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只要倒過來就能夠出來了,其實你們一直都是在倒立。”堂哥就在我的腳下,或者說我就在堂哥的腳下,聽堂哥在下面指點我們:“這件事情很麻煩,等你們出來我再給你們解釋清楚。”
我倒是相信堂哥的,但是我現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而且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好像做夢一樣,又好像是電影回放,我居然發現我是一個老頭,然而同一般人不一樣的是,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上清派修道人。
我根本沒法動作,而且也漸漸聽不到堂哥在說什麼。剛纔胡瑋潔大叫的時候都是我在拉着她,現在我只是感到一陣頭暈胸悶,然後我被人倒過來,而堂哥說的所謂顛倒乾坤,也就是說天即地地即天,我們的下面纔是真正的頭頂,而我們爲什麼一直這樣倒立着,我也不知道。
可是我現在還是模模糊糊,就像被人強行壓住要看一樣自己不願看的東西。突然,我的後背傳來錐心刺骨的痛,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等我看時,竟然是堂哥用被火燒燙的小刀在我背上燙。
我習慣性的想要伸手去摸,似乎這樣可以減輕一些疼痛。可是當我看清我的手時,我差點嚇得暈死過去。因爲我的手已不再是手,而是一具白骨。不錯,確實是白骨。哪怕上一次我們到牛場去無盡之洞的時候我也變成過魚尾猴子,可是這一次不同,因爲我現在呼吸都很困難,好想閉上眼休息。
“阿寅別動,你現在是中了毒,不能動,否則你會死的!”堂哥的聲音模模糊糊,可是我聽着這聲音,居然能夠忍住不讓自己睡下去。這時候只聽堂哥繼續說道:“而且你現在不能夠睡,一旦你睡下去了,我就沒辦法了,千萬不要睡過去啊!”
“我也不想啊,可是現在我皮肉都沒有了,這次我是死定了!”我現在很害怕,是對死亡天生的恐懼,這種恐懼此時籠罩着我,讓我躲避不及,可是我卻沒辦法避開,只有在恐懼中接受命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哥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樣的,但是我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到我沒有去注意細節,沒有去注意胡瑋潔在這裡我這樣叫堂哥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你別怕,我有辦法的,我一定能夠救你。”堂哥的聲音就是我的救命稻草,而堂哥肯定的答覆無疑是一塊免死金牌:“我知道現在你很害怕,但是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我一定會救你,我們還要一起出去的,你別忘了,我們是兄弟。”
有堂哥在,我還是很放心的,所以我也能夠忍住不睡着。時間似乎過得很快,但又好像很慢,我一直都處於煎熬之中,我不知道堂哥在對我做什麼,可是我背上是一會兒火辣辣的疼,一會兒又是冷徹骨髓的痛,良久,這非人的折磨才停止。
我再看我的手時,奇怪,居然是好好地,那裡還有剛纔那令人心寒的森森白骨。再反觀堂哥,此時一臉死灰坐在我後面,不停的喘氣,我看他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因爲堂哥的衣袖,竟然被鮮血染紅,鮮血已經凝固了,可是我看見堂哥的手時我不只是慚愧,我差點就要叫出來,堂哥的手,就跟剛纔我一樣,全是白骨,那裡還有一點血肉。
“阿寅你別自責,你不要相信現在你的眼睛,現在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部是幻覺。”堂哥有一口沒一口的說道:“而且剛纔你在下面根本也不是遇上什麼澀螞蟻,你那是被倒立久了產生的幻覺,你千萬不要多想,不然我們是出不去的。還有我的手,根本沒事,只是現在我失血過多,等我恢復一下就好了,我說過,我們是兄弟,你也只是看到幻覺。”
我渾身乏力,想要起來,可是我根本就動不了。而堂哥好像是特意交代我一樣,說完這些話又再度昏迷過去。胡瑋潔在我身邊,一直都是大驚小怪的,當堂哥昏迷的時候她就是一陣大呼小叫。可是我也沒辦法阻止她,因爲我和書簾第一次進建文帝的墓裡面的時候我不也是這樣的麼?
