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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師妹,跟師哥見外了不是。請你喝杯酒還是請得起的,幹嘛還帶花?”說罷,不容尹安辯解,伸手便把花抱了過去,嘴巴咧到了耳朵後面,完全一副小生意人貪得無厭的嘴臉。
尹安只是疲倦地笑:“老闆,有沒有醉生夢死?”
朱戈弋縱聲長笑:“客官果然是同道中人啊,快快裡面請。小二,醉生夢死兩杯!”
尹安不跟他客氣,嘴角噙着笑,眼神卻渺遠起來。這個地方原本她是不願意來的。她跟紀染第一次徹夜不歸,就是在這個地方。當初在一起時那些甜蜜的記憶,在各自奔天涯之後的她看來,卻處處都是錯。整個北京城那麼大,她由一個喜歡四處奔走的小姑娘漸漸地變成了宅女。她觸景生情,向來都是弱者。
是朱戈弋陪着她。朱戈弋取消了去美國的航班,在她淚如雨下的時候,第一個趕到了她的身邊,始終對她不離不棄地安慰。
朱戈弋說,我不是你要牽手走過的人,那麼,在身後遠遠地看着你,讓你在回過頭來看的時候感覺不到孤獨,那麼,就夠了。尹安,我一直都會在。
那個晚上同樣有着明亮的月光,她擡起滿是淚水的臉龐,心碎欲裂。
朱戈弋遞了一杯醉生夢死給她,嘴角挑起一抹笑容:“今天是你身份證上的生日,我以爲你同事會幫你過呢。怎麼沒有節目?”
尹安沒有說話,低下頭淺淺抿了一口酒,半晌,突然笑了:“你說,要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徐若桐,採訪一下你是什麼感受?”
朱戈弋的表情一窒,褐色的眸子裡有光芒一閃而落。他淡然問道:“她找你了?”
尹安低着頭沉默了很久。酒吧一角,聲音嘶啞的歌手反覆吟唱:“如果有一天你對我的愛只剩下殘骸,我依然可以爲你死而無憾。就算愛到盡頭淚水掩埋,我的心還在。冰雪塵封不了我對你愛……”
那些年輕的時光裡,他們的愛被風吹散在天涯。
尹安不動聲色地擡頭,看進朱戈弋淺褐色的眸子裡:“他回來找我了。”
朱戈弋神色如常,握着高腳杯的手指卻突然之間關節泛白。
其實說句實話,廣播臺的日子是符合尹安想象的。且不論有很多與名人促膝而談的機會,遇到很多大型演出,她也一身短打地出現在現場,記事本和錄音筆樣樣不缺,問起問題來雖然不是靈牙俐齒一針見血,但是不疾不徐緩慢道來,倒也是劍走偏鋒,時常讓人有意外的驚喜。
一個月後,尹安滿懷熱情一顆紅心全部撲入了記者這一行業。大一的生活忙碌而充實,她每天樂顛顛的,倒也算風生水起。
十一月初,天氣剛剛轉冷。天空仍舊時常碧藍如洗,尹安走在槐樹底下的時候,也不會被突然掉下來的蟲子嚇得失聲尖叫。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她接到朱戈弋的電話,說最近有新生運動會,廣播臺抽不出人手,叫她盯緊點。
其實除了各大明星來學校開演唱會之外,尹安對學校裡的各大賽事一點都不熱衷。但是朱戈弋的話她又不能不從。出來混的,看對老大的臉色,很重要。
於是在新生運動會的當天,尹安起了個絕早,屁顛屁顛地做起了五好青年,趕到現場幫師哥師姐們佈置設備。
新生運動會是學校主抓的活動,各大領導都會出席。廣播臺派了三個人過來,忙得腳不沾地。朱戈弋打電話來安慰了一番之後,敷衍地說會給他們派外援。時近中午,尹安已經累得快站不起來了,那個海市蜃樓一般的外援還是沒有出現。
採訪完了跳遠比賽的冠軍,尹安把新聞稿遞給了播音的師哥,就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起不來了。
“這是誰寫的稿子?語句平淡,全無新意,用不了。”旁邊一聲淡淡的話驀地響起,聲音不大,卻叫尹安全身都爲之一僵。如同好戰的刺蝟一般,條件反射地頃刻間便武裝了全身上下。
她緩慢而不認命地轉過頭去,在看到原本空着的三個位置上多出了一個人時,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跳了起來。
紀染穿着一件黑白條紋的T恤,坐在陽光底下,膚色被曬出一層透明的白。他低着頭看着手裡的稿子,帶着挑剔的目光,微微地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