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淺言一怔,怕?她倒是沒有想過這個詞,只是打從心底的對他敬畏,這是在美國養成的習慣,他既然是她的上司,便要有上下級之間該有的狀態與情緒。
“先不說這些,公司的執行計劃表我已經擬好,你有空可以看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傅淺言扯開話題,沐長至看了她一眼,隱在鏡片下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他點了點頭道:“好,現在,可以帶我去吃飯麼?”
他語氣輕鬆,帶着獨特的尾音上挑,傅淺言輕笑一聲道:“那麼我便盡一次地主之誼。”
沐長至疑惑,眉梢一挑道:“地主之誼?”
傅淺言驀地想起他還不知道自己便是d市的人,抿了抿脣道:“嗯,這座城市是我的家鄉。”
沐長至挑眉笑道:“還真是巧,當初公司選地方的時候,我可是一眼便看中這座城市。”
傅淺言從他的話中知道他在加納的公司的地位絕對不低,收了心思道:“真是很巧,走吧,帶你去看看這座城市的人文風俗。”
沐長至笑着跟着她出了門,兩人並肩而行,說是帶他領略人文風俗,實際上也就是帶着他去吃了頓飯,依舊是沉香這家老店。
五年過去,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裡面的裝修又翻新了一番,看起來很是可觀。
拉上沐長至走進包廂,點了幾份招牌菜,傅淺言道:“這家店我以前常來,只是裡頭的服務生都換了人,都不認識了,想來五年的時光過得真快。”
沐長至淺笑一聲道:“可不是,五年前在美國初識,到現在已經五年過去,真快。”
傅淺言知道自己與他所說的五年不是一個概念,也不做爭辯,靜靜的等着飯菜上來,中午的時候沉香很是忙碌,但是因爲傅淺言是貴賓房,菜總是上的特別快,傅淺言感慨道:“久違的味道,看來這家店的廚師依舊沒有換。”
沐長至忽的眼睛一亮道:“你能嘗得出來?”
傅淺言被他的反應弄得有點懵,點了點頭道:“嗯,我對吃的這一塊很精通。”
語氣揶揄,沐長至面上泛起一絲異色,他道:“在美國的時候我便一直有個主意,想推出一檔關於美食的節目,國內的市場我也研究過,很適合這節目的發展,我想在國內將節目置辦出來。”
傅淺言聞言點頭道:“近幾年的市場確實比較適合美食檔節目,這個主意不錯,只不過你是要自己創辦節目?”
沐長至點頭道:“現在單方面的娛樂公司已經不吃香,正好藉着此次剛穩定,一起發展,將形象定位。”
傅淺言不可置否,她頓了頓道:“以此來說,你是打算在國內開闢天地了,只是另闢節目檔並不是那麼容易,雖然加納在美國被大衆所熟識,但是並不能排除,在國內的知名度並不是那麼的響亮,因此,你需要一個打響知名度,推廣加納的關鍵。”
沐長至知道她說的這話正是他所想的,但是目前他初來乍到,對國內的幾家知名公司也不瞭解,因此還未能想出什麼有效的法子。
傅淺言對他眨了眨眼道:“我可以幫你。”
沐長至挑眉道:“你在國內可有認識的娛樂公司人脈?”
傅淺言笑着道:“你面前就有個現成的。”
沐長至心中疑惑,對於她這句話有了理解,但是卻並不能完全的確定,他道:“你的意思是?”
傅淺言站起身子,對他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明神董事長,傅淺言。”
她看着對面的斯文男人,隱在鏡片下的眸子帶着詫異,她輕笑一聲道:“抱歉,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
沐長至抿了抿脣道:“沒事,每個人都有秘密,包括我。”
傅淺言點了點頭,將話題扯開道:“我會用我公司的勢力幫你打知名度,到時候你的節目裡帶上我公司的藝人便好。”
沐長至看了她一眼道:“說起來我們便是合作伙伴了。”
傅淺言思索一番,覺得有些異樣,在沒有坦之前,她還是他的下屬,現在忽然變成了同行兼合作關係,這樣的變化倒是令傅淺言有些反應不來,她道:“說實話,還真不習慣這樣的關係。”
沐長至是瞭解她的人,他道:“既然你覺得不舒服,便還是將我當做你的上司好了。”
傅淺言挑眉打趣:“那可不行,這樣我吃虧啊。”
沐長至跟着笑了一聲,不再答話,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一頓飯吃完,正準備出門,卻忽的腳步停滯在門前,沐長至問道:“怎麼了?”
