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我只知道我渾身是傷,那些人也被我打的進了警察局。哥是窮,但不代表哥沒有混過,窮兄難弟有,見風使舵的有,口是心非的也有。
我們是兄弟,我不怪你,我只怪我,爲什麼要從良呢?如果我一直混下去多好,爲什麼你要讓我看見那些摸不着的希望?
我打了人,是堂哥帶人去處理,我回家倒在牀上,默默的吸着煙,只有這雲裡霧裡的感覺,才能減輕我心中的創傷。堂哥帶來的那人叫孫二,是我們這邊有名的撈金手,堂哥以前就和他合作過,彼此都很熟悉。
問我想好沒有,我現在哪還有一點好好生活的心思,就想着破罐子破摔算了,反正就算我死在古墓裡也是沒人記起我。堂哥知道我心情不好,也沒有打擾我,說我們下去除了撈金外還要找給我和書簾解毒的藥。我不在乎了,但是書簾還小,他是不能像我這樣的。
打虎還需親兄弟,但是這一次我是不打算帶書簾和我一塊兒去的。可是書簾不幹,我去哪他也要去哪,我也沒辦法,就帶他去吧。堂弟卻是要留在這裡照顧胖子,所以這次就只有孫二和他的一個搭檔,我和堂哥書簾我們五人。
這次我們下去是按照四六分的原則,孫二和他的搭檔孫元,他們主要是找主墓的位置,置辦下洞的裝備,況且他們只有倆人,所以要佔六分。我和書簾主要是幫他們解決糉子,堂哥察看地勢,判斷危險和陪葬品的價值,我們佔四分。
我們撈到的東西看價值來分,堂哥說孫二和孫元做這行時間很久了,他們純粹是職業習慣,根本不是缺錢,所以到時候大多數的東西他們是要拿來收藏,而我們仨就是分成現金,我沒話說,書簾更是沒有。
我墮落,墮落的人不就是墮落在金錢上嗎?哪還有當時書生意氣文質彬彬那種閒情雅緻,現在,有錢是大爺,沒錢,就要叫別人大爺。
這幾天太陽太大,若是就這樣下洞不安全,因爲容易起火什麼的,天氣預報說最近幾天都是晴天太陽,至少要持續一週左右,我們也即是因此無法下洞。這倒是給了我們一個喘息的機會,畢竟接着兩次,我們都是有驚無險的出來了。
在家休息的這幾日,我們照例是每人去照顧胖子一天。我一般不去醫院就窩在家裡玩遊戲,然後睡覺,我才發現,一個人心死之後,做事反而是最有效率的。我以前一直學不會的東西,在這幾天基本上玩玩就會了。
堂哥看我這樣兒,也不說我,就讓我在家待着,每天三餐他們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來。就這樣,與其說是休息,倒不如說我是在自殘,晚上通宵達旦上網,菸頭堆滿牀頭,酒瓶凌亂的仍在牆角,哪還像曾經那個爲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諾言苦苦奮鬥的高三生。
時光荏苒歲月流走,天氣終於轉涼,這天孫二和孫元過來,說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在牛場鎮,丁宮保的家鄉,而我們此次要下的,則是丁宮保的三個親堂伯兄的房。姓丁,三人名字由大到小依次是福祿壽。
丁宮保是朝廷大官,而他的三個堂兄卻是爲惡一方的土財主,一生私斂財物不少,死後子孫兒女不知得到多少,反正很多是一起入土了的。據說裡面有大清皇帝的親筆贈詞,價值不菲,他們此行好像也是爲了找到這些字畫收藏。
我們是在縣城,就必須要坐車去牛場,但是我們背的這些東西就這樣上車肯定是會引起懷疑的,孫二倒是早有準備,自己有車,我們就在夜晚趁着夜色出發,三個多小時的旅途,終於到了牛場鎮,我坐車是最沒用的,剛剛上車不到倆小時我就開始吐,現在胃裡除了胃酸就是膽汁,哪裡還能和他們一起下去啊。
今晚下洞的計劃就只能暫時擱淺,書簾雖然比我好,其實也是受不了的,我們五人擠在一輛私家車,總共也就四個人的位置,加上我們拿了那麼多的東西,換做誰都不好受。
晚上我們也就是找了一家小旅館,五個人開兩個房間,我和書簾堂哥,孫二和孫元。這樣彼此都不打擾,也各自有自己的商量。
第二天,我們早早起牀吃了飯,就先去踩點。本來孫二他們已經確定好了門路,就只差下去了,不過爲了安全起見還是帶我們先來望望。
這次這個墓葬法卻是讓我長見識了,且不說風水佈局,但是葬屍主的想法,就讓我們捉摸不透。
合葬是很吉利的一種葬法,但是三男合葬,這又該怎麼說?
就算有三男合葬這種葬法,那麼圓形拖尾墳可以合葬嗎?
