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當行年輕的掌櫃的夫人,並沒有在小姐妹家中,她壓根就沒有去過那。這麼一來,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戒指,就頗有一番古怪的意味了。
儘管沒有任何作案動機可言,小李也依舊是這起事件之中最值得懷疑的犯案人。
此事驚動了京兆尹,派出捕快搜尋小李家,結果在廚房搜出了一袋屍塊並頭顱,確是林夫人無疑。頭顱上面少了一雙招子,餛飩裡的確是林夫人的眼球無疑。
小李入獄審判,林家收斂屍體,準備辦喪事。
謝府,一個白袍的男子疾步而來。
“哐哐哐!”府門震動,徐管家打開門,便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依舊是標準的微笑:“蘇公子,來喝茶嗎?”
“不喝不喝,我找你們統帥”蘇橋連忙擺手,說完就往裡擠。
“蘇公子,統帥不在府中,今晚也不會回來了,要不您明早來?”徐管家問。
蘇橋脫口而出:“夜不歸宿?哪家青樓?我去找他,有急事。”
“這這這…”徐管家忽然苦笑:“蘇公子說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真有急事。”蘇橋面露焦慮之色:“人命關天,□□之事稍微放一放嘛!”
“不是。”徐管家回答他:“統帥不回來,是因爲要執勤。他閒來去麻煩,所以時常和士兵湊合一晚。”
“這樣子啊。”蘇橋搓了搓鼻子,話題一轉:“那你們家統帥沒有心意的姑娘嗎?”
徐管家笑笑:“這就不知道了,目前確是沒有聽說過的。”
“哦哦,甚好甚好。”
“什麼好?”徐管家疑惑。
“沒事。”蘇橋擺手:“那我能在哪裡找到他?”
“這個時候,或許在朱雀門附近。”徐管家剛說完,就聽到一聲“多謝”,再擡頭,蘇橋已經不見人影了。
或許是身體瘦弱,蘇橋疾走幾步,就出了一身薄汗。走到朱雀門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他扶着腰四處張望,沒有看見謝青風,倒是看見幾個穿着虎紋服的少年。
他三步兩步衝了過去,少年以爲他有歹意,亮劍出鞘。
“別別別,小兄弟。”蘇橋氣喘吁吁地擺手:“我找你們家統帥,真的,你就和他說,有個算命的找他,他自然會來。”
少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見蘇橋許是真有急事,便往城樓處小跑過去。
蘇橋幾個大喘氣的功夫,就看見一個寬肩窄腰的修長身影從城樓上下來了。
謝青風遠遠看見蘇橋朝他招手,此刻的蘇橋換上了一件素白的袍子,頭髮整整齊齊地綰了起來,倒像是一位如玉一般的清秀公子,或許,用“美”這個字形容他更好。
謝青風想到這,發現自己這二十年來,好像第一次看見像蘇橋這麼好看的男子。
“蘇先生,早上還戴着鬍子呢,現在怎麼不戴了?”謝青風調侃道。
“少拿這個打趣我,我找你有正事!”蘇橋確實沒有嬉皮笑臉。
“正事?你能有什麼正事呀?”謝青風奇怪道:“倒是邪門的事情總能和你沾上邊。”
蘇橋兩手按到他的肩膀上,神情嚴肅:“統帥,今晚能不能陪我?”
蘇橋身材清瘦,加上剛剛跑了兩條街,幾根髮絲黏在臉上,有幾分弱柳扶風之味,此話一出,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噗…”看熱鬧的銀甲衛少年先笑了出來。
這不笑還好,這一笑,謝青風也想多了,耳根一下子紅了,厲色瞪了那少年一眼。
少年很識趣地捂着嘴跑開了。
“咳…”謝青風輕咳了一聲:“蘇先生,你還是找別人吧。”
“我這剛來京都,也沒什麼認識的人。再說了,你功夫比較好。”蘇橋一臉認真。
“不!”謝青風面前那張俊美的臉,窘迫地別開頭,轉身欲走。
蘇橋拽住他,喊道:“謝統帥,你怎麼那麼小氣!就陪我一晚嘛,對你也有好處,你爲什麼不答應?”
