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平縣城只是一座xiao城,經過牟平縣令朱步平十幾年想方設法的剝削,牟平百姓人不聊生,萬物腐朽,人口僅僅過萬,又以三十來歲的百姓居多,老人年過四十已是年老之輩,其中過五十者,不過是百十戶人家而已。 ~
由於貧窮,百姓不敢生育,要知道多一張口,就是多一份負擔,而且fùnv生育之時,家中又少了一個勞力,整個牟平縣城,年幼之五歲者,竟然比年過五十者更少。
牟平,被治理成一座毫無生氣的、百姓行屍走rou的鬼城,城內一遍蕭條,人與人之間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因爲飢餓可以讓人瘋狂,可以讓人忘記最基本的恥辱。
第一次分糧食,百姓吃了一頓飽飯,看到了下一頓糧食的希望,然而下一頓之後呢?第二次分糧食,多少也讓讓百姓吃了一顆定心丸,若是能夠攻下衙mén,會不會有更多的糧食?
百姓的心要活了,他們覺得均州軍還真是天兵神將下凡,於是有不少人開始希望衙mén什麼時候被攻破,又有不少人計算什麼時候能夠分更多的糧食。
很快衙mén附近出現了不少年輕的漢子,他們無一不是虎視眈眈看着城牆上的朱步平的親兵和地痞,有些膽子大的百姓,更是對罵了幾句,也算是給戰場增添了幾分樂趣。
第二批糧食還沒分完,新的情況在分糧食的時候反應下來,一個看起來高大的漢子,大聲道:“大人,雜家不要糧食,我想,我想當兵。”
分糧食的xiao兵不敢做主,連忙讓那個漢子等一下,然後把這個消息告訴唐全,唐全拉了6秀宗一起趕到現場,這是一件大事,若能在牟平徵兵,是不是可以說明了牟平已被大宋收復?唐全也知道這更多的是象徵意義罷了。
漢子見做主的人來了,連忙雙手抱拳,大聲道:“在下乃牟平方旭,仰慕大人治軍嚴謹,紀律嚴明,懇請加入軍中,爲大人效勞。”
6秀宗有些心動,養馬島要展壯大,董家軍是一道邁不過的坎,山東能有兵員主動加入,這絕對是一件喜事,笑道:“我聽說城內有不少人說我們是山賊土匪,也有不少人說我們是天兵下凡,難道你就不擔心嗎?”
方旭搖了搖頭,大聲道:“老子不管是山賊土匪還是天兵下凡,只要大人能夠爲百姓做事,就是百姓的好人。”
“再說大人不是說自己是均州軍嗎?是朝廷派過來的王師,老子相信大人。”方旭咧嘴笑道:“糧食,老子拿了吃不到一個月,但是老子有力氣,老子可以爲大人衝鋒陷陣,老子願意吃這口飯。”
“如今,我們在山東是弱勢,就算是董家軍還沒有回來,我們將士也不及山東百分一,”6秀宗非常嚴肅說道:“敵強我弱,隨時都有爲朝廷捐軀的可能,難道方勇士就沒有擔心嗎?”
