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染瞟過去的眼神在半路上就被他劫殺了。今天他看她看得太多了,不符合他一貫的風格。他淡淡一笑,嘴角勾起的角度恰到好處,理智而疏離地道:“尹同學,我想這不是你我期待中的採訪。我的事情很多,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
尹安冷笑,“我不知道部長是怎樣區分一個事情是有所謂和無謂的。像是你今天答應了我的專訪,其實只是爲了表示,你的大度和寬容。我知道,你打心眼裡都在討厭我,準備跟我過不去。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心口不一,裝得這麼純潔而高大,到底累不累?”
紀染沉默了一會兒,眼神一瞬間變得冰冷。他淡淡地道:“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尹安幾乎控制不住地憤怒了:“我知道你會喜歡逃避。膽小的人才不敢面對現實呢。對,整件事情,我本來就有錯在先,我向你道歉。我不知道那組照片會對你產生這麼大的影響。但是如果你真的討厭我,能不能不要裝出一副聖人的嘴臉?”
紀染喝完了杯子裡的最後一口茶,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一臉漠然地對尹安道:“抱歉,午休時間結束了。我有點事情,先走了。”他順手拿起旁邊椅子上的咖啡色外套,拉開椅子,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我的那份已經買單了。你的那份可以找朱戈弋報銷。”
他真的走了,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尹安倔強的臉在他的背影消失的一瞬間便垮了下來。她的確不喜歡這個又冷淡又自以爲是的男人。現在大仇得報,一直以來積壓在她內心深處的那些花花草草塵塵埃埃的都差點讓她積怨成疾了。她爲了等這一天,已經忍氣吞聲很久了。當年越王勾踐臥薪嚐膽也沒她這麼委屈。以前每次都在見到他時那股尖嗌着種種抑鬱和糾結的情緒也被她不斷地壓制着,她一再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但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爲什麼,她心裡不光不開心,還有綿綿不絕排山倒海的難過?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反覆無常嗎?她悶悶地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招手買單。浪費不是她的原則。
推開門走出去,撲面而來的冷空氣叫她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她看了看旁邊圖書館的幾個大字,鬼使神差地往那裡走了過去。剛到了門口,就從茶色玻璃上看到了後面跟了個人。她心底一驚,剛轉身,還沒有站穩,臉上就捱了一個耳光。
啪——“賤人!”對面的糖糖白皙的臉上漲得通紅。顯然她在這兒守株待兔很久了。
尹安隔了很久都忘不掉那天的恥辱。她從小到大都是孩子王,被捧在手心裡的公主,何曾受過如此委屈?她只是雙目圓睜地在原地出神了一秒鐘,然後就回過神來,立馬就變得驍勇無比,啊地一聲就撲了過去,雙臂掄得如同風火輪一樣,劈頭蓋臉毫無章法,而對面的女人雖然看似柔弱,打起架來也立刻顯示出了潑婦的本質,在撕扯與撕咬中,一直面目猙獰。
那天的戰鬥中,尹安略佔上風。最後她揪住糖糖的頭髮,眼角烏青,鼻子流血,脖子上還有幾處抓痕,氣喘吁吁地警告她:“我不是賤人,下次再讓我聽到,我會剪了你舌頭,信不信?”
手下一用力,糖糖一聲慘叫,卻只是恨恨地看着她,“賤人,就憑你,也想得到他?”
尹安怒極反笑:“他是你定下的,別人看都不能看?嘖嘖,瞧這小臉都花了,怎麼留得住他的心?”
糖糖掙扎了一下,卻只是冷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勸你省省吧,他纔不會看上你!”
尹安反倒笑了一笑,露出滿嘴潔白的牙齒,“既然他看不上我,你火急火燎地跑來找我,是不是他也沒看上你?”
周圍圍觀的人羣終於哄地笑了,被惹惱的糖糖又急又怒,抱住尹安的胳膊一口就咬了下去,尹安嗷地一聲慘叫,鬆開了手,糖糖一獲自由,馬上就一招黑虎掏心,一把抓住了尹安的對襟外套,一扯,幾粒釦子立刻崩飛,露出裡面白色的貼身內衣。尹安臉一下紅了——她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女人,所以大腦立刻不聽使喚,腳下猛地一踹,那個剛纔還在洋洋得意笑着的臉立刻就飛到了幾米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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