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誰好?
金熙在金成安的府邸一直應酬安撫着族中的長輩,因爲態度不錯,又有金成安從中調和,再加上金熙承諾會更多的提攜族中的年輕人,倒也是一片和樂的,不過便是如此,金熙也是到了二更時分方纔得以脫身,散去了一身的酒氣,已然是三更了,回到了傾園的寢室,齊傾已然就寢了,看着熟睡的人兒,金熙的心頭盡是滿足,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牀,鑽進了被窩中輕輕地摟住了柔軟的身子,低喃着:“阿傾……”
齊傾睜開了眼睛。
金熙一怔,有些愧疚,“吵醒你了?”
“沒有。”齊傾道,“睡多了而已。”
“晚上的藥喝了嗎?”渾身的神經都放鬆了,卻還是沒忘了這事。
“一個時辰讓人來催了七八次,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病的多嚴重了。”齊傾無奈,“金大人,沉溺溫柔鄉不是個好名聲。”
“我妻子的溫柔鄉,誰給說一句閒話?”金熙道:“便是有人說了也不過是妒忌我命好!”
“這臉皮還真厚!”齊傾翻了白眼,轉身背過了他去。
金熙低頭埋在了她的秀髮間,聲音漸漸起了慾念,“阿傾,我想你……”
“我病着!”齊傾轉身狠狠地瞪了他。
金熙隱忍,“我知道!”所以便是再想也不能做!“我就是說說,說說而已……”
“下去!”擺明了不信他。
金熙哪裡願意,在她的脖頸磨蹭着,“阿傾,阿傾,阿傾……你捨得讓我去睡那硬邦邦的榻?”
“那是軟榻!”
“軟榻也沒這裡舒服,阿傾,你捨不得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齊傾被他膩的不行,又不能真的將人給踹下了牀去,“我捨不得了成不?”
金熙方纔心滿意足,“還是我的阿傾心疼我。”
“最心疼你了!”齊傾氣消了,“別鬧了,睡吧,都折騰了一整天了,還不累嗎?”更別說是昨晚上根本沒休息。
金熙的確是累,可是心頭卻是舒坦的,“你睡不着,我陪你說說話,我保證什麼也不做,就陪你說話。”
“說什麼話?”齊傾擡手揉了他的臉一把,“你這張臉若是再不睡便真的見不得人了!還陪我說說話?你好好睡了就是!”
“阿傾……”
“再說便真的給我出去了!”齊傾沒給他繼續鬧得機會,“孩子也沒你折騰!”
金熙懨了,“好,我睡!”說完親了親她,這才肯閉上了眼睛。
齊傾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他不是孩子,可這般的鬧騰比孩子還更勝一籌,可若說他沒長大,又豈會能夠在禇鈺那般的挑釁中還能冷靜地反駁,還將本該處於上風的禇鈺給激的怒不可遏?“睡吧,做個好夢。”
長沒長大也沒關係了,他都只是金熙。
……
金熙這一覺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了,見到的便是嬌妻的笑臉,這一次他忽然覺得此生圓滿了,“這一次是你等我醒來。”
“日上三竿了,金大人。”齊傾沒好氣地笑道,“太陽都曬屁股了!”
“是嗎?”金熙挑眉,一把將人翻過來壓在了身下,手裡往她所說的地方探去,“讓我摸摸曬燙了沒?”
齊傾頓時紅了臉,“金熙!”
“早安,我的夫人。”金熙沒得寸進尺,低頭親了親她的脣。
齊傾有些氣結,“起來!”
金熙翻身起來,“怎麼不叫醒我?”
“心疼你了,成不?”齊傾也起身,“放心,我讓人去衙門說了你晚些回去,不過你若是再不快些恐怕這上午便只能曠工了。”
“這可不行!”金熙挑眉道:“若是被開了可不就是沒銀子還你了?來,夫人,還不快伺候爲夫更衣?”
齊傾一怔,顯然沒想到他會來這一遭。
金熙哪裡真的會讓她這般伺候自己,便是如今的齊傾柔和了許多,可在他的心裡,她不但是他的嬌妻愛人,也是最爲敬重之人,他哪裡捨得她做這些?“跟你說笑的,我哪裡捨得你這般伺候我?”說着,便利索地下牀更衣梳洗,很快便成了那在外面穩重威嚴的金大人了。
齊傾沒動,便坐在牀上看着他,端端的一刻多鐘,彷彿濃縮了這十幾年的時光,他從一個還孩童長成了偉岸男子,“金熙。”
金熙看向她,“恩?”
