一切軍務大事,全仗賈夫人替他決斷。那年賈夫人接得汪恭人之信,便與丈夫商議,協助徐槐,提兵鎮住梁山後關,使吳用等不敢輕動,立下功勞。自張繼死後,賈夫人便不管事,將兵馬撤退。未過多久,不幸少子又亡故。從此獨居在家,不問世事。

那日賈夫人接得汪往然家書信,大吃一驚。思量再三,到濟南府昔日與張繼交好的將官處,借了一隊兵馬,火急趕到鄆城縣。通了姓名,直入縣衙,對知縣道:“我雖是個弱女子,然先夫曾派兵收復曹州,牽制梁山,功績彪炳,與那張雲陳等也是熟識的,你須得爲自己留條後路。”那知縣聞聽話裡有話,汗流浹背,諾諾連聲。賈夫人派手下兵馬去查當日之事,將陰氏母女並那班無賴子弟捉住,一通威逼利誘。那些人那裡見過這般陣仗,早嚇破膽,將實情吐得一乾二淨。其後對簿公堂,那汪巨君百口莫辯,只得招認:“不合貪汪府家財,勾結衆無賴及陰氏母女引誘汪往然,蓄意誣陷。”鄆城知縣落得順水人情,遂如實寫了招稿卷宗,申達省院、刑部,詳審議罪。未過多時,上司議下罪犯,將汪往然一案定讞:“汪巨君設局誣陷良民,刺配沙門島;陰氏母女及無賴附從,依律脊杖四十;其餘一干人犯,釋放寧家;汪往然無罪釋放。文書到日,即便施行。”不料文書未到,那汪巨君及陰氏母女已在監病亡,鄆城知縣便依議完案。那汪往然得賈夫人解救,銘感肺腑。將汪恭人風光下葬,繼承了家業。自此慎終克己,復爲良民。後金兵南下,汪往然攜家南遷,依舊做富家翁,年至六十,無疾而終,此是後話。

回說徐青娘所求鄰人到汪府借錢,恰遇着賈夫人到來。待料理汪恭人喪事畢,賈夫人便與那鄰人同到高平山鄉。彼時徐青娘已死多日,同村人念其平日爲人和善,籌錢買了兩口棺材,將他與徐娘子收斂。賈夫人聞訊,不免悲從中來,便出錢辦了喪事。也是劫數已到,那日整理遺物時,見徐家衆多書籍,大都是淨土典籍,雜有一本《開心鑰匙》。賈夫人看了一遍,一笑置之。再翻看時,偶見了那本《醫學辯證》草稿。賈夫人看了一遍,見書上赫然寫着“扶陽抑陰”之語,不覺怒從心起,將書撕的粉碎,跌足嘆道:“往日我只道丈夫捨去洞蕭一藝,再無其他本事。今日見此,真悔不聽其言也!”

看官,賈夫人爲何這般說?原來張繼那年做兗州總管時,其子患咯血,曾請徐和診視。徐和言是虛弱之症,議用三錢人蔘,長期服食,便可痊癒。張繼聽了,卻死活不肯,連賈夫人亦拗他不過,徐和尷尬不已,只得告辭。消息傳出,其他醫官再不敢登門。那張家少君之病伴身多年,雖未痊可,然未過操勞,卻也無甚大礙。誰料張繼死後,賈夫人便依徐和那年開的方,將人蔘肉桂等,日日與子服食。本望身體痊癒,不想病卻一日重似一日,終至英年早逝。看官聽說,那徐和雖有才學,然於行醫上卻走入魔道。因他崇尊王滅寇之說,便誤以扶陽抑陰之旨寓意於醫。無論病屬陰陽,所開皆爲熱藥,實乃誤盡蒼生。那張家少君咯血,本系氣火逆亂所致,宜服代赭石、知母、生大黃、仙鶴草等降氣瀉火,卻南轅北轍,一味服食參桂,神仙難救。賈夫人自知害死了兒子,愧疚難當。回濟南後,終日以淚洗面,懊恨無及。未過數月,便急症亡故了。臨終之際,連呼三聲道:“醫豈易言哉!”瞠目而逝,誠可悲也。後人有詩嘆道:

