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迦寧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平時對個人形象維護的也比較勤快,俗稱走哪兒都是端着的那種主。本來啊二十多歲得一刀一刀跟老狐狸精、老黃鼠狼精、老海帶精(纏人的一般叫海帶精)砍價談條件,不嚴肅怎麼行。
理解爲氣場也可以,理解爲裝大爺也可以。周迦寧對自己的個人形象維護的非常用心,大客戶面前,必須是擺出一副我比你身家還多幾十億,叫你投資是給你口飯,還不把錢給我掏出來,人都是賤,她裝成大爺,對方就得跪下來舔。
這麼一個金光閃閃的金主,比奧斯卡小金人還閃,大清早也不知道腦袋是不是被驢子踢了,昨晚在廣州可能也是醉了,把劇本寫得跟葛優演的《甲方乙方》一樣,一輩子就是沒丟過人,所以就想丟人一次似得,腦子一熱,準備大早上哄人高興。
扛着一箱子內褲跟凍在風裡,扛的時候就開始罵自己傻逼,等送的時候,凍的嘴脣都發白,也可能是氣白的。
大老遠準備蹲着嚇唬黎筱雨。
結果瞅見那小路上,黎筱雨這個小婊砸,樂顛了一樣摟着她老情人的胳膊,又是親又是抱,抱着還不撒手,跟猴一樣掛人脖子上不下來。周迦寧當時張着嘴巴,吸了口冷風。心想,我tm是來幹嘛的啊,怎麼夢遊走了這麼個亂葬崗一樣的地方。想半天,意識到自己是送內褲來的。
買都買了,這一百條穿到何年何月?總不至於送人女秘書,女服務員,女明星一打高級|性|感內褲吧。見者有份,永不落空……這轉送別人的暗示太|赤||裸,她不想落個|色|情|狂的聲譽。
就當便宜流浪貓狗。
周迦寧臉都青了,硬着頭皮把驚喜送出去。
送也送了,人也丟了,黎筱雨這死丫頭特別不知好歹,把她給兇了。
周迦寧本着自己修養很好,沒一巴掌把她呼死,言及自己只是來賠內褲的,還得回去休息睡覺。
轉身走了。讓丟人不屬於她。
走也走了,姓黎的小婊砸還不追。周迦寧索性走快幾步,都tm要上車開車了,那個小婊砸還跟人親親熱熱聊着天。
老遠就聽見黎筱雨在寬慰衛萊,你別理她,她就是一變態神經病。
……
周迦寧恨不得親手把她掐死,牙都磨癢了。
發動了車,卻聽見人喊她。
還不是黎筱雨喊,是那個女醫生喊。
衛萊裹着圍巾帶着帽子,衝過來在她車前頭喊等一下,周迦寧差點一腳油門把她撞死算數,殺人滅口。
“周總,我正好找你,我要跟你談談。”衛萊過來拍她車窗玻璃。
周迦寧歪鼻子斜眼沒啥好臉色,勉強放下車窗,也不正眼瞧人道:“衛醫生要談什麼啊,你跟我這種人渣有什麼好談的。”
演人渣還是演的非常逼真到位,堪稱深入了靈魂,無法齣戲。
衛萊不溫不火給她一個好臉色,說話聲音淡淡道:“你也算……和我們黎子在一起,而且靜彤在你那兒拍戲,我希望你好好照顧她們。”
周迦寧斜了一眼衛萊,心想滾你大爺,憑啥你就露個臉遞個話把好事兒都佔了,姑娘都對你要死要活,我還幫你照顧喜歡你的姑娘,我tm有病嗎?你要跟黎筱雨就跟,要不跟就一點別碰,你佔一個還勾搭一個,黎筱雨腦殘也就算了,我還不樂意了。
手指離開方向盤,指着衛萊露出笑容道:“靜彤是女主演,我會關心好的。至於你旁邊那個,你關照不了的我都關照的特別到位。”頓了頓,牙尖嘴利噴毒藥道:“你覺得除了上牀,我還得關照什麼啊?她想要錢嗎?這我給不了。”
衛萊皺着眉頭道:“請你放尊重一點,我妹妹她好端端跟了你,你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沒誰是爲了錢要跟着你。”
周迦寧舌頭舔着乾燥的嘴角,重新帶好口袋裡的墨鏡,黑洞洞的遮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女醫生氣急敗壞道:“我說喜歡也挺喜歡,說不喜歡也不喜歡,你當什麼真,她自己也知道她跟我就是玩,要不然幹嘛睡着我還摟着你。我用不着你教訓我,這事兒說到底誰的問題?是你找個女的也不上牀,逼的人往我牀上爬。”
把衛萊氣的臉也青,伸手去揪住她領口:“周迦寧,你個混蛋,我不准你侮辱筱雨!”