“我跟禇鈺沒有什麼的。”齊傾卻是說起了本不該說出來的話,她沒想過避開這件事,他知道了便是知道了,而她也是真的去見了禇鈺,“我病了也只是病了,跟我去嚴法寺沒有關係。”
這話半真半假,可是,的確與禇鈺沒有關係。
金熙笑容頓住了,有些手足無措,不過也畢竟不是當年的孩子,很快便穩住了,“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擔心……我知道想弄清楚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怕是因爲我及冠一事有人對你下手,我……”
“我沒有生氣。”齊傾打斷了他的話,“你能這般關心我,我只會高興。”
金熙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子擡頭仰視着她,“阿傾,我……”話沒有說下去,好半晌才繼續,“其實我是害怕過的,我害怕你會發現其實禇鈺比我好許多,你會發現我除了比他年輕之外便沒有什麼比的上他的,而我這個唯一的優勢在你看來卻是阻礙,阿傾,其實我的心一直都有不安,我從未懷疑過你對禇鈺有什麼,可是我是真的擔心你會發現他比我好……”
“你的確不如禇鈺。”齊傾打斷了他的話。
金熙面色一白。
“可這又如何?”齊傾繼續道,臉上泛起淺笑,“我嫁的人是你又不是他。”
“那你若是沒嫁我呢?”
齊傾看着他,“你想聽真話嗎?”
“恩。”金熙苦澀道,便是她沒說他也猜到了答案,可還是想聽。
齊傾看着他,“若是我沒嫁你,我們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因爲我年紀比你小?”
“自然。”齊傾笑道:“你想啊,這世間女子十六七便嫁人了,我十六七的時候你也不過是十歲出頭,我跟你會有什麼交集?”
“會有的!”金熙忽然道,眼底有着勢在必得的決然,“我一定還會遇到你,也一定還會愛上你,你便是嫁人了又何妨?我還是會纏着你,死死地纏着你,勾引你,比現在的禇鈺還要發狠的纏着你!”
“看來你又勝了禇鈺一點了。”齊傾失笑。
金熙卻沒有半絲開玩笑的痕跡,“你一定還是我的!最後只能是我的!”
“好了。”齊傾沒好氣地道,心中卻是滾燙,“再說下去便越說越離譜了,老天爺待我還算是不錯的,沒讓我成了不得不紅杏出牆。”
“你會爲我出牆?”金熙眼底閃爍着灼熱之火。
齊傾失笑:“你還真的上癮了?”說完,便將他給拉起,“起來吧,金大人,該時候去衙門了。”
“你還沒說了!”
“出,出。”齊傾笑道:“你都說了會發狠地纏着我勾引我了,我哪裡能不出?”
金熙笑了,笑的跟個孩子似得,雙手緊緊地扣着她的,“你說的,說了便是要做到的。”
“這般想我出牆,便不怕我現在也出給你看?”齊傾挑眉。
金熙臉忽然間沉了,“誰敢勾引你,我把他碎屍萬段!”
齊傾心頭忽然一驚。
“齊傾……”金熙似乎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她似得,“我……我不是……”
齊傾輕輕一笑,“開個玩笑而已,看把你給緊張着,放心吧,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慧眼識珠的,我在你這裡是個寶,在別人眼裡我早已人老珠黃了。”
“禇鈺……”金熙不想說出這兩個字,可腦子這一次卻彷彿不受控制一般,“我不是……”
“他不敢。”
金熙眼底閃過了暴戾,“沒錯,他不敢!”
“他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了,便是看似放縱不羈,可從未僭越過,與有夫之婦苟且,他做不到的。”齊傾繼續道,“所以金熙,沒有必要爲了他浪費太多的心神。”
金熙又有些右足無措,低着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好半晌才擡起,道:“齊傾,我還是魔怔了。”
“你若是在意,我以後不見他。”
“不!”金熙即可道,看着眼前願意爲他做出讓步的女子,搖頭道:“不,我知道你將他當朋友,也知道他幫了你很多,你不需要爲了我做到這個地步,齊傾,我相信你,雖然我不信他,但是我相信你!而且你也說的沒錯,他不可能放下他禇家人的責任!”
