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瘋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馬騰不信自己的愛妾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月兒跟金熙八竿子打不着,怎麼無端端會害他?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恩怨,月兒要報復的辦法有的是,便是給他吹枕邊風讓他對付金熙也比瞞着他盜取衙門的印鑑要好!
這事暴露後,非但她是重罪,便是自己也會受牽連,月兒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蘇氏!”
整個府邸中唯一一個恨不得殺了月兒也對他懷着恨意的人便是蘇氏!她不但對月兒恨之入骨,還對他這個丈夫心懷怨懟,如今她將褚家的人拉下水便是要撕破臉!一定是她!
馬騰沒有去質問愛妾,而是轉頭便進屋找蘇氏了。
面對這般無端的指責,蘇氏懵了,便是已經見過了丈夫的無情,可是做到這個地步,她仍是無法承受。
“你……你說是我做的?”
她爲了陷害那個賤人設了這般一個大局?
“哈哈——”
蘇氏大笑了出聲,淒厲而憤怒,“滾——你給我滾——”她是真的瞎了眼了,瞎了眼了!她居然還對他抱有希望,居然還認爲是那個賤人蠱惑了他,他纔會這般對待她,如今……如今……
“馬騰,你給我滾——”
馬騰更是怒不可遏,“你……”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便在他要發作之時,一個婆子急匆匆地衝了進來,正是月姨娘身邊的婆子。
馬騰見了面色一變,“怎麼回事?”
“月……月姨娘……月姨娘不見了……”
“你說什麼?!”馬騰臉色鐵青的可怕。
那婆子當即便跪下了,斷斷續續戰戰兢兢地將事情給說了一遍,今早她陪着月姨娘去城外的庵堂上香,上完了香之後月姨娘便說累了,要在禪房休息一下,隨行的人自然不敢說不好,便找庵堂要了一間禪房,然後便讓月姨娘休息,期間月姨娘一會兒說要吃東西,一會兒說要加添香油,身邊的近身婆子丫鬟一不小心的便都走開了,禪房內就只剩下月姨娘一個人了。
等婆子丫鬟做完了主子的吩咐回來,因爲主子說了不叫她們便不去進去打擾,她們便守在門外,直到時間差不多要回來了,她們才敲門,可沒有人應答,進去一看,裡面空空如也。
月姨娘不見了!
“哈哈……”馬騰尚未答話,蘇氏便譏笑了出聲,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馬騰,一字一字地道:“這纔出事,她便不見了,還真的是巧啊!”
馬騰殺人的目光掃視了過去。
蘇氏也不懼,撐起了身子笑着看着他,“馬大人也可以認爲是我做的手腳,將你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給綁走了,你大可以這般認爲!不過,我要是真的有這般本事,便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你——”
“你認準了是我做了的好!”蘇氏繼續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敢對我如何!我蘇家雖然不及你們馬家,可我的姨母是褚家的夫人!當初保媒的是褚家書院的山長,是我的姨父!別說你根本就沒有證據,就算你有,你又能對我如何?你又敢對我如何?我做的?好!便算是我做的!你就認定了是我做的吧!我倒要看看最終誰最慘!”
認定了是她做的嗎?
好!
她認了!
便是他要發作她也一定不敢要她的命,她就留着着最後一口氣好好地看着他被那個賤人一步一步地推向毀滅!
“馬騰,我們就看看最後誰最慘!”
就算沒了馬家,她還有蘇家,還有褚家!表哥即便對她無情但是既然來了便不會不管她!
她還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只是……
只是可憐了她的孩子們!
走到了這一地步,蘇氏心裡最放不下的便是孩子,可是,有這般無情的父親,即便他不出事,有能對他們有多好?
沒了她這個母親在身邊,他們又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既然都是這般了,不如一拍兩散!
他馬騰毀了更好!這般便沒有人藉着父親的身份毀了她的孩子,他們還有蘇家,還有褚家做靠山!
即便沒了馬家,他們母子也還是可以過得很好!
沒了馬家纔好!
馬騰的確是恨不得撕了蘇氏,也的確懷疑蘇氏,可畢竟是官場沉浮多年的人,能夠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子,靠的不僅僅是家族的庇佑還有跟褚家的姻親,即便仍是未曾對蘇氏釋疑,但是蘇氏究竟有幾分本事,他還是清楚,也還是有理智在!
要盜取印鑑嫁禍月兒她蘇氏的確有可能做到,可是擄走月兒,還有綁走金熙,單憑她一個蘇氏絕對做不到!
“看好她,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見她!”
他一定會將那背後的人給揪出來,一定會!
