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www.?u??看小說就到~暖風吹的遊人醉,直把杭州做汴洲。”冬日的京城臨安雖然有幾分寒意,但卻遠遠沒有汴洲的寒涼,街道上如往日一般的熱鬧,百姓雖然活不下去了,但不代表京城的權貴失去了生活帶來的樂趣?
兩淮的戰爭越發危險了,聽說前幾天淮西的夏貴夏老頭子剛弄丟了黃州城,這樣一來朝廷的相公吵得更加歡樂,這個說夏貴老糊塗了,要撤了他的職,那個說韃子只不過是以人多欺負人少,等我堂堂大宋的援兵到了之後,韃子就會乖乖投降。
大夥都是指着對方鼻子罵,扯着喉嚨大聲喊,彷彿自己就是國家的忠臣,就是大宋的棟樑,反正皇上將近一個月沒有上朝,丞相賈似道也差不多一個月不見人影,這幫吃飽了飯接着吵鬧的相公,沒有了發泄的對象,吵了半天,也悶了。
陳宜中這個時候還沒有成爲龜孫子,兵部的汪立信也有幾分膽色,於是都說着要調兵遣將,把這些來自北方的韃子趕回去北方吃風沙去,然而兵從何來?將從何來?
都沒有?那就繼續吵吧。
就算有了兵將,銀子又何來呢?朝廷已經半年只發一半餉銀,在這樣下去,恐怕另一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發出來。衆人炒得紛紛揚揚,吵得不可開交,反正就是沒有一個答覆,到了時辰,看了看天色,於是三三五五出了宮,喝酒的喝酒,找樂子的找樂子,至於沒解決的事,明天不是還有時間嗎?
韃子再怎麼能打,也不是一時半刻就打到京城吧?要真是這樣,也有高個子頂着,自己該幹嘛還是幹嘛去吧?
大不了: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故事也不是隻發生在現在,做人可不能忘本,可不能忘了孔聖人明哲保身的道理。
皇宮的後院,皇太后一臉愁容,皇上今天雖然少睡了半個時辰,可還是沒精打采、全身無力,看着臉色蒼白的皇上,皇太后就有幾分心酸。
皇上不是她親生兒,原本是嗣榮王趙與芮之子,官家也曾經有兩個皇兒,即永王趙緝和昭王趙繹,然而不幸的是都夭折了。此後,偌大的後宮再沒有爲官家生下皇子,無論自己怎麼折騰也沒用。
吏部侍郎兼給事中洪諮夔曾建議官家選宗室子弟養育宮中,擇其優者爲皇子,但官家那時候剛過中年,仍然希望後宮能產下一子,所以沒有采納。淳佑六年時官家已經年過四十,仍然沒有兒子,而立儲之事已經不能再無限期拖延下去,遂開始物色皇子人選。從感情和血緣關係來講,官家理所當然地傾向於親弟弟趙與芮的兒子,即是現在的皇上。
皇太后看了看身邊的度宗,心酸得難過。想起皇上小時候的種種遭遇,更加憐惜。當初皇上的親生母親地位低下,小名德孫,母黃氏。黃氏名叫定喜,是趙與芮夫人李氏陪嫁而來的侍女,後被趙與芮看中。
黃氏有了身孕之後,擔心由於自己的地位害了孩子,曾服藥物墮胎,但沒有成功。可憐的小皇兒,發育遲緩,手腳發軟,很晚才能走路,到了七歲纔會說話,爲人雖然至孝,然而本性孥。
想起官家對皇兒管得很嚴,七歲時就讓他入宮內讀書,立爲皇子後,又爲他專門建造“資善堂”,作爲學習的場所,並親自爲他作了一篇《資善堂記》。?看小說就到~更是遍選名家作皇兒的老師,如湯漢、楊棟、葉夢鼎等人,都是名聞一時的大儒。
官家甚至對皇上每天的日程作了嚴格的規定,雞初鳴入宮向官家問安,再鳴回宮,三鳴就要到會議所參加處理政事。從會議所出來以後,去講堂聽各位老師講說經史,終日手不釋卷。
皇上即位之初原本是有一番作爲,但可惜皇上很快他就沉迷於聲色犬馬,少有時間和精力打理朝政。皇太后是知道這件事,因爲當初侍御史程無嶽曾規勸過度宗:“帝王長壽的方法在於修德,清心、寡慾、崇儉都是長壽的根本。”然而皇上雖然當面表示“嘉納”,但實際上仍舊我行我素,根本不予理會。
皇太后自然是知道皇上沉迷聲色犬馬,然而皇上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不是親生兒勝似親生,再加上度宗如今也是病入膏肓,自己又怎麼捨得責怪於他呢?