繡閣代夫統萬軍,慧眼識才鎮盜屏。

牝雞司晨難爲繼,醫勿輕言嘆母心。

話分兩頭,且說那鉅野縣知縣朱樑助林靈素將奇石運到鉅野縣,傾嚢款待,自不消說。林靈素恐官家見責,略住了數日,將程子明於鉅野縣下葬,先行奏報天子,便與錦衣衛啓程,押送花石綱回東京去了。

自林靈素去後,朱樑與心腹商議道:“此番捉參仙不成,升遷之事恐難成了!”一個心腹道:“相公此番款待林國師,又助其尋得奇石。若他在官家前替相公美言幾句,或有機會,亦未可知。”另一個心腹道:“雖如此說,然也不可不思退步。自古‘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便是不做官,也要有金銀,以備不時之需。”朱樑點頭,又道:“此番那林靈素來,開銷甚巨,須得從別處找回來,可有何法?”一個心腹道:“既然錢花在林國師身上,不妨以他爲關目。假以天子運花石綱至京爲名,令縣內百姓捐路上盤費,定然不少油水。”朱樑道:“此計大妙!”當日便教於縣境遍貼布告,又寫信給蔡攸,求託升遷之事。

那日朱樑正在縣衙清點金銀,忽接到滿家營飛投緊急公文,報知妖人劉信民,復據麟山,聚衆謀逆。因鄰近滿家營,不敢攻打縣城,只在山上屯紮。朱樑驚道:“怪哉!我初臨此地時,便聽前任官說過。政和六年,曾有妖人劉信民聚衆造反,打破縣城,知縣、提轄盡皆殉難。後曹州知州張嵇仲平定亂賊,斬了劉信民。那裡又來一個劉信民,莫非死而復生?”看官想必也驚問道:那劉信民從何而來?看官既然性急要問,這話須得從一人身上說起。

原來政和六年冬,妖人劉信民佔據麟山,旋命徒黨二萬餘人攻打鉅野縣。那時節,滿家營防禦使葉勇因恐本營有失,未敢往救。後張叔夜、楊騰蛟到滿家營,與葉勇會着,兵不血刃收復鉅野縣。葉勇又奉令與楊騰蛟督兵,赴麟山剿賊,大獲全勝。後得朝廷恩旨,葉勇因功加一級,升滿家營都監。張叔夜將收復鉅野事具詳都省,待都省選官員下來接理印務後,便與楊騰蛟同回曹州,此是前事。

那葉勇自任兵馬都監後,愈加勤勉,恪盡職守。是以鉅野縣境,盜賊無蹤,數年間太平無事。後徐槐攻梁山,又調滿家營兵馬相助。葉勇調兵助陣,並未親往。過了數年,葉勇年過三旬,請人說媒,娶了鉅野縣一林姓紳士長女。婚後夫妻恩愛,自不消說。本道就此天下太平,不想卻惹上事端。原來那劉信民乃兩廣人氏,傳教北上,一路到了鉅野縣。因見當地民衆,無論城市鄉野,大都呆愚。便假設神道,哄騙財帛,陰結人心。起初只敢於鄉間往來,後見無人約束,愈發大膽,漸漸徒衆積至二萬餘人,遂佔據麟山,自稱多寶天王案下掌教。起造宮室屋宇,公然造反,竟至攻陷鉅野縣城。那劉信民是個小人物,無甚遠見。根基稍固,便志滿意驕,貪圖享樂。爲此巧立醍醐灌頂、鵲巢重會、龍女獻珠等名色,誘騙良家女子上山,任其奸宿。那受害女子中,便有那鉅野縣林姓紳士次女。經劉信民一番糟蹋,竟有身孕。後麟山被破,那劉林氏得教匪相助,趁亂走脫,不敢回家,只得隱在左近村落。十月懷胎,生下一個孽障。長至三歲,容貌醜惡,性情乖張。那劉林氏舐犢情深,又見是個女娃,料想無害,便盡心撫育。

轉眼到了宣和三年,劉林氏思家心切,便偷偷返家。那林家人見其歸來,喜出望外。問起那孽障,劉林氏不敢實說,只謊稱於外地嫁一秀才。後秀才病死,方掙扎還家。常言道:‘紙裡包不住火。’當年那麟山上歸降教匪衆多,內中就有知曉內幕的。一來二去,消息不脛而走。漸漸那葉勇也聽得些風聲,便要將那劉林氏趕走。怎奈老小念及骨肉親情,死活不肯,因此只得作罷。