“大人……”方纔那來稟報月姨娘一事的男子見了主子這般,十分擔憂,“夫人所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月姨娘這失蹤未免太過巧合……”
主子這次怕是真的魔怔了。
不說夫人背後有褚家在,便是沒有褚家,夫人才是正室髮妻,就算夫人真的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大人都不該這般輕慢髮妻,更別說是爲了一個妾室!
就算夫人真的對月姨娘做了什麼,大人這般都是寵妾滅妻,蘇家褚家不追究,大人的政敵,朝堂的御史也不會放過的。
更別說如今還出了這般事情!
就算這是跟月姨娘沒關係,大人怕也會落得一個被女色所迷的污名!
“閉嘴!”馬騰臉色更是難看,“馬上派人去將人找出來!把人找出來一切都會清楚的!”
就真的這般相信月姨娘嗎?
不誠然。
馬騰的確很寵這個女人,可是一個女人跟自己的前程與家族相比,再寵愛又算得了什麼?可寵也是真的寵,他真的擔心她會出事,更怕她真的與這件事有關係,最重要的是,他不願意面對自己居然寵了一個害自己的人!
月兒一定是無辜的!
……
京城官場浸染三年,褚鈺不信從中走出來的人還會一如當初純白,可眼前這一切仍是超出了他的預計,昔日不放在眼裡的人如今居然給了他當頭棒喝,這種滋味,褚鈺想殺人!
準確來說,他想殺的是金熙!
不過還沒見到人,所以,只能遷怒於眼前的人,換了麻布衣裳,帶着氈帽,隱藏著了一半相貌的高翮,“他就不怕把自己給算計死了?!”
“正是因爲大人怕,所以方纔以身涉險。”高翮正色道,“還請褚公子助大人一臂之力。”
“找我助他一臂之力?”褚鈺冷笑,“難道他忘了這世上最想他死的人就是我嗎?還是他願意放齊傾一條生路,成全我們?”
高翮心中一驚,不過面上卻未顯,“此事自然是直接針對大人,可是湖州州府亦身陷其中,馬大人與褚家的關係,想來那幕後之人最終的目的是褚家,乃至整個南方士林,褚公子助的不是我家大人,而是自己,是褚家,是南方士林。”
“看來他金熙非但多了詭譎,心頭也大了不少!”褚鈺譏笑。
“我家大人的意思高某已經帶到。”高翮沒有繼續爭辯,“是幫還是不幫,還請褚公子決斷。”說完,拱了拱手,便離去。
褚鈺氣的掀翻了桌子,助一個恨不得處之而後快的人一臂之力?他是瘋了還是這般相信他褚鈺心胸廣闊到這個地步?可氣歸氣,想殺了他歸想殺了他,理智仍在,褚鈺比誰都清楚這一臂之力他是不助也得助,因爲他比誰都想知道也必須知道這背後籌劃這一切的人!
“齊傾,我是該誇你本事了得還是該罵你瞎了眼?”
……
男人狠起心來可以很狠,當然,女人亦是可以做的有過而無不及,便在馬騰發散人手去找愛妾的時候,蘇氏也在動手,即使她被軟禁了,即使被冷落了一年多,可是當了多年的後院主母,也還是有一些手段的。
褚鈺在接到了蘇氏的信件之時,原本便不好的心情更是陰沉的厲害,“既然要鬧,那就鬧吧!”
他就不信還能翻天了!
“將這件事給我傳出去!”
……
此時的蓉城仍舊沉浸在新年將到的喜慶氣氛之中,不過金府之中的氣氛卻是有些不同,金熙不在,大家還沒什麼,可是齊傾也不在了,即便沒有人說,可大家還是感覺到出事了。
便是高然兒身居客院也感覺出來了,猶豫許久,終究還是找上了金榮。
金榮想瞞,可許是年紀大了,又許是真的很擔心,便是嘴上說了沒事,臉色也已經泄露了一切,最終在高然兒的逼問之下,將一切都給說了。
“怎麼會……”高然兒臉頓時白了。
金榮只得安撫:“高姑娘放心,少夫人已經趕去了,族長也已經準備好了贖金,少爺跟高公子一定會沒事的。”
高然兒什麼也沒說,是不知道說什麼,也是知道說什麼也沒用!
金榮也沒心情安撫人,又說了兩句便離開了,可一個時辰之後,下人卻稟報高姑娘留書出走。
“快去找!快——”
高家兄妹是少爺的貴客,如今少爺生死未卜,若是高姑娘再出事,他如何向少爺交代?!
……
有了褚鈺的刻意散播,即將上任的蓉城城守被綁架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湖州府,而這件事在百姓看來便像是一幕精彩的大戲一般。
即將上任的蓉城城守金熙,也便是湖州首富金家的少爺,他之所以會被綁架那是因爲有人假借府臺的名義讓他來湖州府面見府臺,金熙不疑有他,這才讓匪徒有了可趁之機!