“衛醫生,你裝什麼好人,腳踩兩條船的不是你嗎?你明明知道黎筱雨現在跟我在一起,我不在你就勾搭她,這算什麼啊?孫靜彤知道昨晚你們倆上牀了嗎?”周迦寧笑一笑,拿開衛萊的手,嘴角笑笑看着一旁站着的黎筱雨道:“你也有本事,算我看錯你一回。”
“迦寧,不是你想的那樣,衛萊沒有你說的那樣,你聽我解釋。”黎筱雨想過去跟她解釋,結果衛萊把她拉着生氣了道:“筱雨,沒必要和她解釋什麼。以後你都不要再跟她有瓜葛,我不想看見你被人這麼侮辱。”
“你還維護她,黎筱雨,我也是佩服你,也不介意去給人做小三,老實說,你跟我在一起,是一開始就是爲了錢吧。”周迦寧笑一聲,這簡直是她看到過最荒誕的畫面。她也不明白這幾個周到底在搞什麼啊,她好端端的那麼多人陪着難道不開心嗎?感情有個妹好玩的。
黎筱雨本來還想跟她有話好好說,聽見那種譏諷後也忍不住跟周迦寧道:“留着你的錢過夜去,誰稀罕。沒錯,我一開始也就是跟你玩玩,我把周迦寧玩了,我開心。”說完開車門把那一個大箱子塞回去給她,哐當關門:“你打哪兒來,快給我滾回去,咱的事兒誰當真誰傻,我也沒當過真。”
“那剛好,我玩你也玩膩味兒了,以後別來煩我。”周迦寧帶着墨鏡搖了車窗開車跑了,氣的快炸了,她又不是真的賤,衛萊都有孫靜彤了,她倆這麼粘着是想幹嘛?黎筱雨是不介意做小三是不是?她難道還得伺候人衛萊的小三?昨晚估計黎筱雨都在笑她傻帽,人都說了陪着衛萊,她居然還不信,蠢成狗了。
大冬天早上,把黎筱雨氣死了。車一走,黎筱雨被她給罵哭了。衛萊也是心疼,把她拉到一邊,抱着她哄。
黎筱雨越哄越難受,鼻子酸眼淚都掉下來了。
衛萊嘆口氣,摸她腦袋頂,瞧着也是可憐:“黎子,好了不難受,咱就當是看錯一回人。好好的,周迦寧這樣……我也不想讓靜彤冒着危險去演戲,我打算讓她辭了,錢我會給周迦寧的。你也考慮換個別的公司吧。何必要爲她出力。”
黎筱雨靠在她肩膀頭,擱着過去怎麼說也是言聽計從,主要是大腦太興奮,就愛衛萊抱她疼她。
事到如今,反而少了那種激動勁頭,心裡冰涼一片,衛萊也暖不熱似的。大腦異常清醒,好一會兒,擡頭看着衛萊道:“你別管,也別告訴靜彤這件事。周迦寧神經病是她自個兒的問題。戲也不是她一個人的,爲了戲,幾十號人天天不睡覺,光靜彤的那幾身衣服,蘇州那邊繡幾個月呢。金絲銀線掐的,說不演了,臨時再找人也不好找。對王銘也不好。”頓了頓低下頭說的也底氣不足道:“做事兒也是有始有終,我既然參與了這個製作,也不好換。演戲也是靜彤的興趣,趁她現在還能到處走走,大熒幕上留個影子也好啊,將來躺在牀上動不了,回憶起來也是安慰。”
衛萊抿着嘴角,不說話。可能也是深思熟慮了,才慢慢道:“我尊重你的選擇。”摸着她的頭髮,非常愛惜道:“如果她爲難你們,或者有什麼過分的事兒,你就早點告訴我。我會幫你們的。記住了嗎?”