傅淺言眼睛盯着不遠處的身形,身子僵硬,如果不是太相像,她真的會認爲是自己看錯了眼,但是那面容,那眼神,分明便是傅小寒無疑。
傅小寒,她還活着?
傅淺言忽的便想起,當年傅小寒事件鬧得滿城風雨,都是在指責明神,如果不是當時顧冷川爆出結婚證將事情壓了下去,恐怕還會引起更大的風波,不過傅淺言不明白,死去的人怎麼會重新出現?
當年的事情究竟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沐長至見她盯着遠方發呆,輕拍她的肩頭道:“怎麼了?”
傅淺言回神,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沐長至抿脣道:“回公司吧。”
雖然傅淺言是明神的董事長,但是依舊還是加納的員工,就算是定位在合作關係上,也依舊要爲加納謀出路,兩人並肩出了沉香時,沉香的角落一雙眼睛直直的落在他們身上,一直到轉角處沒了身影才消失。
傅淺言出了沉香時,因爲是埋着頭,險險撞上個人,擡眸時,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霎時怔在原地,在d市要做好隨時撞到熟人的覺悟,更何況這個熟人還是她的丈夫。
顧冷川眼神陰霾,她的身邊出現了個新面孔,這男人是誰?
“小言,這位是?”
沐長至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開口道。
傅淺言正欲回答,顧冷川低沉的聲音便響起:“她的丈夫。”
言簡意賅,很是簡潔,卻教沐長至眯了眸子,看着面前一臉敵意的男人,嘴角輕挑道:“我是沐長至,小言的上司。”
沐長至這麼說着,語氣不卑不亢,顧冷川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沐長至不簡單。
傅淺言在一旁看着面前劍跋扈張的兩人,似乎與當時和靳伏白差不多,只不過兩人關係不同,靳伏白是她保持距離的人,而沐長至經過五年的時間相處,倒也算親切,類似親人的狀態。
她道:“你先回公司吧,我稍後便來。”
沐長至點了點頭,接着深深的看了一眼顧冷川離去。
只剩下兩人,傅淺言抿了抿脣最終還是解釋道:“我和他只是上下級關係。”
顧冷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答話,傅淺言也跟着不語,空氣中霎時沉悶,她轉移話題道:“我方纔見到傅小寒了。”
果不其然,顧冷川聞言眸子一動,他淡漠開口道:“你說什麼?”
傅淺言知道這和匪夷所思,但是她認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個人便是傅小寒,她重複道:“不用懷疑,我沒有看錯,那人便是傅小寒。”
顧冷川看了她一眼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傅淺言將事情告訴他並不是爲了讓他幫自己,不過是方纔空氣太過沉悶,她習慣性的扯開話題罷了,但是目前來看,似乎有他的幫忙要更好一些,既然兩人是夫妻關係,也不用太過講究。
傅淺言習慣性的安慰着自己,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想對比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本來是自己的事情從來不讓別人插手,到現在竟然開始接受顧冷川的幫忙,不得不說,這五年的時間,改變的東西太多。
顧冷川擦過她的身邊道:“陪我吃飯。”···
傅淺言反射性的想拒絕,顧冷川將她的話堵死:“身爲妻子的你,連丈夫的這點要求都要拒絕?”
後者不語,看着他的眸子,還是跟着他一道進入沉香。
兩人進入包廂,相對無言,傅淺言覺得顧冷川在自討苦吃,兩人的關係已經僵硬到這種地步,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尷尬還是尷尬,他這麼做與自虐有什麼兩樣?
“明天我去接沉沉回家。”
他這麼道,傅淺言哦了一聲,又沒了話,顧冷川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你不要想其他,只是將你的明神管理好便可。”
他的意思便像是在說,你好好玩,其他不要在意。
轉念一想,似乎她也不用在意其他,有顧冷川養着,就算什麼也不幹,也不會缺她吃喝,但是傅淺言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像一隻寄生蟲一般生活。
顧冷川是知道她的思想的,因此並沒有沒收她管理明神的權利,卻還是將她在加納的勢力給剝奪。她抿脣,現在的顧冷川她捉摸不透,更不敢像以前一般爲所欲爲,目前爲止她還是不動聲色爲好。
顧冷川的余光中,她正低垂着眸子靜靜的喝着手中的飲料,桌子旁便有酒水,但是她卻並不喝,看起來就算是再過一個五年,她的酒量也不會增長,她的酒量一直是他所擔心的地方,在美國的時候,有沒有因爲酒量這件事而吃過虧?
他的思想不知不覺的跟着她打轉,反應過來的時候,眉頭緊皺,他看了一眼依舊在喝飲料的傅淺言,低頭不再將她放入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