“大人,說說了,”方旭笑了起來,道:“老子活着,從來就不覺得死有多可怕。”
“大人可以問一下百姓,我方旭又豈是這種人,山上的大蟲,草原上兇狠的野牛,就連朱步平那些牛氣沖天的爪牙,老子從來就從來不怕。 ~”
圍觀的百姓紛紛附和,方旭認真說道:“方某孑然一身,絕對不會大人添麻煩,大人若覺得xiao子資格不夠,可以隨時考察。”
“方某就認定了一件事,只要大人是爲百姓做事,方某就是大人的兵。”
“張大人成立均州軍時曾經說過,均州軍是朝廷的王師,但更是百姓的王師,並不僅僅因爲朝廷纔有了均州軍,若沒有百姓生產的糧食,工匠製造的武器,商人提供的錢財,均州軍依然不能是均州軍。”
“百姓,是均州軍的衣食父母,百姓之恩,均州軍每一個人都不敢忘恩,因爲,我們曾經都是百姓,如今,我們都是百姓的守護之神。”
人羣中響起了陣陣吆喝聲,但都是問的同樣一件事,6秀宗看了看唐全,見他點了點頭,於是揮揮手讓百姓安靜下來,大聲道:“均州軍,歡迎每一個爲朝廷、爲百姓用心盡力的人,只要你們有決心,我代表均州軍歡迎你們。”
“日後,咱們就是兄弟,咱們就是生死與共的兄弟,爲了朝廷,爲了百姓,我們就算是死,也要努力爭取一番。”
牟平,經過十幾年的淘汰,老的餓死了,xiao的沒出生,結婚生子更是很多人遙遠而不可及的希望,但他們都是有追求的一代,他們都是有理想的一代,他們也想結婚生子,當人父親,他們也想結婚生子,當人相公,然而朱步平剝奪了他們最基本的希望。
“死就死,頂硬上。”他們孑然一身,他們咬緊牙關,踏上了這一條不歸路,若干年之後,他們現這條道路雖然充滿了荊棘,但是他們卻沒有走錯。
對於這意外的收穫,唐全和6秀宗雖然覺得有點艱難,但還是很高興的接受,用唐全的話說就是不能涼了百姓的心,幸好從朱步平的秘密地窖挖出了不少糧食,雖然分了不少給百姓,但剩下了的省點用還是可以熬過這個冬天吧。
開net了,就有希望了,只要慢慢熬下去,因爲有人給他們帶來了希望。
到最後,剛好一萬人的牟平縣城,竟然有一千人入伍,很多年以後,牟平被當作一個典型的範例,很多人考察爲什麼牟平會有這麼多人不怕犧牲,爲這個事業而奮鬥時,才現原本有更多的百姓要求入伍,只是被6秀宗委婉拒絕了。
是的,拒絕了,因爲恢復生產需要更多的勞動力,牟平縣城外有的是良田,如今變成了荒廢的牧場,méng古人現在只顧南方戰事,又怎麼會想到這個幾乎荒廢的牧場。
牧場的荒廢,和6秀宗還有一定關係呢?當初6秀宗和郭平率領將士襲擊了文登附近的牧場,牟平的xiao牧場被嚇得變成了縮頭烏龜,再加上méng古軍南下需要大量的戰馬,所以牟平的牧場也藉機退走。
恢復牟平秩序,第一件事就是需要掃平衙mén剩餘的殘兵,第二件事就是等待文登、棲霞方面的動靜,若真能瞞天過海,6秀宗決定展牟平,外面的net耕也就可以開始了。
6秀宗打着如意算盤,朱步平熬過了他一生中最艱難的一個晚上,當初韃子戰勝李大帥後,朱步平一張降紙,就把自己買了一個好價錢,然而這些所謂的山賊,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想不明白的是如今的山賊爲什麼會變得如此瘋狂,難道他們就真不擔心朝廷的援兵?他在牟平多年,竟然沒有得知這裝備jīng良的山賊從何而來?雖然他們穿着盔甲,雖然他們紀律嚴明,但朱步平還是堅定的認爲他們只是山賊。
莫不是南方來人吧?但是朱步平很快就拋開了這個念頭,他就算再不出mén,也知道南方戰事正隆,怎麼會是南方來人呢?
