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還得開車回去,他沒有要酒,只要了一杯鐵觀音,整個人陷在沙發裡,頓時覺得舒適無比。四周微風習習,遊人如織。不遠處的水面上燈光點點。再遠處又是一片燈紅酒綠的景象。他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行爲實在無聊,於是打算撤退,奔赴另一個高檔酒會花天酒地去。剛結了帳,走了兩步,他還是不甘心,回頭看了“懷抱”一眼。這一看不要緊,他整個人都沸騰了。他的導師尹安同志正被那個道貌岸然的禽獸死死抱在懷裡,而尹安同志手腳並用地掙扎着,面部表情都在用力——他不英雄救美,天理都不容。
他沒打算勸住自己,就一個健步衝進了懷抱,在服務員詫異的注視下衝到了老闆的身邊,一把揪過那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兜頭就是一拳。旁邊的女人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然後他就覺得自己的頭髮被揪住了,接着就是尹安同志凶神惡煞的聲音:“哪來的混混,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連我老大都敢打……林百?”
林百的頭髮一下子被鬆開了。尹安瞪圓一雙清水眼,頗有些糾結地看着他。林百齜牙,撓了一下頭髮,轉頭看了她一眼。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楚她臉上的淚痕是不是真的,耳邊就有一陣風聲掠過。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拳。下個瞬間,他如同一頭好戰鬥獅子一般,猛地跳了起來撲了過去,兩個男人頓時糾纏在了一起。
尹安並不勸架,抱臂在一邊觀戰。十分鐘之後,兩個男人氣喘吁吁地分開,可謂戰績輝煌:朱戈弋的襯衫鈕釦被扯掉了三顆,坦露出的麥色胸膛上殘留着幾道抓痕,還有昨夜歡愉留下的紫色淤痕。林百的T恤被扯裂了一條口子,左邊臉頰瘀青,嘴角有血痕。朱戈弋野獸一般的眼睛盯着林百看了很久,才冷冷地轉過了頭,瞪了尹安一眼:“你的眼光,越來越不行了啊。如果連我都比不上的男人,我看你還是不要考慮了。”
林百不屑地扯扯嘴角,想冷笑,嘴角的抽痛卻叫他嘶嘶倒吸一口冷氣。他跟朱戈弋差不多高,兩個人身材頎長地相互冷冷地瞥了一眼,林百滿是不屑的眼神:“沒我帥就別跟我穿同一個牌子。還有你這件T恤是去年的款,做人不能這麼沒品位!穿衣服和選女人,是一個道理。”
他又轉頭,對着尹安恨鐵不成鋼地教導:“爲人師表,就該有點導師的樣子。你這樣上樑不正,很容易帶壞小孩子的!”
尹安又好氣又好笑:“你給我閉嘴。先不管你怎麼不問青紅皁白就打了這裡的大老闆,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這裡是後海啊,後海,酒吧街,醉生夢死的天堂。我一個發育正常的青少年來這裡排解一下人生苦惱很正常啊。倒是你,我一進來就見到你被一頭色狼非禮……業餘生活貧乏也不要走極端嘛……”
朱戈弋在一旁冷笑:“一進來?你在外面守株待兔很久了吧?二十分鐘前點了一杯鐵觀音,茶沒喝完,你就衝進來了。不知道到底是誰居心不良。”
林百頓時劍拔弩張地怒視朱戈弋:“你別血口噴人!我喜歡喝茶,修身養性!你喜歡喝酒,你喝去啊,脂肪肝酒精肝**早泄不舉前列腺,看你還左擁右抱……”
朱戈弋不溫不火地斜覷了他一眼,淡然一笑:“你虛火旺盛啊……看來你得小心點。”他看了看尹安,一臉的玩味。
林百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怎麼看這個男人都不順眼。照理說,他身上那股慵懶的貴族氣質跟自己差不多,理論上他們該是同一類人,但是他就是心裡不舒服,尤其是他一臉勝券在握知曉天下事的神情很欠揍。喂,那塊淤青很帥嗎:“你放心,我對青春已逝的人沒興趣。尤其是……”他頓了一下,在看到尹安冰冷的目光時,把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
尤其是,在愛情裡橫插一腳,不知自重的女人。
從跟蹤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有可能會窺探到她的秘密。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爺爺也總喜歡教導他,該知道的要弄清楚,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問。但是出於同志般關懷的人道主義目的,他還是跟隨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