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徐乙瞭解的不多,可卻不妨礙他和奧弗頓的談話。用着巧妙的談話技巧,徐乙非但沒有讓自己有言拙的時候,反而利用這機會從側面瞭解到了不少英國的現在情況,同時也引導着話題從英國貴族談到了法國貴族。
“法國的貴族奢華,性格奔放,爲人高傲自狂,從這點來看,遠遠比不上英國紳士的矜持、優雅和做事沉穩……”
奧弗頓談得興發,情不自禁地把兩國的貴族比較了起來,當然,作爲英國移民的後裔他當然要多說些英國貴族的好話了。
“是啊!奧弗頓特使的分析有道理,法國人的確是這樣,我剛纔見到的法國人和您所說的完全一致。”徐乙贊同地點頭答道。
“您……見過法國人?”
奧弗頓一楞,有些意外地問道。
“是的,就是剛纔。哦……對了,奧弗頓特使,今天非常抱歉,本來我是按時邀請您來的,沒想到就在您來前幾分鐘,我這裡跑來了幾個法國人,由於事出突然,所以才耽擱了您這麼長時間,還請多多見諒啊!”
徐乙滿臉歉意地站起來,向奧弗頓賠了個不是。
聽到法國人,奧弗頓外交官的敏銳感立即使他立即察覺到了什麼,也顧不得再去追究徐乙冷落自己的事了,相反,他神態有些遲疑的想了想,隨後開口問道:“徐大人,能不能告訴我,來見您的法國人是誰麼?”
“怎麼?您對這感興趣?”徐乙有些意外地問道。
奧弗頓自嘲地笑笑,說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興趣,是好奇罷了,當然,如果您不方便的話,可以……呵呵。”
“沒什麼不方便的,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來找我的法國人叫巴蒂斯特,聽說是保西勒先生的助手……”
“巴蒂斯特?保西勒?”奧弗頓默默唸了念這兩個名字,對於前一個名字他沒有絲毫印象,但後面一個人,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額……他們找我的目的其實和您一樣,也是準備和我們中國籤一份合約的……”
奧弗頓正在苦苦思索保西勒究竟是誰的時候,徐乙在一旁的話突然讓他想到了,這個保西勒是法國國王的親信,也是他的同行。
“這傢伙也來了中國?我怎麼沒接到消息?”奧弗頓心裡一頓,有些意外。
“徐大人,保西勒先生已經來廣州了?”
“還沒,不過也就這幾天到吧,因爲有些事需要提前知會我一聲,所以讓他的助手,也就是那個巴蒂斯特來找我。這不,真不巧,因爲他來的突然,所以耽擱了您的正事。”
徐乙隨意地說着,再次爲剛纔的失禮向奧弗頓道歉,隨後就把話題岔開,再也不談法國人的事了。
可就這幾句話,讓奧弗頓心中波瀾起伏了,作爲一個政治家,又是外交官,奧弗頓對於徐乙看似無意提起的這事上了心。
法國政府和美國政府一樣,都想趁着英國人用炮艦政策打開中國大門的機會,搭個順風船,爲自己也撈取一些利益。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法國人的動作會這麼快,按他得到的情報,法國人應該比他們美國晚一步,可如今卻突然得知法國人已經出手的消息,奧弗頓頓時有些警惕了起來。
說起來,美國和法國的關係本來還算不錯,特別在美國獨立戰爭的時候,法國作爲美國的同盟國,給予了美國的獨立幫了很大的忙。但是,近幾十年來,美法之間連續不斷的變化,讓兩國之間有了巨大的隔閡。特別是美國在一八零三年的時候,趁着法蘭西第一共和國財政困難,內憂外患的時候,做了筆對法國來講極不公平的交易——低價購買了廣闊的路易斯安那地區,要知道,這筆交易後,幾乎使美國的面積擴大了整整一倍啊!
