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就一更了,實在慚愧。
一連兩天,黃毅都是無精打采的,就算是地裡的話也幹得沒有勁兒,往日新墾的土地,一天至少也能弄出半畝地,現在竟然連三分一也開不了。如斯混沌的過了兩天,終於知道飯還是要吃,水還是要喝,於是也把這件事置之腦後,與黃氏一早就下了地。
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正當黃毅拋棄成爲發明家的夢想重新做一個修理地球的農夫時,鄰里的張發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大聲道:“黃大哥,快跑,黃大哥,快跑。”
黃毅有點緊張,丟下鋤頭就跑,然後剛跑兩步,黃氏一把拉住黃毅:“孩子他爹,你跑什麼?”
黃毅這才停下來,看着張發疑惑問道:“怎麼回事?”
張發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剛纔我看到有很多衙門的人過來找你,所以跑過來通知你一下。”
暈,敢情是以爲自己犯了錯誤不成?莫不是發明館的事有了着落,還沒等自己回神,那個叫做李成的城門衛士大聲道:“恭喜黃兄弟,賀喜黃兄弟,黃兄弟的義刀和推鐮在發明館都已經得到通過了,今日趙大人特意過來告訴黃兄弟這個好消息。”
來人正是張娘子,看着一臉緊張的黃毅,笑道:“黃兄弟真不錯,葛老頭和其他幾個司農參軍對義刀和推鐮都讚歎不已,發明館決定獎賞黃小哥七十銀子以作表彰。
“這次奴家過來,卻是要代表發明館和黃小哥籤一份契約,雙方預定若義刀和推鐮生產出來後,獲利和黃兄弟平分,若黃兄弟沒有問題,現在就簽下契約?”
“七十兩銀子……”黃毅差點沒暈倒過來,身邊的張發,更是說不出來,想不到平日這個寡言的黃大哥,竟然幹出瞭如此大事。
黃毅哪裡還有什麼問題,只顧得不住點頭,還是李成把黃毅從地裡拉了上來,道:“黃兄弟,發錢了。”
黃毅訕訕笑了笑,張娘子從身邊的侍衛接過一個大布袋子,遞給黃毅,道:“黃小哥請數一下,這裡是七十兩銀子。”
黃毅差點沒接穩,往日習慣握鋤頭的粗糙的雙手,現在要他一下子拿住這麼多銀子,也實在有點緊張,張娘子笑了笑,道:“這以後就是黃兄弟的銀子了。”
“對了,還有契約,奴家給你念一下。”張娘子見黃毅沒有反對,於是大聲把契約唸了一遍,黃毅哪裡能聽得明白,只好不住點頭,張娘子耐心道:“這份契約,主要說得是這義刀和推鐮,以後由發明館代理生產,生產出來後獲利黃兄弟可以獲得一半。”
“如果沒有意見,黃兄弟就按一個手印,奴家也不打擾你了。”
黃毅糊里糊塗安了手印,懷裡揣着七十兩銀子一動也不敢動,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拉了黃氏發瘋就往老家裡跑去。
“孩子他娘,”黃毅氣喘吁吁道:“我想過了,這兩樣東西都是阿爹發明的,我們之前也沒給阿爹說過,說到底這些銀子還是阿爹的呢?咱們總不能貪墨了阿爹的銀子。”
黃氏雖然眼紅這麼多銀子,但想到這也是實話,萬一日後爭吵起來,自己被鄰里鄉親指着後脊罵也實在是難過,再說現在生活逐漸變得越來越好,七十兩銀子在以前雖是一筆天文數字,但現在卻是在自己可以想象的未來中,點頭道:“孩子他爹,奴家聽你的。”
等兩人氣喘吁吁跑到老家,阿爹正要出門,見到黃毅大吃一驚,趕緊問道:“怎麼啦,怎麼啦。”
要知道黃毅去了青泥河後,黃老頭心裡卻是掛念,現在見黃毅和新婦氣喘吁吁跑回來,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
黃毅上氣不接下氣,嘴裡糊里糊塗說着:“水,水,水。”
這七月的天本來就非常悶熱,青泥河與山村老家又遠,黃毅與黃氏足足跑了機會一個時辰,幾乎支撐不住了。
等黃老頭給黃毅打了一桶水,黃毅咕嚕的喝了半肚子,這才喘過氣來,又等黃氏喝了一些水,才低聲道:“阿爹,小二和小三呢?”