萬不料劉信民首惡雖除,卻有餘黨漏網。原來那年鉅野縣失陷,劉信民曾派兩個監教將軍把守。一個姓侯,一個姓祝。當官軍入城之際,二人從西門爬城而出,逃回麟山報信。後官兵打破麟山,二人僥倖漏網逃脫。多年潛在滿家營內,靠與人幫閒過活,卻也未生事端。

也是合當有事,那朱樑因搜刮民財,其令甚嚴,若不獻納,全家斬首。那侯、祝二匪無錢可出,見民怨沸騰,又風聞劉信民之女的事,私下商議道:“左右都是死,何不奪了那女孩。借劉掌教的名號,做他一番事業?”便糾集昔日匪衆,潛到鉅野縣,竟認認真真將那劉林氏母女搶去。侯、祝二匪遂假託劉信民之名,尊劉林氏母女爲主,自封左右監教。那百姓中有許多當年信奉劉信民的,因此一呼百應。不旬月間,便聚衆四五千人,重新佔了麟山。侯、祝二匪見事業做大,又於徒衆中選了三個懂武藝的,封爲護教將軍。一個姓陳,一個姓沙,一個姓馬,都有幾斤蠻力。得三個輔佐,打敗了幾股地方土兵。本要打鉅野縣,聽聞滿家營兵馬都監葉勇利害,因此未敢擅離巢穴。那侯、祝二匪初時尚肯同心合意,日子久了,漸漸暗生嫌隙。三個護教將軍,馬匪乃侯匪心腹,陳匪、沙匪乃祝匪心腹。只因官兵在外,故而暫時相安。

回說那日朱樑接得文書,心中罵道:“這葉勇直如此無用!前日我令他收取滿家營獻納錢,他便推三阻四。如今匪徒作亂,不去收剿,反來我這……”忽轉念道:“此番離任正愁無功可恃,此正是天賜良機。若得機會,把那眼中釘一併除了,豈不痛快?”便點了兵馬,由鉅野縣都頭護送至滿家營。葉勇迎入,拱手道:“小將差探子往探逆匪動靜,已知匪首並非劉信民,乃昔日漏網餘孽,假託其名,奉其妻女爲主,糾衆五七千人作亂。如今小將已調撥兵馬,只等號令,便可出師剿賊。”朱樑聽了,堆下笑臉道:“數年前將軍披堅執銳,擒斬逆匪。此番再度出師,定可馬到成功。”葉勇稱謝,便點起兩員防禦使、四員提轄,領兵起行。朱樑派了一名心腹隨軍,葉勇無法,只得答應。

不說朱樑在滿家營等候捷報,只說葉勇引兵,直奔麟山,早有管路教匪報上山去。侯匪怒道:“我不去撩撥他,他偏要來捋虎鬚,此番便教他片甲無回!”祝匪道:“聽聞那葉勇武藝了得,不如謹守山寨,待其糧儘自退。”侯匪道:“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我等有多寶天王護佑,莫說一個葉勇,便是百十個也一併擒上山來。”隨即喚過陳、沙、馬三匪道:“昨夜三更,掌教夫人朝拜天王,奉天王面諭:下界官兵,不知死活,日內要來衝犯。着爾等護教人等,盡心抵禦,務要出力。天王歡喜,定將爾等名字注入仙籍,快樂無量。”