對於這個交易,美國是佔了很大的便宜,吃了暗虧的法國一直耿耿於懷,拿破崙上臺後,一直想從美國手中用原價拿回路易斯安那,但遭到了美國政府的拒絕。隨後,美國又在拿破崙的大軍橫掃歐洲的時候,很不地道的扯了法國的後腿,間接造成拿破崙的最後失敗。
所以說,現在的法國和美國關係早就沒以前那麼鐵了,相反,美國如今和英國卻走的很近,這也正是奧弗頓爲什麼會第一時間得到中英簽約消息後趕來中國的原因。而法國和英國又是多年的世仇,歷次法國崛起的時候,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英國,這兩個國家從中世紀起就戰火不斷,最近的幾十年裡,從法國大革命、拿破崙失敗、波旁王朝復辟……這一系列的事件中,全有英國人的影子。當然,英國人在其中扮演的全是反面的角色,所做的一切也是讓所有法國人反感的那些事。
而現在,法國人又出乎意料地提前出現了,怎麼不能讓奧弗頓警惕呢?爲了保證自己國家的利益,他必須摸清法國人的底,才能做好對應措施。
找法國人問問?這當然不行!奧弗頓雖然狂妄自大,可也不是傻瓜,何況現在又面臨着敲詐中國,從中勒索到巨大利益的大事。在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出什麼紕漏,要不然,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一趟完全是有可能的。
這麼一來,只有一個辦法可行了,奧弗頓偷偷看了一眼正端杯品茶的徐乙,只要想法子,從徐乙身上挖點消息出來,同樣也可以達到目的。
“徐大人,巴蒂斯特先生和您具體談了些什麼?能否和我說說?”
奧弗頓裝着好奇的樣子,笑着問道。
“這個……有些不方便吧?畢竟巴蒂斯特先生受保西勒先生委託,而且又代表着我們國家與法國之間的事,您是個美國人,又是擔負來談判的特使,如果告訴您的話,法國那邊……呵呵……您說是不是?”
“對、對、對!”奧弗頓老臉一紅,他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年輕官員不僅會一口貴族英語,同樣的,做事也不像他的年齡看起來這麼嫩。本想用直截了當地話套對方的口風,沒料到徐乙輕描淡寫地就把他拋出去的題目給推了回來,而且還話中帶刺,似乎諷刺自己不顧外交禮節,打聽了不應該打聽的事。
一招不成,奧弗頓眼珠子骨溜溜地轉了幾圈,哈哈一笑,接着又問道:“剛纔的話是我失口的,不問不問!不過,對於保西勒先生,我曾經和他打過交道,相互間也算是好朋友吧。聽說他要來中國,但一直未得到具體的時間,既然巴蒂斯特先生和您見過面了,那麼肯定把保西勒先生的行期告訴了您,不知道……能不能也告訴我一下呢?”
“怎麼?奧弗頓特使居然和保西勒先生是朋友?”徐乙吃驚地說道,面目中帶着明顯的懷疑。
“當然!保西勒先生和我年紀相仿,而且幾年前我去巴黎的時候就認識了他。我們都是政治家,又同樣也是外交家,相互之間有許多的共同語言,所以……就成了好朋友。”
奧弗頓連保西勒長的什麼樣也不知道,可吹起牛皮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臉的誠懇,神情中還帶着一絲期待和盼望,加上充滿感情的語句,樣子裝得比真的還真。
“這……既然奧弗頓特使和保西勒先生是故交,而且關於保西勒先生抵達的行期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怎麼又能隱瞞消息,讓您失去早些和老朋友會面的機會呢?如果真這樣做的話,我不是同時得罪了兩個國家的使者麼?呵呵。”
奧弗頓非常欣慰地說道:“謝謝,感謝徐大人能體諒我想見老友的心情。”
徐乙點頭說道:“巴蒂斯特先生告訴我,保西勒先生下月中旬可到廣州,不過……奧弗頓特使如果真想見他的話,不妨先把我們談判先擱置一下?”
“爲什麼?”
“談判啊!聽說,您曾經講過,等這次談判結束後,不就得馬上趕回去麼?如果這樣的話,您這剛啓程回國,而保西勒先生又恰巧抵達,你們不就錯開了麼?”
“哈哈!這沒關係,談判可以先談,至於我麼,談完後多呆幾天,等見過老友,晚些回去也沒問題。”
“真沒問題?”
“沒問題!”
徐乙笑了起來,奧弗頓也笑了,兩個人相視相對,心中各懷鬼胎,卻越笑越開心。
不知不覺,兩人聊了有些時間了,突然間徐乙像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連連責怪着自己道:“您看!您看!都午後了,讓您等了我一上午,您應該午飯都還沒吃吧?既然來了,也不急一時半會,先吃點菜,再慢慢聊怎麼樣?”
徐乙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奧弗頓馬上就覺得肚子裡餓的直叫喚。既然有人請吃飯,奧弗頓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更何況他還在想找機會從徐乙嘴裡掏出更多一些關於法國人的事呢,所以根本就沒推辭,連連點頭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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