想到他幼時的種種磨難和官家對他的嚴格,更是心酸,安慰道:“皇上,今天天氣還不錯,哀家斗膽請皇上出來走走,總比悶在屋子裡要好得多。”
“娘娘嚴重了,”度宗走了一段路,有點喘氣,臉色蒼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孩兒不孝,讓娘娘擔心了,只是孩兒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恐怕、恐怕是不能再孝順母親大人了。”
“皇上怎能說這些天下大不敬的話呢?皇上是真龍之子,必定是與天爭壽之人,就算是平常人家,也是不輕易說這讓人晦氣的話。”皇太后心裡發酸,想要安慰一下度宗又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身邊的王清惠忍不住說道:“皇上就不覺得,現在的身體比一個月前的要好得多了嗎?張大人不是說過,只要皇上能夠堅持,至少、至少能看到大宋收復中原。”
“呵呵,收復中原。”度宗惋惜的搖了搖頭,當初他登基之時,命馬廷鸞、留夢炎爲侍讀,李伯玉、陳宗禮、範東叟兼侍講,何基、徐幾兼崇政殿說書,以求能隨時聽這些大臣講求治國之道。又下詔要求各級臣僚直言奏事,特別要求先朝舊臣趙葵、謝方叔、程元鳳、馬光祖、李曾伯等指出朝政中的弊端,以便加以改進,也是想過有一番作爲,然而現實很快就讓他受到了挫折,後來韃子圍攻襄樊,賈似道把持朝政,自己更是心灰意冷。
現在的他感覺更加疲倦,低聲道:“張愛卿教的法子雖然不錯,只是、只是整天如此,也怪讓人疲倦的了,朕如今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能夠堅持到哪天。”
“對了,清惠公主,你最近可有張愛卿的消息。”
然來,皇太后還真封了王清惠爲公主,準備讓他最近跟張貴完婚,只是韃子突然南下,打亂了所有人的步驟,王清惠只好繼續留在宮中當張貴的眼線,不過她這個眼線可是當得光明正大。
“皇上,”王清惠低聲道:“我剛收到張貴哥哥的來信,這不就求着娘娘叫皇上過來。”
“快、快給朕看看,快。”趙禥眼睛發出精光,恨不得馬上把王清惠手上的信搶來,只是皇太后在一旁微笑,他也不好意思,畢竟對面之人現在可是皇太后新認的公主,自己名義的妹妹。
“皇兒,又忘記了張大人說的話嗎?心要靜,信可以給你,不過要先打一通太極。”皇太后突然從慈母變成了嚴母,想必是想起了什麼,終於狠下心。
“母親大人,皇兒、皇兒……”此時的趙禥,變成了可憐巴巴的小孩一般,眼巴巴的看着王清惠,可憐他等了半個月,終於等來了張貴的信,心中實在是憋得很。
王清惠心一軟,低聲說道:“皇上,要不我在一旁給皇上讀一下,皇上一邊打太極,可否?”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度宗竟然乖乖的聽話,不過卻認真說道:“清惠公主可不要挑着念,要不朕可要懲罰的。”
王清惠攤開書信,看了一下,臉色紅了起來,不過皇上開了金口就是聖旨,只好喃喃讀了起來:“惠兒,我想你啦。”
“哎呀,這句話不算,不算。”王清惠尷尬的咬了咬嘴脣,皇太后和病怏怏的皇上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
“吾安,勿念。”
“只是路不好走,每天行軍不過三五十公里,至於現在在哪裡,這可是軍事秘密,就算是皇上問也不能告訴他。”
“大膽。”度宗忍不住喝了一句,但是想到張貴也聽不到,只好忍住繼續打着太極,反正太極就不用什麼力,他自己本身也沒有力氣,看起來倒有幾分形似。
“將士們士氣很高,只是每天都是趕路,倒有幾分疲倦,而且又有幾分煩悶,吳澄這個小才子,懂的知識是最大的了,再加上你聰明伶俐的相公,我們改良了蹴鞠的活兒,只是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玩樂,回去倒可以讓你見識,見識。”