在我們一貫的認知裡,這是不吉祥的葬法,按照風水術裡的說法,這種葬是氣葬,是人死之後咽不下一口氣,死後就要這樣葬,但是這樣葬則會給後世子孫帶來禍端,輕則家產傾光,重則天人永隔。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報應吧,反正這仨人就沒做過什麼福澤鄉民的事兒,倒是愛假借朝廷丁宮保的名義聚斂私財,所以就算他們的後代真有劫難,那我也只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來世再保。
拖尾墳是我們這裡流行千百年的一種墳,沒有磚石做牆,完全是泥土,但是這些泥土也是不可小覷,如果是不懂行情的人,那麼就算是給他一擔泥土的地方,他可能一輩子也挖不到室內。
這裡也沒有標誌性的物體,這墳墓也不是那麼亮眼,除非是盜墓年頭很久的,否則剛剛入門的和技術尚處於上升階段的,看到都會認爲這是一顆孤墳。
但是孫二他們給我們說了這裡有大房,我們就先入爲主的去想它下面的奧秘與玄機。這時候纔剛臨近中午,我們就裝作是在這裡玩的,順手拿着手機拍照,然後回到旅館,各自睡覺補充體力,晚上,將是一個新的起點。
第一次和全是專業的人下墓,我是很激動的。
剛開始我和書簾完全是被蠱惑才進的墓,那時候完全什麼也不懂,兩人又都是神志不清的,所以就出現了我們中毒,差點死的局面。
第二次是和堂哥他們一起,墓室結構複雜,但是還好裡面住的是活人不是死人,所以也沒有機關暗箭什麼的,我們倒還算平安出來。
這一次就意義非凡了,這是三個大財主的墓,裡面陪葬品很多,就說明裡面危險更大。而我們這裡文有堂哥,武有我和書簾,行動全靠孫二和孫元,這樣一個組合,算是盜墓賊中最爲華麗的陣容了吧?
夜,無聲襲來。
家家戶戶關燈睡覺,還有些小賣部亮着燈,裡面全是一些喝酒划拳的學生少年。
曾幾何時,我也有這樣一幫兄弟。
可是,我認爲最親的兄弟,卻和我最愛的人走在一起。
這樣,心死了人害怕死嗎?我是不怕了,得過且過,反正死在裡面也就死了,沒人會牽掛,也沒人會心痛。
我們來到白天踩點的墳墓前,這裡在平時是沒有什麼稀奇的。但是今晚,可能會發生我們料想不到的事,比如糉子。
孫二和孫元揹着揹包來到墳前,似乎是早就計劃好了,拿着鏟子在地上剷剷畫畫,然後決定出一個可以容我們兩人同時進出保證能夠通風的洞口草圖,就開始動起手來。
要說掘土拆磚,我們這裡有自己的做法。
盜墓賊有個稱號叫做土夫子,我們這裡都叫撈金手。土夫子分爲南北兩派,南派以洛陽鏟爲主,北派我不知道。
我們這裡遇到的磚墳是很少的,而且撈金的遇到磚墳,馬上就走,因爲磚墳是到近現代纔有的,在以前,都是純泥土,就是黏土蓋墳,很難挖開,所以很多人都是從下面打盜洞。西南這裡,用的多是鐵棍一類的工具,因爲把上面的泥土刨開,下面是大理石,大理石就要用到鐵棍,用鐵棍把大理石撬開,直接進入墓室,留下通風口,出來就行。
這是很多盜墓賊一慣的做法,但是現在的不一樣,大家都是先打盜洞,進去後就把洞口炸掉,重開一個新的通風孔。因爲很多盜墓賊這樣做,就是被墓主人後代把洞口堵上,讓盜墓賊活活悶死在墓裡面。
通風口有許多開法,我沒有見孫二和孫元開,不過他們似乎一點也不着急,**是有的,他們卻是先撬開地洞,直接就把**丟進去。
只聽見轟隆一聲,大地一陣顫動,發出一聲悶響,周圍棲息的鳥雀被驚叫飛走,我們聞到了弄弄的**味,同時也有一股惡臭傳出來。
這種臭,不是別的,我遇上過幾次。掏夜明珠的時候詐屍的糉子,吃了糉子的肉的蠱蟲,都是這個味兒,也就是說,下面的糉子被炸死了?
要是這麼簡單還用得着找我們兄弟來麼?
“這些屍臭會讓人頭腦發昏,在墓地會出現幻覺,讓人中毒而死。”孫二淡淡說道:“我們兄弟倆第一次來這地的時候,遇上一條蛇,就是非常臭,然後我們仔細觀察,發現這裡有一個地下墓室,而那條蛇出來的地方,就是一個屍體池,裡面全是屍體,想是丁家三兄弟的家奴,被當做陰奴活埋了,怨氣很重,這個主墳實際上是那些奴隸的,不是三個財主的。”
“屍體池只是第一道阻礙,我們要到主墓室的話就必須從上面過去,所以我們先用**炸開。”孫元說道,“這樣等裡面的屍氣消散了我們才能安全去到主室。”
“那些**裡面是不是還含有別的東西,要不然我們完全可以把洞口開大點啊。”我問道:“是不是加了一些特殊的材料在裡面,不然怎麼消除屍氣?”
“哈哈!”孫二看着我,笑道:“小兄弟也算真有見識,其實也沒有什麼了,就是捆綁了一些可以綜合各種細菌的東西,**把它們炸散了,也好分散到各處吸收裡面的瘴氣。”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書簾卻忍不住要先下去,下面傳上來的惡臭已經少了許多,至少呼吸是沒有問題的,在我的認知裡,這時候確實可以下去了,畢竟夜長夢多,免得等一下驚動了周圍的居民什麼的,那也是枉然。
“可以走了,我先下。”孫二說道,一把拎起地上的揹包,作勢要跳下去。
“不可!”堂哥一直在旁邊不說話,這會兒趕緊伸手去拉孫二,好在孫二不是書簾,總算拉住了。
“怎麼了?”孫二問道:“我們兄弟搞這麼長時間了,照經驗來看,是沒什麼問題了。”
“那倒未必!”堂哥說着,打開手電筒,照着下面那黑沉沉的屍體池,扔了塊石頭下去,我們靜靜的看着,讓我們大吃一驚。
那塊石頭,居然就這樣在黑水池裡融化了,而且是無聲無息。
這一幕,不僅我們吃驚,連孫二和孫元都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