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聲“且慢”來的極爲突兀,莫說隨風沒有想到,便是這此刻縹緲峰這些白玉石階之上的各門掌門和長老也都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在天山派新任掌教的就任大典上如此放肆。
這相當於當衆扇隨風和白真子一干人的耳光,那些站立在下手方位上的各派掌門也紛紛竊竊私語起來,一個個轉過頭向着來路方向看了過去。
隨風不管不顧依舊輕輕拈起了手邊的蓮蓬,這才眯着雙眼,朝着前方看了過去。當頭的也是一位少年,一身翠綠色的妖豔衣衫,手中持着一柄烏黑一片的百摺扇,高昂着腦袋,一臉目中無人的樣子。隨風見着了他的相貌,心頭便也一陣瞭然,暗道:想不到又是一個熟人。
這人不是別人,說起來倒也與隨風有過一面之緣。正是比劍論道那日,垂涎月夕美色的七星門的柳偉奇。後來隨風爲了小懲大誡,將其一干人紛紛削斷了琵琶骨,可謂是毀了其練武的前途。後來隨風更是因此親自對上了大洞真人,在他將大洞真人斬於劍下之後,很久都沒再聽到這柳偉奇的消息,卻想不到此刻竟然重又出現在了這裡。
隨風眉頭一皺,緩了緩心中那口氣,這才道:“想不到本門的並派大典有如此聲威,竟然將身爲七星盟精英弟子的柳公子都給吸引了過來?”
雖然這一番話聽起來和和氣氣的一片,可是隨風的語氣卻滿是冷淡,猶如堅冰一般。
那些靠的近的各派門人,都忍不住渾身微微一顫。就如同身處冰窖之中一樣,看向隨風的眼神自然而然地更是添了幾分驚訝之色。雖然之前有過心理準備,知道這能夠通過縹緲試煉之人定然不會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只是依舊想不到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突然冒出來擔任天山派掌教的這個少年。竟有如此實力。
柳偉奇高傲無比地哼了一聲,笑道:“想不到昔日勢單力薄的少年,竟然真的就碰到了這鹹魚翻身的一天。看來世間諸事果然沒有絕對。在下卻是受教了。”
隨風眉頭擰了一擰,心頭已然微微騰起了一道怒氣。不過臉上卻不怒反笑,微微笑道:“卻不知若是在下是鹹魚,那麼被在下一劍削斷了琵琶骨的柳公子又是何許人也呢?豈不是連鹹魚都不如?更何況。依在下看來,柳公子好容易來我這天山派一趟,沒想到竟然說個話也支支吾吾的。實在是不像英雄好漢的行徑。”
柳偉奇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便見四周看向自己的眼神大多所含着的那道鄙夷之色更爲濃重了幾分。不過柳偉奇將這些看在眼中,似乎並不在意。臉上一直掛着一絲邪笑,反而更是悠哉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封看起來甚是重要的信封。
這道信封之上漆着一道硃紅色的火漆,在信封的外延,以硃紅色的筆寫着“七星門”這三個大大的字體,隔得老遠都能看見。一看便知信封之中定然是什麼了不得之物。定非是普通信封簡單。
隨風眉頭稍稍挑了挑,一見到了如此正式的文書,心頭當即便是一顫。除非是生死決鬥這般的大事,到了如今,天山之上大局將定。又會有誰閒着沒事給別人下什麼身死決鬥的文書?
正當隨風這般想的時候,就見柳偉奇一把扯開信封上的火漆。抽出了其中的紙狀物,持在了手中,對着隨風道:“這乃是本門門主沈大人向你下的戰書,不知你可敢迎戰?”
隨風微微一愣,一片低低的驚呼之聲從四周的衆人口中傳了出來。這沈觀虛想要幹什麼?!竟然在隨風的接任大典之上向隨風下戰書?
