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你今天下午需要熟悉的內容。這些是你需要整理的東西。另外你最好把桌面整理一下,如果有疑問,可以問柯蘇。柯蘇,你過來一下。”尹安把一疊文件放在了林百面前,交代完之後,微微一笑,“我下班前會來檢查,並且跟你碰一下對你的培養計劃。哦,這是柯蘇,是我帶的實習生。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可以問她。”
柯蘇素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平淡的目光直視着林百,微微頷首:“你好。”
林百朝她點點頭,綻放了一個春暖花開的笑容:“你好,柯蘇。以後要麻煩你多多照顧咯。”
柯蘇扯了扯嘴角,只簡短地答:“客氣了。相互幫助。”
尹安微笑着看着他們的交談,滿意地點了點頭離開了。臨走前,她還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柯蘇的肩,顯然這個得意門生平靜無波的表現給她掙回了極大的面子。
林百打蛇隨棍上地湊到了尹安的辦公桌前:“爲了增進師徒情誼,今天晚上能否一起吃飯啊,師父?”
尹安頭也不擡繼續看一份報告:“工作上的事情,請在工作時間內解決。”
林百低着頭看她,能看到她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面投下的陰影。偶爾扇動一下,彷彿一隻棲息地蝴蝶。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蠻期待好好修理這個女人的。這樣想着,他的嘴角挑上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看起來真不記得他們那次別開生面的見面了。不過沒關係,他是小人,他睚眥必報,會讓她想起全部的往事。
然後他回到座位上,轉了一下椅子,點開MSN,給主管發了一條消息:“今日事今日畢,尹安還有什麼沒做完的?”
格子間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聽到不遠處一聲壓抑的嘟噥聲。林百樂得露出一口白牙,無聲地大笑。
原來做卑鄙小人的感覺這麼舒服。
尹安揮別了一衆同事,才哀嚎一聲,埋頭繼續工作。領導在今天下午義正言辭地對她說,最近狀態不是很好啊?不要讓私生活影響了工作。明天我要那份行業報告,沒忘記吧?
行業報告?自然沒有忘記。但是她——在整個上午加下午——對了,下午她又被林百這個狗皮膏藥拉去談培養計劃以及他的心得體會。他竟然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全部熟悉了她交給他的內容,然後在她不動聲色的表情裡款款而談。她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聰明是天生的,是歷史的必然。她無力迴天——都被浪費的情況下,想要趕一份一萬字的行業報告,饒是前期工作已經全部做完的基礎上,她還是心虛得直咬牙。
連外賣都沒有叫,她決定夜宿公司,爲了偉大的事業,獻出自己寶貴的睡眠和青春,以及無數的腦細胞。
悲傷和回憶其實都是很嬌嫩的細菌,當你一旦忙碌起來,他們就很容易被殺死在某個大腦的死角。尹安一連忙了一週,腳不沾地的。每天回到家都是凌晨一點,累得她衣服都不脫倒頭就睡。這樣一來,困擾她很久的失眠倒是治好了。在早上去公司的出租車上,她不無自嘲地想,失眠其實是個挺小資的富貴病,一般人得不起它。
她在一週前連夜趕出那份行業報告之後,忙碌的工作就接踵而來。彷彿之前的空閒都是憑空捏造的,讓人恍惚覺得不真實。領導看她的目光也變了起來,嚴肅中帶着點憐憫——不,對於一個獨自揹包闖京城的南方小姑娘來說,憐憫不屬於她。
早晨的北京有一點陰霾,彷彿闊別已久的故鄉,帶着一點點模糊不清的曖昧。她記得自己在高中的時候,喜歡在週六的下午騎着單車去學校的操場上看籃球賽。小鎮的天空一直都是這樣陰沉沉的,彷彿怎麼都看不到盡頭。
那個衣裙飄飄的女孩,長髮素立,面容清澈,可是終究也淹沒於時間的洪流。
到了公司,柯蘇正在林百的位置上教他調一行代碼。擡頭看到尹安進來,柯蘇蒼白的臉上竟然浮上了一抹紅暈。
倒是林百,擡頭乾脆利落地衝她喊了一聲:“師父早!”滿臉無害的表情,純潔得彷彿三歲稚童。一陣雞皮疙瘩順着耳稍麻到四肢。她訕訕一笑,繞過他們二人,遠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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