堂堂蓉城城守、金家的大少爺怎麼便這般輕易上當了?
不是他笨也不是他不小心,而是匪徒本事太大了,他們用來引金熙出門的公文雖然不是真的出自府臺之意,但是公文是真的,上面的印鑑更是真的!
金熙自然不疑有他。
可怎麼便是真的?
難道是湖州府臺想要害自己的下屬嗎?
這自然是沒可能,可是,卻的的確確與府臺有關係,據說是從府臺府邸傳出來的消息,是府臺最寵愛的妾室月姨娘偷偷盜取了印鑑交給了綁匪,而如今,這月姨娘已經失蹤了,據說是得手了跟着綁匪逃了!
府臺大人正派人四處找她。
據說府臺大人也很寵愛這個月姨娘,爲了她不但當衆打自己的結髮妻子,還將兒女給送回去老家,更爲了討這月姨娘的歡心軟禁了府臺夫人,如今月姨娘不見了,明明她是做賊心虛逃了的,可府臺大人居然認爲是府臺夫人設計陷害的,要處置府臺夫人!
一時間,百姓震驚、感慨,各種議論讓本就熱鬧的年關更是掀翻了天。
“你這個賤人!”馬騰一把將蘇氏從牀榻上扯了下來,毫不憐惜地將人摔在了地上,“你是不是瘋了!”
“是又如何?”蘇氏擡着頭,冷着臉譏笑着。
馬騰揚起了手。
蘇氏擡起了頭。
這一巴掌最終沒有落下。
馬騰氣的七竅生煙,可這一巴掌卻是怎麼也落不下,或許,心裡仍是有着忌憚,也或許是被蘇氏給驚住了。
“你既然不念夫妻之情,那也別怪我!若我是你,現在該做的是將那蓉城城守平安地救回來,否則你便是不被人懷疑是幕後真兇,也離不得一個瀆職之罪!對了,我聽說這蓉城城守還是金家少爺,還是一個爵爺,不知道他若是死了,朝廷會如何治你瀆職之罪?還有金家,那金家主母可不是那般好惹的!我可是聽姨母說過她連大長公主都不怕,你說她丈夫死在了你愛妾的算計之下,她會如何對付你?”
“我出事你也別想好過!”
“褚家要保你或者很難,可要保住你的家眷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這個瘋婆子——”
“瘋?”蘇氏大笑,“我瘋你又好到哪裡去?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賤人你不顧髮妻,如今更是不顧自己的前程不顧家族的利益,縱使你還有一絲的理智在知道這個賤人牽涉其中便該當機立斷做出處置,可你倒好,居然懷疑我?好啊,既然在你的心裡我是這般狠毒的婦人,那我何不真的做給你看!馬騰,如今我們便好好看看,最終誰比誰悽慘!”
“你——”
“大人,褚公子來了。”
便在馬騰怒意便要遏制不住的事情,下人進來稟報,褚公子三個字成功遏制住了他想將眼前之人給殺了的衝動,“我悽慘,你也別想好過!褚家勢力再大也管不了我馬家婦!”
說完,怒極而去。
蘇氏癱坐在地上,明明已經傷到了麻木了,可到了這一步,卻仍舊是抑不住眼淚,最終泣不成聲……
……
再見褚鈺,馬騰的臉色更不好了,蘇氏所做一定少不了他的手筆,可是如今,他卻也離不開褚家的幫助。
褚鈺也沒給他兜圈子,“我有金熙的消息。”
馬騰神色一肅。
……
金熙的確是被綁架了,而且綁走他的人還是熟人,只是若不是這件事,他或許不會再想起這個人,縱使他在他成長的歷程中有過不小的影響。
“看來金少夫人似乎不怎麼在乎你的小命!”多年過去,昔日意氣風發的少年在經歷了家族鉅變與多年顛沛流離之後,剩下的只有陰沉。
金熙眼中有着惋惜,“程啓,你無需走到這一步。”
“無需?”程啓冷笑,“的確是無需的,當年若不是你步步緊逼不肯給我們絲毫活路,我又如何會輪到這般地步!”
“是你不義在先!”金熙道,“當年我已仁至義盡!”
“仁至義盡?”程啓冷笑,臉上的陰沉更濃,“好!既然如此,那金大人可便不要怪我了!”
“綁我來便是爲了銀子?”金熙卻是問道。
程啓冷笑:“你無需再白費心機,銀子我是要定了的,至於是不是隻是爲了銀子,等你下了黃泉去問閻王爺吧!”
“齊傾見不到我不會給銀子的。”
“放心,我會讓她見到你的!”程啓陰沉笑道,“既然你這般寶貝她,我送你們一起上路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