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該幹嘛就幹嘛,別老走來走去的!”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可是也是因爲這句話,我一直懸着的心終於跳得緩和些。因爲這個人說話的時候吹到我耳邊的熱風,證明他是個活人。
我慢慢回頭,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而他也看見了我手中的陽書,緊緊地盯着看。枯瘦的面龐,花白的頭髮,一件很舊的長大衣,遮住了他矮小的身子。
“這個是你從哪兒拿來的?”
“你是什麼人?”我趕緊把陽書放到我的懷裡,把拉鍊拉好,把褲袋勒緊使它不會掉出來,才繼續問道:“這麼晚還在這裡,恕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是個賊吧?”
“你這說的什麼話,你自己不也是賊嗎?”老頭突然聲音加大,說道:“你這個新人娃子,我們讓你來放風不是讓你在這兒自己嚇自己,連膽子都沒有還想倒鬥,你以爲死人財好發啊!”
我就搞不懂了,爲什麼我來這裡總會被人搞錯呢?難道是我長了一副大衆臉?可是這也說不準啊,因爲大蝦他們當我是他們的大哥,那是因爲我打架和書簾一樣,一樣的招式一樣的套路,現在這老頭又把我當成他們的同伴,難道是因爲書簾是和他們一起在這裡盜墓?
“老人家,你認錯人了,我是打醬油路過的。”我不耐煩的說道:“我也不會去舉報你們,你們愛幹嘛幹嘛,我先走了!”
誰知老頭一把拉住我,一臉憤怒的說道:“你這臭小子,你知道你是在說什麼嗎?你拿了好東西就想走,今天你不說明白,我們就合作不成,他們說你懂風水墓室結構我們才讓你加入的,爲了考驗你是不是真心想和我們合作才讓你放風,敢情你還覺得我們怠慢你了?”
我現在直接就想一頭撞死算了,怎麼到哪兒都有我的事兒?爲了趕緊脫身會酒店休息明天繼續趕路,我低下頭把臉靠近老頭的眼睛,說道:“你仔細看看,仔細看看,你確定你沒有認錯人?”
這下子我又做了一件蠢事,因爲那死人坑的另一邊爬出來一個人,手裡還拿着鏟子,看見老頭在和我吵,不滿的說道:“秦叔,你不就是去撒潑尿嘛,怎麼這麼久了還不來?”
秦叔很不滿的看着我,又回頭對着那人說道:“蘇慶這傢伙真不老實,自己懷裡揣了寶貝就想走,因爲我們讓他放風他不滿意,他覺得我對倒鬥知識沒他多。”
那人看老頭這樣,好像也有極大的不滿,看着我,說道:“慶哥,秦叔就這樣,我知道是委屈了你的才能,但是秦叔也是老資格了,我們總不能不尊重他吧。等一下我們把盜洞打好你纔過來,秦叔人老了,脾氣還挺大,你就不要和他吵了。”
“蘇慶,我告訴你,我們南派倒鬥可是有些年頭了。你那點西南地區墳墓構造經驗根本就不適合在我們這邊,不是我倚老賣老,我同意你加入我們只是因爲人手不夠。”秦叔說了這麼一句,氣沖沖的走到一邊撒尿去了。
而那個冒出頭對我說話的傢伙一臉尷尬的說道:“慶哥,等一下我們在裡面還要仰仗你呢,你別和秦叔一般見識,有財大家一起發,和氣才能生財嘛是不是?這裡面陰氣很重,今天是六道輪迴日,所以糉子出現的機率特別大,一會兒還望你不要計較秦叔說的重話,我們一起賺錢一起發財。”
“哦,好,你們繼續,我放風!”