他現在倒想派出援兵,然而衙mén已被圍困的一竅不通,他派出去的人根本出不了衙mén,眼看天要亮了,朱步平更加擔憂了。
這些被他寵習慣了的親兵和驕橫的地痞,他非常清楚他們的殺傷力,對付普通的老百姓還可以,但若真是上戰場殺戮,那絕對不是這些所謂山賊的對手。
山賊,無非是爲了錢財而來吧?朱步平終於冷靜下來,於是迅找來心腹師爺,派出一個膽子大的親信,給了這個親信五百倆賣命錢,然而還不到半個時辰,這個親信就灰頭灰腦回來。
“什麼,只要老爺的命。”師爺擔憂的看了看朱步平,卻看到朱步平出奇的鎮定,不一會兒又有親兵回來,附耳低聲說了幾句話,朱步平臉sè變了變。
該死的山賊,把他自以爲是天下第一隱蔽之地的地窖的珠寶挖了出來,糧食分給了牟平的那些賤民,珠寶……
也沒有了。
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嗎?朱步平這一輩子沒有什麼渴求,就是對錢財之物非常感興趣,他用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把牟平百姓大部分的錢財都已收攏起來,然後還專mén修了一個牢固而隱蔽的地窖。
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老爺。”師爺壓低聲音道:“如今外有山賊,內缺食物,不若我們突圍而出,山賊都是搶一把就走,只要我們突圍,他們必然不會拼命抵抗。”
“等他們搶夠了再回來,這牟平還是老爺的牟平啊。”
朱步平有點灰心,道:“只是,只是這錢財……”
“錢財之物,大不了再向這些賤民討就行了,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
“將士們昨天已餓了一天,若再猶疑,到時想突圍也走不了啊。”
朱步平倒不是庸才,聽了師爺的話,點頭道:“拼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爺我就不相信這牟平還能掏出老爺我的五指山,這牟平始終都是姓朱。”
於是搬出銀兩一字排開,大聲道:“敢跟老爺出城攻擊山賊者,升三極,賞銀兩三百兩,殺敵一人者,賞銀兩一百兩。”
“大、大人。”有些地痞擔憂說道:“這夥山賊人多勢衆,我等不過三四百人,怕是、怕是打不過他們吧?”
“老爺我接到消息,文登過來的援兵就在城外三十里之外,我等只需要突圍而出,接應朝廷的大軍,再殺一個回馬槍,將這些山賊一網打盡,也算是大夥的一件大功勞。”
朱步平的話漏dong百出,但是晃眼的都是閃亮的銀子,謊言加銀子,比真實的話更加讓人相信,衆人更是信心滿滿,大部分都忘記了他們昨天已是一天沒有吃過東西。
朱步平還真能狠下心,若這樣下去,這些銀子遲早都是這些山賊的囊中物,還不如分給親兵,落在這些人手中,遲早都會回到自己手上。
制訂計劃,三百人倒有兩百多拿了銀子,剩下的人朱步平也不勉強,只是讓他們盡人事,引開山賊的注意力。
兵貴在神,清晨剛1ù出第一縷陽光,朱步平親披盔甲,先是由不願意參加突圍的xiao兵敲鼓、放箭引開對方的注意力,然而帶領這些貪財的親兵和地痞,向後mén衝了出去。
“嘿嘿。”不遠處的6秀宗,看着戰事,低聲笑道:“6雲這xiao子表現不錯,代以時日,將會是均州軍的又一大將。”
戰爭,竟然順利得出奇,朱步平剛衝出後mén,防守後mén的山賊竟然一擊即破,迅往後退走,朱步平大喜,心想這些看起來光鮮的山賊莫非是烏合之衆?於是jīng神大振,指揮親兵追了過去,這些親兵雖餓得手軟,但是有便宜不賺絕對不是他們風格,再說一百兩銀子一個人頭,有什麼比這個更加吸引人?
於是衆人都鼓起一口氣,拼命追了過去,朱步平想不到對方竟然這樣不經打,也耐不住追了過去,心想若真是把這夥山賊趕走,也算是奇功一場了。
追了一會,師爺突然拉了拉朱步平,大聲道:“老爺,突圍要緊,突圍要緊。”
朱步平立刻停住腳步,打算讓親兵不要追,然而親兵已被銀子吸引住了,等他想就喊話時,身邊已沒幾個人了。
突然,寧靜的清晨,響起了一陣整齊的聲音,朱步平轉頭看去,只見jīng銳的騎兵分開兩隊向自己包圍過來,騎兵轉瞬即至,等朱步平反應過來,對方騎兵已把自己圍了起來。
“朱步平,你若還是一個爺們,就自行了斷吧。”一個年輕得出奇的將領,冷冷說道:“老子是大宋帝國均州軍山東先鋒座下前鋒,今日就是要取你狗命來了。”
朱步平看了一眼身邊的師爺,卻是全身抖。朱步平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把鑲嵌yù石的寶刀,絕望說道:“難道牟平這麼多銀子,也滿足不了你們嗎?”