“哎呀,你放開我,我不行!”謝青風正窘迫,用了蠻力推他,一下子把弱不禁風的蘇橋推翻在地,本欲要走,又得回頭扶他:“我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
“你說你,陪我去小李家轉轉,又不會少塊肉。”蘇橋彈了彈身上的灰。
“…去小李家?”謝青風大腦還沒有轉過彎。
“是啊,他幾天前和我買過符,說是家裡面鬧鬼。我是看面相的,這小夥子是老實人,殺人是不會的。鬧鬼這件事和餛飩的事情應該不是巧合,我懷疑有人使計掉包。”蘇橋說。
“哦,這樣啊。”謝青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倒是有些孩子氣的模樣。
“但是…你不能自己去嗎?”謝青風小聲問他:“或者,我找個人陪你去。”
“不要嘛,人家害怕。”蘇橋朝他眨巴眨巴眼睛:“人家覺得你功夫好,就想要你陪。”
“……”能不能好好說話。
蘇橋說,不能確認真兇的身份以及位置,爲了不打草驚蛇,最好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再過去。
於是,謝青風忙自己的事,蘇橋就可勁跟在他身邊問東問西。最後,謝青風受不了了,把蘇橋拽去吃東西,纔算把蘇橋的嘴巴給堵上了。
夜,漸漸深了。蘇橋和謝青風一路摸索到了餛飩小李的居住地。
小李所居住的地方,是一排排簡單的小平房,其中的住戶多是京都之中的商販。兩人一路辨認,終於來到一間樸素的平房前面,門上貼了官府的封條。
房中一片漆黑,蘇橋一路摸索到了客廳之中,點亮了桌上的煤油燈。
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迅速被柔和的光線填滿,視線所及之處,是造型簡單的幾件傢俱,屋中陳設簡單,看得出家境並不殷實。
“沒有什麼特別的。”謝青風左右看了一些,覺得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沒有特別之處,纔是最奇怪的。”蘇橋還在認真的翻看各處。
“怎麼說?”
“能夠做到殺人分屍,做人肉餛飩。”蘇橋打了個冷顫:“這個人要麼心中仇恨太深,要麼嫉妒冷靜。這個小李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連房間都整理不好。”
謝青風看了一眼,牀上杯子是疊好的,但是歪七扭八,應該是隨意捲起來的。
“所以,真的不是他做的?”謝青風問。
“不是,我給你打包票。”蘇橋端起了煤油燈:“走,我們去廚房看看。”
“我不喜歡廚房,我在院子裡等你。”謝青風邁步,還沒有走到門口,手上一緊,蘇橋扯住他的袖子。
“怎麼?”謝青風問。
“一起嘛!人家害怕。”
“……”能不能不要撒嬌。
蘇橋一手舉着煤油燈,一手挽着謝青風,走進了廚房。
竈臺邊還殘留乾涸的血跡,應該就是發現屍體的地方。蘇橋看了一會,舉着燈的手往旁邊慢慢移動,繼而看見一張破席子。
蘇橋看了一會,趴到地上,細緻地看那張席子。
“有什麼問題嗎?”謝青風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你看。”蘇橋指着席子中細小的縫隙:“這裡也有血跡。”
謝青風也看見了血跡,一把掀開了席子。
“喂!”蘇橋往後一坐,怒道:“你動手之前能不能和我說一聲。”
“怎麼沒有灰?”謝青風把席子又扔回去。
“你還想甩我一臉灰?”蘇橋怒不可竭。
“這席子應該是引火用的,點火的時候抽幾根出來。”謝青風摸了摸下巴:“按理說,他不會時常搬動這張席子。所以,灰塵不會這麼少。”
“嗯?!這面牆有點不對勁。”蘇橋伸手一指。
牆面有明顯的顏色分界。
“這塊像是新砌上去的。”蘇橋伸手摸了摸,顏色較新的牆面,像一個足以容得下一人的洞口。
“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東邊連着的那間房子是不是也沒有亮燈啊?”蘇橋若有所思地問。
謝青風想了想,說:“好像是。怎麼?你懷疑有人挖牆進來?”
“這樣,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餛飩掉包。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小李家鬧鬼的事情嗎?人爲的可能性很大,可能爲了轉移注意力,好挖洞。”
“不至於吧?需要這麼麻煩嗎?翻牆不行嗎?”謝青風對這種行徑抱有懷疑態度。
蘇橋拍了拍謝青風厚實的肩膀,眼神上下打量一番,抿了抿嘴,意味深長:“畢竟,很少人像統帥你一樣功夫到家。很可能是個雛。”
“……”這個形容,怎麼聽,怎麼不對。
謝青風沒有來得及反脣相譏,蘇橋就把他推出去了,邊走邊催促道:“走嘛,走嘛,我們過去看看,你走前面。”
“爲什麼我走前面?”
“裡面都沒有點燈,人家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