當下三匪聞言,齊聲應諾。領着三千教兵,奔下山來,恰與官兵遇着。葉勇提着把三尖兩刃刀立馬陣前,那馬匪要逞本事,舞雙劍直奔過來。葉勇更不答話,迎住便鬥,約莫十餘合,馬匪暗暗叫苦。原來葉勇武藝本就不弱,那年與楊騰蛟討麟山時,見其獨力斬了巴、計、陸三匪,自家得其點撥,方斬了章匪,心中赧然。其後發奮精研武藝,早已非同往日。那馬匪空仗着些蠻力,怎敵得住葉勇刀法變化?只辦得架隔遮攔。身後陳、沙二匪乃祝匪心腹,見馬匪搶功,心生不滿,又見葉勇武藝高強,因此雖見馬匪將敗,卻不相救。早見那邊葉勇大喝一聲,一刀將馬匪砍下馬。滿家營兩名防禦、四名提轄見葉勇得勝,吶聲喊,揮軍掩殺過去。那些教匪本就是烏合之衆,登時散盡。陳、沙二匪棄了馬,步行爬上山,方逃得性命。葉勇揮軍乘勢攻打,吃山上亂石打下,折了些人馬。便傳令收兵,于山下紮營,分兵把守各要路。是夜,祝匪遣陳、沙二匪領兵下山偷襲,卻中了埋伏,折損五七百人,只得退回山上。

那祝匪見連吃敗仗,便起了投降之念,召陳、沙二匪密議道:“如今官兵勇猛,實難抵擋。不如歸誠,亦不失富貴。”陳、沙二匪道:“我等也作此想。”陳匪又道:“只是歸誠之事,恐侯監教不肯。”祝匪笑道:“他若不從,便是逆天,索性除滅了他。”當時親寫了書札,差心腹悄悄下山,投到官軍大營。

葉勇接得降書,與衆將看了。一個防禦道:“人心難測,恐是詐降之計。”葉勇道:“兵行詭道,然亦不可太把細了。昔日我亦曾拘泥於此,後得張嵇仲點撥,方有所悟。前日陣上,我見衆匪並非齊心。其所慮者,不過身家性命。今其勢窮危急,當是真心歸降。如今我親自修書一封,折箭爲誓,消其疑慮,大事必成。”衆將歎服。朱樑心腹道:“此等大事,須稟過朱相公方好。”葉勇便叫其回去報信。

那心腹回到滿家營,與朱樑說知葉勇欲納降之事。朱樑怪道:“那侯、祝二匪,本是妖人劉信民手下,降而復叛。如今勢窮,又要投降,天下間那有這等便宜事?”心腹道:“小人曾風聞那劉信民妻女與葉都監有親,莫非……”朱樑笑道:“你這話倒點醒了我,正愁沒把柄抓他,如今這廝自撞到我手裡。”便與心腹耳語數句,教他回去讓葉勇納降。

且說葉勇接得消息,便修書折箭,差人投上山去。祝匪得了信,便與陳、沙二匪商議歸誠之事。說來也巧,是夜侯匪密請祝、陳、沙三匪入後殿,四個圍桌坐定。侯匪道:“如今官兵圍山,形勢危急。依我之意,不如讓山別走,或可東山再起。”祝匪道:“眼下人困馬乏,糧草將盡,如何突圍?”陳匪也道:“山下要路盡數被堵,難以突圍,不若另想別策。”侯匪聽了,變色道:“本教聽聞教中有人變了心,想要投降。想我等歸教時,都曾在天王案下立有重誓,如有叛教而去者,死後入十八重……”祝匪冷笑道:“這不過是哄騙那些教衆的話,我等豈能信?如今大勢已去,不如趁早歸誠,仍不失榮華富貴。”侯匪聽罷,怒道:“此是動搖人心之言,休要再提!”話音未落,只見沙匪脫了教衣,露出把短劍來。侯匪驚道:“幹甚……”早被沙匪上前,一刀砍中脖頸,倒在桌上。祝、陳二匪見了,上前將侯匪拖於地下,沙匪割了首級。祝、陳二匪轉過殿去,發出信號,手下早將侯匪的幾個親信殺了。那些教衆都嚇得齊齊跪下,俯首聽命。

當日祝、陳、沙三匪提了侯匪首級,押了劉林氏母女,引餘下教衆下山。到了官軍營外,營門將校領三匪進去。葉勇並衆將升帳接見,三匪跪下叩首,葉勇親自扶起賜坐。三匪自陳罪狀,葉勇好言安撫,言朱知縣已向都省奏請,將三人分發各處授職。三匪聽了,滿心歡喜。葉勇便派兩員提轄,引兵先送三匪並劉林氏母女回滿家營,待安頓餘下匪衆畢,再行收兵。