“銀子?”6雲忍不住笑了起來:“銀子,銀子算得了什麼?我們是均州軍,是朝廷的王師,,是大宋的子民,我們有祖先,你有嗎?”
朱步平握住寶刀的手抖了抖,6雲繼續說道:“我們不爲了銀子,我們爲了百姓,爲的是這流傳千萬年的漢族的靈魂。”
“我們就算死,但我們的靈魂依然在,你呢……”
“好,你們贏了。”朱步平看了看天,清晨的陽光已經探出頭,彷彿帶着嘲笑,天空一片明朗。
單方面的屠殺很快就停了下來,朱步平三百親兵有一百三十人投降,其實應該會有更多人投降,然而均州軍的動作實在太快了,等他們舉起手放下武器時,均州軍已殺了一半。
朱步平還沒死,因爲他還沒到該死的時候。
他將會在一個非常隆重的審判會做出他最後的貢獻,讓牟平百姓審判他們的死亡。
攻下衙mén,胡不歸他們沒有留下來的理由,6秀宗把從朱步平身上繳獲的所有的金銀珠寶放在一起,讓他們隨意挑選。
“大人,這個……”胡不歸被6秀宗的大手筆嚇了一跳,他們就是自以爲大方之人,卻想不到6秀宗比他們更厲害。
“胡兄弟,各位兄弟。”6秀宗拱手行禮,認真說道:“若不是諸位兄弟用功,牟平之戰也不會如此順利。”
“只是,胡兄弟說得好,這牟平也不錯,我打算在牟平幹出點成績來,還請諸位兄弟離開牟平後爲6某保密。”
“這些金銀珠寶,兄弟們儘管拿走,我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如今就是兄弟們取之以道之時。”
胡不歸吆喝了一身,大聲道:“6大人對咱們怎樣,兄弟們想必比老子還清楚。”
“老子先拿,兄弟們看一下自己的功勞跟上來,一口吃不了一個大胖子,有舍纔有得啊,日後免不了再麻煩大人的時候。”
衆人自然明白鬍不歸的心思,也知道6秀宗是怕自己透1ù了牟平的消息,但大夥都被6秀宗的慷慨嚇住了,見胡不歸拿了大概十件珠寶,大夥也把自己跟胡不歸作了一個比較。
等衆人都拿好珠寶,竟然沒少十分一,6秀宗亦有幾分感動,這些人冒着生命危險跟自己一起,無非就是爲了錢財而來,如今錢財放在他們面前,大夥卻不動心了。
沉思了片刻,低聲對唐全說了幾句話,開始唐全一個勁兒的搖頭,後來走了出來,等唐全回來時,已經讓xiao兵擡了一個大箱子回來。
6秀宗擺了擺手,感慨道:“諸位兄弟的義舉,我永遠記在心中。”
“這些軟甲,乃均州特產,雖比不上良甲,但絕對比一般的盔甲要好。兄弟們都是刀口子討生活的人,我沒有什麼好送,就把這些軟甲送給大夥了。”
衆人自然高興,6秀宗說的很對,他們都是刀口子討生活的人,自然明白軟甲的好處,於是歡天喜地每人領了一件。
胡不歸接過軟甲,卻現軟甲還帶有體溫,自己才說均州軍也不能就隨便拿出這一百多套軟甲呢?不由感慨說道:“大人,這些軟甲恐怕都是均州jīng銳所穿吧。”
“如今我等穿上這盔甲,還帶着均州軍將士的體溫,咱們違心穿上去,也算是均州軍的一員了。”
衆人聽了胡不歸的話,才現盔甲竟然帶了體溫,怪不得剛纔唐全搖頭呢?想必都是從均州將士身上剛脫下來。
“大人命令之下,我等誓死效命。”胡不歸嚴肅說道。
“大人命令之下,我等誓死效命。”一百多山東各地遊俠,齊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