只要她記住這一點,禇鈺便是再發狠地纏發狠的勾引也絕對不會撼動她的心分毫!他的齊傾這般的聰明,哪裡會做出這般飛蛾撲火的事情來?
“會不會覺得很奇怪?”齊傾忽然笑着問道。
金熙一愣。
“我跟禇鈺成了朋友。”齊傾繼續笑道,“其實我也很意外。”
金熙也笑了,“那是我的阿傾不是鐵石心腸,便是我不想承認,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般多年他幫了你許多,你既不是鐵石心腸,自然便會被感動,不過,只能如此,阿傾,只能到此爲止!”
“否則還能如何?”
“是啊。”金熙笑道,緊繃的心絃也鬆弛了不少,“否則還能如何?”隨後又道:“雖然他似乎不怎麼甘心的,不過也只能認了,誰讓他是禇家的人?誰讓他比我晚幾年認識你?不過齊傾,這次他也是太過分了,居然拿你的清白來激怒我,幸好我相信你,否則就讓他得逞了!”
“行了吧你。”齊傾拆穿了他的小算盤,“日日這般折騰,我有沒有跟人苟且你會不知道?你也別在這打人家的小報告了,禇鈺若不是氣瘋了也不會拿清白說是。”
“我把禇家的禇鈺公子給氣瘋了,是不是也算是一中本事?”金熙笑道。
齊傾失笑,“這本事還值得你炫耀?”說完便道:“好了金大人,再不出門便中午了,你纔將禇鈺給得罪狠了,可別讓他抓了你的小辮子報仇!”
“我倒是希望他來!”金熙眯了眯眼,“他越是報仇,你便越是心疼我,不是嗎?”
“你是吃定了我了?”齊傾氣笑了,“還不走?想讓我拿掃帚趕你嗎?”
“走,我馬上走。”金熙舉手投降,“一定不會丟了官帽子沒銀子還你的!”說完,又膩歪了她好半晌這才肯走,走了兩步又道:“中午我不回來,你好好吃飯吃藥。”
“知道了金大人。”齊傾道,聲音刻意拉長,似乎他再這般磨蹭下去她便是真的要怒了。
金熙這才終於肯走了。
這一早上就這般給磨蹭了過去了,兩人之間所說的基本來說是廢話,可是便是在這些廢話間,嚴法寺一事便這般地過去了,她坦白了,他也沒有繼續擔心,結果很好很好,只是,兩人卻似乎忘了,粉飾太平從來都解決不了問題,金熙是沒有懷疑她,可是對於禇鈺的在意仍是在,她也沒有隱瞞他見別的男人,可是真正的目的卻隻字不提,看似不在乎,可卻是一個字也不願意提及。
看似安穩,其實已是如履薄冰。
……
齊傾一直休養了三天方纔不再需要喝藥,也方纔脫離了金熙嚴密的監控可以屋子透透氣了,這一日送走了又是被一番千叮萬囑後才肯離開的金熙,齊傾也出了門了,不過卻不是去商行,也不是去嚴法寺找拿她清白激怒金熙的禇鈺算賬,不過便是去了恐怕也找不到人了。
便在送去信的當天,禇鈺便離開了蓉城。
齊傾去了金禮的家中,看了他那白白胖胖的兒子,百日宴那日她沒去,倒不是不想去,只是在金熙及冠前夕去參見金禮孩子的百日宴,只會將他至於衆人的矚目之中,金氏的族人會猜她是不是去籠絡人?便是不會對大家造成什麼多大的影響,齊傾還是不希望出現。
孩子的百日宴需要的是祝福而不是麻煩。
所以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
“少夫人這般喜歡孩子趕緊生一個唄。”秀娘笑道,“不過瞧少夫人跟少爺這般恩愛,想來也快了,啊,不對,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了!”
“你胡說什麼?”金禮輕斥道,不過雖是斥責,眼底卻是溫柔的。
秀娘目光橫了過去,“我胡說什麼了?難道少爺跟少夫人不恩愛嗎?你敢說少爺跟少夫人不恩愛啊?”