“你知道嗎?剛纔你差點嚇死我了。”胡瑋潔看着我就好像是賭氣一樣,說道:“我們在下面的時候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就把我撲倒,然後你就是昏昏沉沉的,可是等我們上來之後你直接就是昏迷不醒,小慶說你是陰陽眼,所以你能夠看見好多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你在下面到底是看見什麼了,怎麼你會受傷?要不是我也是下過墓的人,我可能直接被你嚇死了。”
“慶哥不是說了這些都是幻覺麼?而且他跟你說我是陰陽眼的事我爲什麼不知道?我不是一直都和你們在一起嗎?難道說我聽到的和你們說的不一樣?”我疑惑重重,問道:“還有你說是慶哥給你說的,怎麼他又不怕你會給我說,還說我這一切都是幻覺?”
“我不知道,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反正現在就這樣了,我也不知該怎麼辦。”胡瑋潔兩手一攤,做出無奈的動作,說道:“而且現在好像蘇慶變了你發覺沒有,難道是這個墓裡面有怪物控制了他?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防着他。免得到時候我們被他留下來祭墓,那我們簡直是連哭都找不了地方哭。”
我知道是堂哥的突然轉變太明顯了,所以胡瑋潔發現一些端倪也是很正常的。當然堂哥是不會賣我們的,只是胡瑋潔也知道祭墓的事,這樣我產生了一些好奇。
“你別想得太多,慶哥只是到墓裡面之後正經了而已,其實慶哥還是很有把握的人,我們要相信他纔對,畢竟現在我們是戰友。”
“也是!”胡瑋潔突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說道:“不過剛纔還是謝謝你了啊,因爲就是你拉我的那一瞬間我也是突然有一股末日降臨的感覺,而且那時候我還差點暈過去,說起來我還是要謝謝你呢。”
現在我們也沒時間去說廢話,我看了一下堂哥的傷勢,堂哥說的還真不錯,因爲它的手現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那些皮肉慢慢覆蓋白骨,而且堂哥的起色也漸漸變好,這對我來說是個好兆頭,至少堂哥不用昏迷太久,只要堂哥甦醒,那我們也就可以有個商量的人。說實話,堂哥纔是我們的主心骨,胡瑋潔,說笑吧。
可是等我看到周圍的環境時,我再次傻眼了,因爲我們現在根本就不是在什麼火堆邊,更別說我們現在是在外面了,因爲縱然我們是出了顛倒棺材,可是我們現在還是處於棺材之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至少現在可以看見周遭環境,並不是那個一樣無涯的無盡洞。
說是棺材,其實不過是洞口時棺材的樣子而已,因爲這裡面全是亂石泥土,我雖然想不明白爲什麼湖底墓還有洞,可事實就在眼前,我也懶得深究。況且現在我們還要想辦法出去,因爲這裡面根本就沒有別的入口可進,而且空間也不大,倒是裡面有很多的骷髏頭。
我倒是不怕了,畢竟我可是連糉子都見過。現在不知是免疫了還是說我已經是司空見慣,也或者說我已經被麻痹了.而胡瑋潔畢竟是學的考古,就算是女性,那也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骷髏對她來說也不是那麼可怕。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我纔開始對胡瑋潔刮目相看,爲什麼這麼說?因爲人家畢竟是專業的,和我這個半吊子的盜墓賊出生不同。
我看她只是用手搓了一點石頭上的灰,然後在鼻孔嗅了嗅,接着是在周圍左摸摸右碰碰,然後她說的話讓我險些站立不穩摔下去。
“我們現在是橫着站的,其實我們進來的地方不在上面!”
我一直想的就是黑漆漆的上面纔是我們掉下來的地方,可是胡瑋潔這句話讓我驚訝的地方不是我們來的是哪裡,而是現在我們是橫着站,舉個例子,就是門在我面前,可是我卻是站在牆上,然而我要出門卻是想着房頂,這根本就是不合邏輯的。
“你別嚇我了行不行?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有點科學依據行不行啊!”