“記住了。”黎筱雨像小時候那樣跟她點頭,露出那種心安的笑容。衛萊就是這麼好,做個妹妹也挺值得。
衛萊安慰完她,把她拉上車,送她去上班。
黎筱雨一路上也是粉絲見偶像的臉,特別陶醉她們衛萊送她。
送到了,索性衛萊也就稍微跟單位請了一天假,去陪一下孫靜彤。
她過來了,孫靜彤異常高興。
她的古裝模樣招人喜歡,跟老師練習古典舞蹈,她小時候有點基礎,跳起來也算有模樣,就是有些動作的平衡掌握不了,老師也着急。
黎筱雨還是上去跟老師溝通,這個太難的動作就不要教了,咱們請有替身。主要就是教個樣子。
老師也是看實在學不來,就放棄了,教點簡單的。
孫靜彤下場的時候,都滿頭大汗,跳的累了。
衛萊給她倒水,喂她嘴巴邊,把孫靜彤笑的眉眼都彎了。
黎筱雨說不嫉妒也是假的,嫉妒的要死要活,但想着這小丫頭不要命,衛萊照顧她也是相得益彰。這能叫人咋說,一個蘿蔔一個坑,衛萊是醫生,就欠一病人。她跟病人還能怎麼爭?頂多要是她能堅持,直接堅持到孫靜彤死了算了。霍金那老頭都那樣了,還活着,吊着一口氣沒死,以孫家的有錢成度,估計後面也是那路數,拿錢吼住不讓死。可苦了她們家衛萊,這後半輩子得守個癱子。
黎筱雨糾結了一遍大家的關係,嘆口氣,也就讓這劇本隨風去了。
對孫靜彤恨不起來,主要可能是倆人的善良把她也感動善良了,她對情敵也開始噓寒問暖。
工作之餘,陪衛萊跟孫靜彤說說笑笑也挺好,還能給孫靜彤說戲呢。是真的說戲,把她的那部分劇本內容掰碎了講給她,告訴她一些自己的想法,給她說說王銘的意圖。孫靜彤也算聰明有天份,跟她聊的很好,偶爾黎筱雨說幾個笑話,把她逗的笑的小鼻子皺起來。
等老師喊着繼續練。衛萊給黎筱雨也倒了水,說了謝謝。
黎筱雨大大咧咧拍她肩膀,跟她笑了:“有什麼啊,她這樣,我就當做慈善了。而且是我的工作嘛,放心吧,交給我了。”
“你們對我都很重要。”衛萊的眼睛睫毛很長,笑起來的時候臉部表情線條柔和,短髮襯得她有一些帥氣,黎筱雨低着頭笑,懷疑室內光線不好,衛萊的髮梢都沒有她老看見的那個光圈。
“啊,對了。”黎筱雨扶着額頭,咀嚼着內心深處某個地方洶涌的遺憾和心酸。
“怎麼了。”衛萊問她。
黎筱雨憋了半天,仰着臉露出笑容,讓臉上的小坑看起來儘量美好,眼神明亮充滿不捨那般:“你有女友,還沒有請我吃過飯呢。”
衛萊對她笑了,點點頭:“晚上我請你們吃飯。”
黎筱雨心想,你這個笨蛋,終於贏了,你贏了你就高興了。你看你還是把我擋在了外面,把我從你身邊成功的推開了,找了個那麼爛的理由,甚至連你自己都脫不了身。有些人就是這樣,好端端的路不走,哪兒有懸崖爬哪兒,哪兒有深坑跳哪兒。也不是因爲不會走好路,只是因爲那點惹人討厭的自以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