“我哪裡有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我哪裡胡說了?少爺跟少夫人難道不恩愛嗎?既然恩愛了,怎麼便不會很快有小小少爺了?我哪裡胡說了我?”
“我哪裡……”
夫妻兩人便是當着主子跟孩子面前吵了起來了,這雖是吵架,可便是外人看了也溫情脈脈。
齊傾也沒插手,抱着軟綿綿的孩子當大戲看着,等兩人終於發覺這不是打情罵俏的時候了,已經是一刻多鐘之後了,孩子都已經在客人的懷中待膩了,哭喊着要找母親。
秀娘訕訕地接過了孩子,“讓少夫人見笑了。”
“哪裡。”齊傾笑道,“夫妻間偶爾吵吵也是好的,利於增進感情。”
秀娘頓時瞪了一眼丈夫,“誰跟他增進感情!”
金禮又是氣惱更是無奈,“好好好,你說不增就不增。”說完便對主子道:“少夫人……”
“成了。”齊傾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疼夫人是好事,用得着掩飾嗎?”
金禮臉頓時有些紅。
齊傾失笑,“孩子似乎在屋子裡待膩了,你這個當爹的抱出去曬曬太陽吧,把你夫人借我會兒,我們聊聊女人之間的事情。”
金禮哪敢說不好,立馬便從妻子的懷中接過了兒子,又細細地叮囑了妻子要好好陪着少夫人,這才抱着兒子出去,雖然很少見,不過從方纔的話題來看,金禮也猜到了主子留下妻子想單獨聊些什麼,這樣也好,少夫人快些生了孩子,跟少爺的感情也便會更加的穩固,在金家的地位也是無人可以動搖!
便是如今也是如此,可一個女人終究還是需要兒子來支撐的,便是少夫人也不例外,至少可以堵住那些不懷好意人的嘴!
……
沒了丈夫在,一向大大咧咧的秀娘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少夫人想跟我說什麼?”
“沒什麼。”齊傾淡淡笑道,“就是想請你幫一個忙而已。”
秀娘一愣,不是說懷孩子的事情?不!“少夫人是不是關於生孩子的事情?”這個她倒是可以幫些忙,比如說什麼補藥對身子好,懷孕期間需要注意什麼,不對!“少夫人真的有了?”
“不是。”齊傾笑着否認,“不過也的確跟孩子有些關係。”
秀娘不解,最後決定還是不想了,直接問了算了,“少夫人想讓我幫什麼忙?”
齊傾看着她。
秀娘忽然間有些不安。
“也沒什麼,只是想讓你幫我抓幾劑藥,熬了送來給我。”齊傾緩緩道,“記住,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方子更是不能泄露。”
秀娘面色有些微白,“少夫人,您身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你不需要問這般多。”齊傾道。
秀娘抿着脣。
“若是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齊傾繼續道。
秀娘起身,福了福,“少夫人,秀娘夫妻能夠有今日也是多虧了少夫人,秀娘沒有念過什麼書,但是知恩圖報也是懂得的。”她跟阿禮成親的事情若沒有少夫人的支持,必定也成不了的,“少夫人放心,秀娘一定會辦妥此事!”說完,便又問道:“可是少夫人,您的身子……”
“我身子無礙。”齊傾笑道:“不過是一些補藥罷了。”
“真的沒事?”秀娘不信那只是補藥,可只要少夫人身子沒有大礙那邊好。
齊傾頷首。
秀娘再次保證一定會辦妥,方纔從齊傾的手裡接過了方子,仔細地收入了懷中,便是心裡仍是忐忑,可也是保守着秘密,便是在丈夫面前也沒有表露半分,第二日便依照齊傾的吩咐拿着方子去了藥鋪,爲了保密還去了一家跟金家沒什麼生意來往的藥鋪,而她心中的疑惑也隨之揭開了,最後,蒼白着臉走出了藥鋪,手中的藥彷彿千斤重一般。
方子的確是補身子的,可是裡面還有一味藥,避子的藥!
這也便解釋了少夫人爲何要如此迂迴的讓她來抓藥煎藥瞞住了所有人,因爲她不想要少爺的孩子!少夫人居然不想跟少爺生孩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