“唉,惠兒,老子真的想你了。”王清惠臉又紅了一下,看到皇上和全太后都聽得仔細,只好繼續讀下去:“如果冬季能夠結束戰爭,老子就回京城,如果要到夏天,恐怕明年又沒有時間了。”
“唉,不說了,不說了,隨信附送了《石頭記》的三十七回、三十八回,你分開兩個禮拜給皇上讀。”
“完了之後,交給京城的商隊,讓他們趕緊出版印刷,好賺點錢,要知道江陵也沒什麼錢了,奶奶的,老子窮啊。”
“不過,皇上若想發一筆小財,倒有一個小主意。”
趙禥隱隱發笑,他當了十三年皇上,卻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樣無禮,卻又沒有人跟他一樣就如香裡巴人,有什麼就說什麼,聽起來俗不可聞,但其實卻是聽得明白。
度宗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俗人,爲什麼會寫出《石頭記》這樣的小說。
“朕怎麼可以和民爭財呢?”趙禥和王清惠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王清惠尷尬的看了看皇上:“皇上,信中也是這樣說的。”
“皇上肯定會說這句話吧?這就是皇上的不對了,朝廷沒錢,難道就不允許皇上自己賺點錢?皇上賺了錢,就像平常老百姓一般可以補充家用啊。”
“沒有錢寸步難行啊,有了錢,想幹嘛都容易。”
“皇上沒說話了吧?那就表示皇上同意了,惠兒繼續說呢?”
“這《石頭記》嘛,皇上每天看一些,然後附上一些自己的體會,自己的想法,這樣的法子叫做讀後感,或讀書有感,惠兒可以給江陵的陳孚去信,在江陵日報上刊登,也可以在京城找一份報紙刊登,保證稿酬大賣,到時委屈一些,跟皇上分成時我們拿八成就好了。”
“大膽、大膽。”皇上太極打得越發起勁了,信中所說之事實在是得意,接自己的名頭生財,也多虧了張貴能夠想出。
不過,這個法子開了口,朝廷上的相公肯定會鬧翻了天,這幫臣子,只允許他賺錢,不允許朕撈銀子?張愛卿說得真對啊,沒有錢寸步難移啊。
不過眼不見爲淨,大不了就不見他們,悶聲發大財嘛,管得他們。
想不到王清惠繼續讀道:“算了,皇上肯定要反對的,我們虧一點,就拿七成算了。”
“不會吧?皇上還反對?”
“好吧,誰讓我等是忠臣呢?我們拿四成,皇上拿六成,再低的話我就不幹了。”
“好,好,好,張愛卿果然是體貼。”趙禥不由停下來,竟然沒有了往日的喘氣。
皇太后不敢相信的看着度宗,低聲道:“皇兒、皇兒,你可見好了點。”
“啊?”度宗也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只是出了一身汗,卻覺得心裡舒服多了:“娘娘、皇兒、皇兒舒服很多了。”
“上天有眼啊,天上有眼啊。”皇太后差點哭了起來,等皇上換了衣服,王清惠給他念了一小段石頭記,度宗心中突然有些感悟,想起自己的賺錢大計,竟然不逼王清惠讀下去。興致勃勃的回去了。
皇太后老淚橫流,拉住王清惠的雙手:“惠兒,哀家都不知道應該怎樣感激你。”
“太后娘娘,”王清惠扶着皇太后坐下去,低聲道:“這都是張貴哥哥的功勞,奴家不敢佔功,張貴哥哥說了,要給皇上一個惦記,要給皇上一個希望,要給皇上一個樂趣,看來現在總算是找到了。”
“這是張貴哥哥給太后娘娘私下要說的話,剛纔皇上在的時候,奴家不方便說。”
“哦?還有哀家的話?”皇太后接過來,看了一會,愕然道:“張愛卿、張愛卿……”
王清惠接過來看了一下,只見上面寫着:“皇上之病,一個字:色。”
“凡敢讓皇上沉迷酒色之人,殺,這方可保住?皇上的性命。”
“如今,韃子南下,皇上是天下萬民的支柱,萬一皇上有所不幸,大宋、大宋危在旦夕,恐怕再難以支撐了,還請太后娘娘爲天下計、爲祖宗計,請皇上多保重。”
“這樣的信,恐怕就只有大人你敢寫了。”吳澄讀了一遍,目瞪口呆的看着張貴:“需要潤色一下吧?”