“時間地點?”隨風嘴角一揚,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無匹平淡地看着身前的柳偉奇,柳偉奇被隨風這充滿了淡然的眼神盯着,不知爲何身後便是一陣發寒。似乎憑空就生出了數道冷汗,順着他的身軀流了下來。
“時間地點?”隨風臉色一板,已然有些不耐。
“三個月後的碧青峰!”柳偉奇一下反應了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來替師父下戰書從而打壓隨風他們士氣的策略,渾身微微一顫,還想要恢復之前囂張跋扈的樣子,可是就是不知爲何,在隨風的這道眼波之中,他始終沒有辦法找回先前桀驁的那種感覺。
“三個月後……”隨風心頭一片沉吟,暗暗算了算,大約慕容希的婚事是在五個月後。而這沈觀虛邀自己三個月後和他一戰,首先這時間便不會衝突。只是真正讓隨風擔心的是,這沈觀虛有沒有玩別的什麼花樣。若說接着所謂切磋或者是較量的名義,暗地裡悄然給隨風一點小鞋穿,再正常不過了。
所有人都仔細地盯住了隨風,期待着他的答覆。
“戰便是,如你所願。”隨風雙眼微眯,似在說着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閣下果然不愧是天山派的新任掌教,說話果然爽快。家師會在三個月之後的碧青峰,恭候閣下大駕!”柳偉奇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也只好說些場面上的話來充數。
隨風怔怔地看着,臉上依舊無悲無喜。
良久,見他毫無反應,柳偉奇已然做好了揚長而去的打算,正當他想要說兩句告辭的話語抽身之時,隨風卻突然發了話。
“我可以不計你過去的那些所作所爲,可是你今日所言所行分明沒有將我天山派和我隨某人放在眼中。卻是不得不給你一些教訓了。”隨風說着,舉着手中的那跟青綠色的蓮蓬朝着柳偉奇輕輕一道比劃。
柳偉奇大吃一驚,沒想到隨風竟然真的會向自己動手。接着,卻又一下笑了出來,“你這卻是在糊弄誰?我與你中間足足有數丈之遠,你真把自己當成了天仙下凡,擁有如此實力?”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眼前的虛空之中一陣扭動。竟然一道青綠色的真氣玄光從其中一下噴涌了出來,在柳偉奇身前凝成了那清色蓮蓬的模樣,狠狠的一下擊在了柳偉奇的胸口。
柳偉奇不過什麼實力?又如何能夠接下隨風的一擊?好在隨風故意忍讓並沒有下殺手,不過依舊可以聽到一片“咔嚓”的骨骼盡斷的聲響。
那是柳偉奇胸前的肋骨被震斷了十數根之多,隨風不過輕描淡寫地施了一招,便穿過了層層虛空直接敲擊在了柳偉奇的身上。如此功力,實在是令人驚駭莫名。
先前本來對於隨風一直隱忍退讓有些不滿的門主,此刻登時沒了言語。
隨風卻並沒有在意此事的樣子,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在衆人仍舊一片怔怔之色的時候,突然又開了口。
“松風,剛剛執行到了何處?”隨風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柳偉奇,又看了看一旁早就呆若木雞的松風,淡淡地出言提醒道。
松風渾身一顫,這才從隨風的話語之中清醒了過來。輕咳了一聲,演示過了自己的尷尬,接着,才又朗聲道:“行天地仁道之理!”
松風這麼一喊,整個大典這才又逐漸恢復了秩序。衆人也紛紛從剛剛的一幕鬧劇之中清醒了過來,就看到站立在正中的隨風,一手持着那柄碧綠色的蓮蓬,一手在胸前捏了個蓮花印,揮動着手中的蓮蓬蘸取了一下玉碗之中的清色**,手上一抖,將其灑落在了半空之中。
這卻是天山派每任掌教就任之前所必須進行的禮節,這麼揮灑一下,表達了對於天地衆生靈的景仰與欽佩。那玉碗之中的靈液乃是天山之上的仙露收集而成,每一夜所能採集到的露水極爲有限,要想要收集到這麼一碗,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隨風這般敬天敬地過後,這所謂的天地仁道之禮便告一段落了。當然之後卻還有些宣誓就任,以及發言等諸多流程。只是看起來就和別的其他門派沒有什麼不同的了。
經過了剛纔柳偉奇的一陣打鬧,後面的過程出奇地順利,再也沒有遇到什麼阻礙。極爲順當地便完成了所有步驟,最後山巔之上,鐘聲奏響,禮花迴盪,珍禽異獸盡數齊鳴。四處張燈結綵,彷彿迎來什麼節日一般。
隨風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也可以從他寬鬆的嘴角處也能看得出來,他也是暗暗長舒了一口氣。
他正式接任之後,後面的並派部分便沒有什麼了。分別由隨風代表天山派,和凌雲霄代表的無塵派,以及其他諸多門派,紛紛派出一個代表,上到臺前。一齊最終鄭重宣誓,將門派併入了天山派之中。原先的掌門地位保留,不過卻要服從天山派中心的統一調遣。
也不是所有的門派從一開始便都積極想要併入其中的,甚至還有許多門派事到臨頭想着後悔的。只不過大勢所趨之下,也由不得他們不願意了。
正當一切都順利無比的時候,突然下方的人羣中又是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