我現在確定一件事,堂哥也來到了這裡,而且他會易容。這些人之所以這麼對我沒有一點懷疑,那就說明一件事。堂哥來這裡和這些人一起盜墓,是化妝成我的樣子,不知道他用的是哪個化名,但是我想書簾肯定是回去找堂哥了,然後和堂哥一起來到了這裡。
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會這麼瞞着我,現在搞得書簾和我已經生分起來。我不知道我來這裡是對是錯,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觀察我。但是現在很顯然,堂哥沒有在這裡,也就是說,是書簾把我引到這裡,然後碰巧讓我遇到這些人,而聽他們說出現糉子要堂哥對付,就是說這是堂哥安排好的。因爲堂哥本身身手就不怎樣,甚至說就是個累贅。
既然他們這樣安排,我也不妨和這些傢伙一起看看,這裡還有什麼古怪。因爲我相信,堂哥是絕對不會害我的。秦叔撒完尿回來之後看着我,突然我發現他的臉色有些古怪,剛纔他是躲在後面的一處灌木叢裡面,去的時候對我一臉的敵意,現在卻是古怪的看着我。
我也懶得理會這些,依然自顧自的幫他們‘放風’,當然就這樣站着肯定很無聊,我掏出手機無聊的點着,遊戲什麼的沒意思,上網吧這裡信號不好,更何況我這手機配置還不怎樣,突然手機震動,是一條信息,我看發信人,是龍歌,信息的內容是:“你不能和他們下去,這是陷進,是陰謀,現在你身邊有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你對他很熟,可是你不知道他是誰!”
對於龍歌我也只是有些好感而已,沒有當他們是敵人,就這麼簡單。他是個三十多歲的人了,我和他也只見過一次面,不是說他把陽書給我我就會是什麼都相信他。我至始至終相信的只有親人,堂哥是我的親人,書簾是我的親人,他們既然把我引到這兒來,自然有他們的用意,他們希望我怎麼做,我也就怎麼做。
所以我也只是給龍歌回了一條信息:“謝謝你善意的提醒,你的占卜術真厲害,不過我有我的主張,我弟弟和我堂哥對我沒什麼企圖,他們可能只是想讓我幫他們的忙!”
我剛剛發信息過去,龍歌那邊就馬上回復我了:“算了吧,你自己做主,我妹妹能夠算出很多人的吉凶,可是唯獨你和你弟弟,怎麼也測不出來,是吉是兇,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我不置可否,繼續玩我的手機。大概過了幾分鐘,那個傢伙又再次冒出頭,對我說道:“慶哥,可以了,快過來!”
我走過去,這是個可以容納兩個人同時進出的洞,洞口是斜着打下去的,這樣也方便爬行,秦叔首先第一個下去,然後接着是那個叫我的傢伙,我這人一有不懂的就要問,我剛想問這次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可是我突然反應過來,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兒?
現在我的身份是堂哥,我不能問這問那,更何況這傢伙估計對哥先前就有過了解,一旦我說話,那就暴露了,誰知道堂哥和他說的都是些什麼啊。
他們遞給我一隻包,現在在洞口的還有兩個人,就是我和這個傢伙。秦叔進去之後還有一個人也跟着進去,這次總共也就是四個人。我背上包,拿着一隻手電,我他媽就不明白了,怎麼南派的下宮會這麼不開竅,以前的照明工具是礦燈,煤油燈,現在居然是手電筒,我和書簾第一次進下宮的時候直接就是頭燈戴在頭上,這樣可就方便多了。
不過古話說得好,入鄉還得隨俗嘛,我也懶得唧唧歪歪,就跟上他們一起進去。最讓我不解的是,這裡明明離市區那麼近,怎麼會選在這裡作爲打洞的位置,而且上面的墓碑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這些人就算不是職業盜墓賊,那也得找個有錢的去盜吧?
我們斜斜的爬進去,這墓可比我們那邊的有講究多了,是用的磚塊砌成的。爬了大概有七八米,我們足足爬了十多分鐘。終於到了盡頭,傳來秦叔的聲音:“好了,就到了這裡了,小海上來,先把這磚塊給拿下來。我前面的這傢伙聽後就爬上去,而前面那個年輕人就讓開讓他擠上去,很顯然小海是他們的主心骨。”
“蘇慶你上來!”秦叔又回頭對我說道:“你從小金旁邊過來,等小海把磚塊拆了你就和他先進去。爲了防止盜墓賊,裡面就有一副棺材,是怨屍躺在裡面,只要我們一打開磚塊,怨屍就會吸收月光,加上今天是六道輪迴日,怨屍接到地氣就會屍變,到時候就交給你來對付了。”
“哦?怨屍?好辦,交給我來解決。”雖然我是真的怕鬼,但是我見了那麼多次,現在也不是那麼怕了,說實話人才是最可怕的。爲了表現出一個盜墓賊本該有的本質,我問道:“可是就一副怨屍,棺材裡面應該沒有多少陪葬品吧?”