是夜戌牌時分,葉勇接得密報:“祝、陳、沙三匪到滿家營,朱知縣假意設宴款待。席間,喚兵弁捧官服與三人換。乘其不備,將三個都殺了。”葉勇聽了,又驚又怒,囑咐兩名防禦守營,帶了三百兵士,星夜奔回滿家營。到了營門,守兵那敢攔阻。葉勇徑入中營,直闖大帳。那朱樑正在帳內擬奏,準備派人去都省,誣陷葉勇私通逆匪。見葉勇闖入,不覺大吃一驚。

葉勇上前問道:“那祝、陳、沙三人既已歸誠,相公爲何殺之?”朱樑到了此際,掩飾不得,只得仗膽喝道:“你兀自敢問哩!那年劉信民攻打鉅野縣,你坐視不救,以致城陷。如今又與教匪勾結,私遞甘結,豈非與妖人妻女沾親之故?莫說那三匪,便是那妖人妻女,也吃我殺了。我已暗中吩咐兩名防禦,將那餘下匪徒盡行斬首,以絕後患。來人,將葉勇拿下!”說罷,立起身,去拿桌上令牌。葉勇聞言大怒,大踏步上前。說時遲,那時疾,刀光閃處,早已將朱樑連人並燭臺都剁翻,一時帳中火起。

且說帳外鉅野縣都頭並朱樑心腹見有火光,急引兵來看。葉勇衝出帳外,引三百兵士與朱樑手下廝殺作一處。滿營鼓譟,四光火起。那火借風勢,愈發刮刮雜雜燒將起來,鉅野縣都頭並朱樑心腹俱死於亂軍之中。火光影裡,衆兵士見葉勇提刀,左右奮擊,人馬仆地,手殺三十餘人。忽聞其大呼道:“朱樑背信棄義,吾已殺之,與爾等無涉。宜各歸家,俺去也。”遂奪馬而走,塵滾滾東向馳去,不知所終。

