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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羣嘩地一下,爆發了潮水般的掌聲。朱戈弋此時正臉色青白地奮力扒開圍觀的人羣,撲到了尹安的身邊,脫下外套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裡,低頭查看了她的傷勢,才重重地咳一聲,環顧衆人一眼,羣衆才知趣地散了。
朱戈弋始終都沒有看躺在地上的糖糖一眼。他的眼底有抹疼惜有抹溫柔,嘴裡卻帶着恨鐵不成鋼的失望:“尹安,你真的是女人麼?”他見到了她最後一腳佛山無影腳,一般的平常男人也沒她這樣彪悍的。但是他似乎沒有真的打算得到答案,一把她橫抱起來,往醫院走去。尹安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跌坐在地還起不來的糖糖一眼。她的眼裡有濃濃的恨意,看得尹安身子不自覺地僵了一下。
那大概是尹安第一次被人這麼深刻地恨着。
接下來的幾天,尹安一直都悶悶不樂。
讀書節暫時告一段落,四六級考試卻緊隨其後排上了日程。尹安仗着入學考試時一百四十六的高分,連模擬題都沒有做,直接殺進了四級考場。朱戈弋那天站在教學樓前的廣場上看她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時,心底還不免隱隱覺得好笑。這姑娘習慣小事化大。平時什麼心思都化骨綿掌一樣風輕雲淡地一帶而過,表面上露出的一分,心底其實早不知道動盪成什麼樣子了。所以乍見她如此興師動衆,不免有些好笑。學生永遠都害怕考試,再好的學生也不例外。何況這半年她一直被朱戈弋調教着,漸漸地荒廢了學業,心思差不多都放在了記者這個行業上面。所以考試之前她悲壯地鄙視了臨時抱佛腳的行爲,堅決不看一個單詞,只是到底在最後關頭沒有忍住,考前的最後一個晚上還拉着他去拜了月亮,說月亮是她的幸運物,會帶給她好運氣的,保佑她縱橫考場所向披靡。
只是禍事向來成雙。爲了守着那天被雲彩遮住的月亮,她穿着單薄地在天台上守了兩個多小時,在狂烈的北風吹撫下,壯烈地感冒了。
於是原本可以勉強混過的四級,這下變得搖搖欲墜了。尹安垮着一張臉,被朱戈弋押犯人一樣押上了考場。
四級考完的當天,朱戈弋在學校旁邊的餐館大宴羣雄。廣播臺這一次參加四級考試的有五六個,所以羣情激憤,整個過程中充滿了激進青年對應試教育的一片聲討聲。尹安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加入了血淚控訴的行列。別的人都以爲尹安這次肯定栽了,所以纔會這麼動情傷心。只有朱戈弋冷眼旁觀一目瞭然,心想這小姑娘感冒挺嚴重啊。沒想到平時活蹦亂跳的一個人,一旦病了起來,也是病來如山倒。
於是他又點了幾個放很多辣椒的菜,因爲傳聞中,他聽說辣出一身汗來,所有的感冒都會秒殺在汗水之中。
而無知愚昧一直都是阻礙社會前進的重要力量。這一次朱戈弋道聽途說的愚昧,直接導致尹安這頭充滿了活力的小超人一頭栽倒在病牀上,險些爬不起來。
四級考試的傳統是12月24號。當天晚上的平安夜,尹安貢獻給朱戈弋的teambuilding也就算了,可是第二天可是聖誕節啊,她尹安十九年來第一次在離家千里的地方,在大學校園這樣一個充滿浪漫的象牙塔裡,度過的聖誕節,就只能眼睜睜地躺在牀上,聲音嘶啞鼻孔堵塞,渾身痠痛四肢乏力,一副劫後餘生的悽慘模樣。她怎麼甘心?
可是她不得不屈服於強大的現實。宿舍的人都出去Happy了,一個一個都笑得一臉幸福的小女人模樣。在這樣一個充滿機會的節日裡,誰還會傻傻地呆在宿舍不出去尋找第二春?當然除了她尹安。
四周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樓下傳上來的衆人鬨笑聲。上午的課,楊伊人已經幫她請了假,本來就到了期末,老師們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畫了重點,由他們自己去複習。尹安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宿舍的牀上,呼吸困難,頭腦昏沉,隱隱覺得,自己被全世界的人拋棄了。
但是朱戈弋總是帶給她柳暗花明的驚喜。他打來電話:“看外面。現在。”
尹安依言擡頭看去,剛剛還迷濛不清的夜空忽然像是被拉開了帷幕的舞臺,一點亮光升空,在她還沒來得反應的當口,在她陽臺的前面,突然綻放了一個巨大的花朵,耀眼而繁華地盛開了幾秒鐘,之後便留下空氣裡的煙火味道,悄然寂滅。她呆呆地愣在牀上,手機裡傳來朱戈弋輕輕的笑聲:“喜歡嗎,孤獨的小病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