我一說這話,秦叔看我的臉色就更加古怪。不只是這樣,小海和小金都是一臉尷尬的看着我,然後小海才輕聲對我說道:“慶哥,怨屍本身就是鎮墓的,裡面會有很多的陪葬品啊,這點基本的常識你都不懂,怪不得秦叔那麼擠兌你呢。”
我恍然大悟,不過爲了不讓他們看出破綻,我就做出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你們是南派的,我呢?我是西南的。我們那邊和你們這邊可不一樣,我們那裡不會有什麼怨屍之類的怪物,我們那裡要下宮直接找個洞口就可以鑽進去,根本就不用打盜洞還要慢慢爬。難道我沒有和你們說過嗎?秦叔也說了,我們西南的墓室結構和你們的不一樣,所以剛纔你們叫我放風我也是什麼話都沒說,因爲術業有專攻嘛,對不對?”
“對,對!”小海趕緊出來圓場,說道:“那麼我就主要打盜洞,秦叔看地形,分析墓室裡面的危險情況,小金收東西,慶哥你就解決糉子!”
“你們爲什麼不用頭燈非要用手電呢?還有你們怎麼還用洛陽鏟?直接搞把鐵鏟多好!”
這是秦叔卻突然說道:“不愧是我的徒弟,學得真好,連演戲都能這麼真,我本來對你還挺不放心的,現在你可以幫我拿將軍戟了,爲師就先出去了。”
我一陣驚訝,可是等我回頭看秦叔的時候秦叔卻一句話都沒說,而小海和小金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秦叔說的這些話,也就是說秦叔是在對我說話。這就是所謂的傳音入耳,只對一個特定的人進行心靈的溝通。
“你小子真的很有天賦,好好跟着爲師做,外面那傢伙還沒解決呢,等一下讓他醒來你就有麻煩了,我去給你把他解決,以後你就隨爲師一起登仙吧。”秦叔的聲音我聽着好熟悉的感覺,但是我細想卻沒有想起來這聲音是誰的,這時候秦叔又說道:“對了,你演的書寅傻乎乎的,那小子天賦也不錯,如果不是死心眼兒我也會教他登仙之術。”
我一下子呆在原地,而秦叔現在卻說他很不舒服,想要出去透透氣兒。然後就直接掉頭爬出去,小海和小金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誰都沒說什麼。小海拆磚頭的手法倒是和南派一模一樣,三六的拆,而這個磚頭的砌法則是二五牆,兩塊墊底,插中再砌,這種牆是最結實的一種,在農村一般都是打地基的砌法,不過打地基用的是石頭。
等小海把牆拆出一個每次可以一個人進的洞口後,我首先第一個就爬進去。這傢伙我知道了,肯定是堂哥拜師學藝的師父,而且他還認識我,可是堂哥來這裡是化妝成我的樣子,所以這老頭不是秦叔,真正的秦叔在撒尿的時候就被他弄暈在外面了,他估計是會神術,所以變化成堂哥的樣子。
慢着,他會變化,會神術。我記得在湖底墓的時候胡老說過,讓我小心堂哥,堂哥會神術,而且當時我就確定一件事,胡老他們門派的叛徒叫書閻,是我們的本家,而且也會神術,那就是說,剛纔這個把我當成堂哥的老頭,就是掌櫃,那個自稱是建文皇帝的後人的掌櫃。
而現在堂哥和書簾把我引到這裡來,堂哥現在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可信,可是書簾我非常相信。剛纔他說了登仙,而胡老也說書閻一心想要登仙,那就是說,書簾現在在和堂哥們做的這些事,其實目的只是一個,阻止書閻。
我還在無盡的沉思中,可是後面小海和小金卻在催我:“慶哥,你怎麼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
“哦,我沒事!”我敷衍道:“沒什麼事,你們下來吧!”
小海和小金答應一聲,就咚的一聲跳下來,可是跳下來之後,我們三人手中的手電筒,竟然一下子全部熄滅。就算是鬼吹燈,媽的你丫還能吹點燈啊!
我現在心思全部在書閻這個神秘又熟悉的人物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時小海和小金的呼吸特別的重,我想當然的以爲他們是害怕,可是又反應過來,不對,就算他們害怕,可是他們也是經常盜墓的人,怎麼會害怕到這個程度,因爲除了他們的呼吸聲,我還聽見了一個很特別的聲音,有人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