“老子一介武將,能夠寫成這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大才子若是有空,還不如繼續寫《石頭記》,老子已把後面的情節都給你說了,後面的事老子就不管了。”
吳澄心中只有苦笑,這些天又是行軍又是要幫忙做槍手,把他累得夠嗆,不過好處就是他的身體明顯見好了,走路也不見了喘氣。
兩人正說着《石頭記》後續的劇情,前方一個小將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喊道:“大人,大人,好消息,好消息。”
“奶奶的,好消息給你這麼一喊,都變成壞消息了。”張貴鬱悶的看着小將,恨不得打他一巴掌,怒道:“小聲點。”
“在山東的探子,發現了蒙古騎兵的行蹤。”小將壓低聲音,但是話裡依然控制不住歡悅,要不知道爲了最終蒙古騎兵的行蹤,奎祀軍不知道死了多少探子。
“山東。”張貴立刻來了精神,攤開地圖,道:“山東哪裡?”
“應該是徐州,南下的速度非常快。”小將有點不安說道:“不過據探子所說,韃子兵力不過是十萬左右。”
“什麼?十萬?”張貴遲疑了片刻,問道:“知道是誰領軍嗎?”
“還不知道,得到消息後杜大人幾天都沒睡了,就是爲了確認韃子的去向和領軍之人。”
“其他地方可有什麼消息?”張貴皺了皺眉頭。
小將搖了搖頭,道:“黃州城破的消息已經確認,王達將軍和胡明偉小隊長陣亡,憤怒的蒙古漢軍殺光了所有抵擋的將士,三千守軍無一能夠倖免?”
“殺了全部士卒,但是沒有屠城,聽說是城內大戶李姓豪族跟張弘範說了一句什麼話,讓張弘範放棄了屠城的想法。”
“胡明偉死了?”張貴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小將,得到他確認的點頭,突然罵道:“奶奶的,老子都給他說了一千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奶奶的,老子容易嗎?老子容易嗎?”
張貴說着,說着,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這些都是他的兄弟,都是他的朋友,然而自己卻親手把他們送到了死亡的地方。
“當時他剛來到均州,雙目無神、猶如行屍走肉,老子賠了他三天,他纔回過神來,可憐的孩子,整整哭了兩天。”
“他一個字也不認識,老子親自教他認字,老子親自教他武藝,老子親自教他兵書,老子把他當成兒子。”
“奶奶的,說死就死,奶奶的。”
吳澄見小將也沒有什麼話說,趕緊讓他讓離開,自己陪了張貴一會,張貴突然問道:“以殺止殺,真的是最好的辦法嗎?”
“不,這是唯一的辦法。”吳澄淡淡說道:“你不殺他,他就殺你,大宋和韃子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大人還有辦法嗎?”
張貴沉思了片刻,終於搖了搖頭
吳澄見張貴恢復了平靜,問道:“韃子騎兵怎麼去了山東。”
“還不是揚州。”張貴嘆了一口,低聲說道:“揚州怕是越發艱難了,而且韃子有可能兵分兩路甚至三路,一路南下揚州,牽制大宋的主要兵力,等到大宋其他地方兵力空虛,另外的蒙古騎兵……”
“奶奶的,老子想不出。”
“那李大人、李大人的揚州不是更加危險了嗎?”吳澄擔憂說道:“要不然我們回軍揚州如何?”
“容我再考慮,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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