天色大明,滿家營已化作一片瓦礫場。衆兵士撲滅餘火,急報曹州府。那山東制置使清萬年接信,驚駭莫名,嘆道:“若是張嵇仲在,怎會鬧出如此事來!”便將情形詳奏都省,選派新官接理鉅野縣,處理麟山善後事宜。又行下海捕文書,捉拿葉勇,不在話下。正是:病客爭盼董杏林,邊民猶思李將軍。看官,那清萬年既提起張叔夜,不知南征之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廿一回 劉樹生妙算扼地策 元仲良走死滹沱河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十四回 楊枹山懲惡拜名師 東京城尋甲識英雄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二十回 楊江夜奪官馬監 劉廣晝陷伏虎岡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七回 劉花三振臂取廣南 楊天王僭號起河北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二十回 楊江夜奪官馬監 劉廣晝陷伏虎岡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八回 譚節度議分三路兵 盧員外寄語七公子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九回 朱相公密獻長生法 徐青娘泊遊高平山第一回 蕩殘寇功虧一簣 聚大義薪盡火傳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廿二回 擒楊江麗卿泄憤 入嵩山希真請辭第十七回 蹈南海大盜受縛 返北闕慧娘談天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八回 譚節度議分三路兵 盧員外寄語七公子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五回 燕小乙臨危保七子 盧俊義失恨廢三絕第十七回 蹈南海大盜受縛 返北闕慧娘談天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五回 劉慧娘淚灑大庾嶺 雲天彪血染鹿鳴關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一回 蕩殘寇功虧一簣 聚大義薪盡火傳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十七回 蹈南海大盜受縛 返北闕慧娘談天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九回 馬元失機臺峪裡 李開得計九仙山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八回 譚節度議分三路兵 盧員外寄語七公子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十七回 蹈南海大盜受縛 返北闕慧娘談天第三回 念舊情私放九紋龍 脫險厄偶識風流槍第廿二回 擒楊江麗卿泄憤 入嵩山希真請辭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廿一回 劉樹生妙算扼地策 元仲良走死滹沱河第六回 驚噩夢暗忌衆勳臣 議功賞鬥武十節度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十九回 馬元失機臺峪裡 李開得計九仙山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六回 驚噩夢暗忌衆勳臣 議功賞鬥武十節度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十五回 劉慧娘淚灑大庾嶺 雲天彪血染鹿鳴關第八回 譚節度議分三路兵 盧員外寄語七公子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廿二回 擒楊江麗卿泄憤 入嵩山希真請辭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九回 朱相公密獻長生法 徐青娘泊遊高平山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九回 朱相公密獻長生法 徐青娘泊遊高平山第九回 朱相公密獻長生法 徐青娘泊遊高平山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六回 驚噩夢暗忌衆勳臣 議功賞鬥武十節度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二十回 楊江夜奪官馬監 劉廣晝陷伏虎岡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六回 驚噩夢暗忌衆勳臣 議功賞鬥武十節度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十九回 馬元失機臺峪裡 李開得計九仙山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二十回 楊江夜奪官馬監 劉廣晝陷伏虎岡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廿一回 劉樹生妙算扼地策 元仲良走死滹沱河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
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廿一回 劉樹生妙算扼地策 元仲良走死滹沱河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十四回 楊枹山懲惡拜名師 東京城尋甲識英雄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二十回 楊江夜奪官馬監 劉廣晝陷伏虎岡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七回 劉花三振臂取廣南 楊天王僭號起河北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二十回 楊江夜奪官馬監 劉廣晝陷伏虎岡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八回 譚節度議分三路兵 盧員外寄語七公子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九回 朱相公密獻長生法 徐青娘泊遊高平山第一回 蕩殘寇功虧一簣 聚大義薪盡火傳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廿二回 擒楊江麗卿泄憤 入嵩山希真請辭第十七回 蹈南海大盜受縛 返北闕慧娘談天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八回 譚節度議分三路兵 盧員外寄語七公子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五回 燕小乙臨危保七子 盧俊義失恨廢三絕第十七回 蹈南海大盜受縛 返北闕慧娘談天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五回 劉慧娘淚灑大庾嶺 雲天彪血染鹿鳴關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一回 蕩殘寇功虧一簣 聚大義薪盡火傳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十七回 蹈南海大盜受縛 返北闕慧娘談天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九回 馬元失機臺峪裡 李開得計九仙山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八回 譚節度議分三路兵 盧員外寄語七公子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十七回 蹈南海大盜受縛 返北闕慧娘談天第三回 念舊情私放九紋龍 脫險厄偶識風流槍第廿二回 擒楊江麗卿泄憤 入嵩山希真請辭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廿一回 劉樹生妙算扼地策 元仲良走死滹沱河第六回 驚噩夢暗忌衆勳臣 議功賞鬥武十節度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十九回 馬元失機臺峪裡 李開得計九仙山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六回 驚噩夢暗忌衆勳臣 議功賞鬥武十節度第十六回 雲公子百騎下惠州 龐老兒孤軍陷惡溪第十五回 劉慧娘淚灑大庾嶺 雲天彪血染鹿鳴關第八回 譚節度議分三路兵 盧員外寄語七公子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廿二回 擒楊江麗卿泄憤 入嵩山希真請辭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十三回 戰浙東雙雄歸末路 平江南四將奏凱捷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九回 朱相公密獻長生法 徐青娘泊遊高平山第十回 賈夫人弔喪鄆城縣 葉都監大鬧滿家營第九回 朱相公密獻長生法 徐青娘泊遊高平山第九回 朱相公密獻長生法 徐青娘泊遊高平山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廿三回 哈蘭生揮淚斬胞弟 祝永清含笑接親嫂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六回 驚噩夢暗忌衆勳臣 議功賞鬥武十節度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二十回 楊江夜奪官馬監 劉廣晝陷伏虎岡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四回 雲天彪報捷大清河 陳希真誤失公孫勝第六回 驚噩夢暗忌衆勳臣 議功賞鬥武十節度第十八回 懷熱腸誤捉真大義 遭冷眼氣走皇甫雄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十九回 馬元失機臺峪裡 李開得計九仙山第十二回 封神劫師徒遭橫禍 坑俘馘父子起爭端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第二十回 楊江夜奪官馬監 劉廣晝陷伏虎岡第十一回 鬥宿敵韋揚隱殞命 破奇陣史谷恭出山第廿一回 劉樹生妙算扼地策 元仲良走死滹沱河第二回 龍沙會慈心護師侄 回雁峰驚馬遇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