“你愛信不信,你背上蘇慶,跟着我走,我帶你出去!”
我看胡瑋潔一點也不像開玩笑,雖然我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我還是背起堂哥跟在她後面。試想一下,人真的可以站在牆上嗎?而且我們還是在古墓裡面,這根本就是一點都不科學。
然而,當我背起堂哥的時候卻卻發現,堂哥居然在往上浮,我根本就沒有用力,好像堂哥就是一塊輕木,而我緊緊地拽住堂哥,走路好像根本就不費勁兒,似乎我是在游泳。
我跟着胡瑋潔走,就在那幾秒鐘,我突然呼吸困難,然後我就是吸進了好幾口水,嗆得我慌亂中險些放開堂哥。可是等我看到胡瑋潔慢慢往上浮,而她的嘴裡卻吐出幾個水泡,這時候我身體一涼,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一直都是在水裡。
可是奇怪了,我們在水裡剛纔竟然能夠呼吸和說話,爲什麼現在就不行了呢?
事到如今,只有脫離險境纔是我該去想的,我一手抓住堂哥,然後往前走,我是以最快的速度走向胡瑋潔,可是這遠遠不及她上浮的速度。既然她是在上浮,那我們上浮不就可以浮出水面了?這是我此時的想法,然而我還沒有去實施我的想法,堂哥卻突然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我情急之下又是喝了幾口水。
堂哥眼睛睜得像魚眼珠子那麼大,對着我使勁兒搖頭。然後示意我去拉胡瑋潔,做出一個往下拖的動作。我不知道堂哥這樣做的目的,可是現在我也沒轍了,往上一跳抓住胡瑋潔的腳,就把胡瑋潔拖了下來。
這水很奇怪,跟一般的水不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它雖然有浮力,可是它的浮力僅限於水的第二層面,也就是說上浮到一定的程度,上浮的物體就會在哪裡打轉,下不來也上不去,跟漩渦有異曲同工之妙。而這些也不是我早就知道的,是堂哥看我疑惑,在他的身上撕下一塊布給我做的示範。
這讓我想起了我們在下水之前遇到的種種怪事,這個水和湖水是一樣的性質,那也就是說這個墓之所以一直在湖底而不上浮,其實就是因爲這個水質的緣故,想到這一點,我反而更加好奇這個墓到底是哪位君王的,搞得這麼神奇,古人的智慧真是無窮無盡。
我把胡瑋潔拉下來之後,胡瑋潔已經昏過去了,當然她是溺水了。我現在也沒辦法,只好給她輸送一點氣了,但是這樣讓我更加忍不住,我拉了拉堂哥想要回到先前哪裡可以自由呼吸和說話的地方,可是堂哥卻回頭朝我搖搖頭,然後繼續往剛纔胡瑋潔的位置游過去。
我知道堂哥懂的多,而現在我也佩服胡瑋潔,怎麼就能夠看懂這裡面的玄機呢。我們往前遊了估計十幾米,才突然身體一輕,然後直接摔了下去,等我摔下去之後我再看我們此時的位置,居然是個燈火通明的宮殿。
而我也是憋氣太久,加之又嗆了不少水,所以我就是伏在地上狂吐。胡瑋潔這時候也是吐出幾口水,然後在我懷裡不停地咳嗽,堂哥就比我們好多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很淡定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可是我這顆一直懸着的心還沒有放下,堂哥接下來的話就讓我的心再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是清朝的墓,這裡面有糉子。”如果只是說有糉子,那麼就表明糉子還沒有出現,可是堂哥語不驚人死不休:“糉子已經嗅到了我們的人氣,現在開始循着人氣過來,而且糉子還不只是一隻。”
“媽啊,這是不讓我活了嗎!”現在我已經處於崩潰邊緣,渾身無力不說,就是我們這樣,除了我,堂哥和胡瑋潔不但幫不上忙,簡直就是累贅,說他們是擺設都是好聽的。
“這裡面還有人!”
堂哥這話一出,我驚慌之中擡起頭,卻見一隻蝙蝠通體發着綠光,從我們的頭上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