“到地裡去了。”黃老頭奇怪的看着黃毅,只見他一臉緊張,莫不是真犯了事?黃老頭有點緊張,黃毅向來爲人沉穩,自己對他也頗爲放心,但畢竟有一段時間沒見面,青泥河又是新遷地區,什麼人都有。
“阿大,怎麼了?有事一定要跟阿爹說啊。”
黃毅卻說不出話來,搖頭道:“孩子他娘,你把小二和小三叫回來。”
黃氏答應而去,黃毅這才掏出懷裡的銀子,嘩啦啦的倒了出來,閃亮的銀子一下子把黃老頭驚呆了。
“你,你這個孽子。”黃老頭大怒,“啪”的一個老大巴掌刮在黃毅臉上:“你這個孽子,你這個孽子。”
“阿爹,怎麼啦?”黃毅被老頭一個巴掌刮糊塗了。
黃老頭指着銀子,怒道:“孽子,孽子,這銀子,這銀子究竟是怎麼來的。”
“阿爹不是常常跟你說嗎?人窮不要緊,要活得有志氣,不要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這麼多銀子,該是犯了多大的罪啊。”
“天啊,我黃老頭怎麼就犯下了這麼大的罪,生出你這麼一個孽子啊。”
黃毅還來不及分辨,自己兩個弟弟也回來了,卻被桌子上一堆銀子晃了眼,就連黃氏也走不動了,這些都是小的不能太小的小平民,要他們一下子接受自己成爲富翁的感覺實在有點爲難。
小二和小三愣了一下,又看到阿爹在跺腳痛哭,連忙抱住黃老頭:“阿爹,阿爹。”
黃毅這才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下,磕了幾個響頭,黃老頭還沒容得黃毅說話,哭兮兮道:“大兒啊,你給爹爹磕頭也沒用了啊,這麼多銀子,該是犯了多大的罪啊。”
這時,黃氏才知道黃老頭誤會了自家男人,連忙磕頭道:“阿爹,這銀子是官府的。”
“好啊,好啊。”黃老頭不哭反笑,笑得卻是很淒涼:“還是官府的銀子,這次非得死罪啊。”
“大兒啊,這事該怎麼辦好呢?”黃老頭思維難得靈敏:“大兒啊,你趕緊收拾一下,咱們黃家在浙東路還有一門遠親,雖然也是多年沒有往來,但看在祖宗的面上,想必也不會太過於爲難你,你趕緊逃難去吧。”
都什麼跟什麼了?黃毅苦笑,道:“阿爹,這銀子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是官府賞賜的。”
黃氏也連忙跟着重複說了一遍,黃老頭這纔回過神來,問道:“啥來的?”
“官府賞賜的。”黃毅肯定道:“大兒不孝,沒有經過阿爹同意,把義刀和推鐮拿到官府發明館了,這是官府趙大人賞賜的。”
黃老頭這纔有點相信,問道:“大兒,你再說一遍,這銀子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
黃毅把話再認真說了一遍,然後又把發明館的事細細給老頭說了一遍,老頭不敢相信問道:“也就是說,這義刀和推鐮賣給了什麼發明館,官府給了這麼多銀子。”
黃毅苦笑,道:“阿爹,不是賣,不是賣,是在發明館登記,官府發明館日後要生產義刀和推鐮,還要付給銀子呢?”
“不是賣?就是拿過去讓那個什麼館登記一下,然後官府就發給你這麼多銀子?”黃老頭有點不相信:“大兒啊,你說官府憑啥子要對你這麼好啊。”
“大兒啊,你總不會是騙阿爹吧。”
黃毅磕了幾個響頭,然後道:“葛老爺子,阿爹也是認識的?”
見黃老頭點了點頭,黃毅繼續道:“黃老爺子不是搞出了一個拋秧嗎?爹爹用得也認爲挺好吧?聽說就是這拋秧的辦法,官府給了葛老爺子三百兩銀子呢?”
“多少?”黃老頭不敢相信的看着黃毅。
“三百兩。”黃毅肯定道。
“青天大老爺啊。”黃老頭眼角有點溼潤,吶吶道:“老頭活了五十多歲,從來沒有聽過有這樣的官府啊。”
“阿爹,這銀子?”黃毅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銀子,道:“這銀子,全憑爹爹吩咐。”
黃老頭揉了揉眼睛,松樹皮一般蒼老的雙手顫抖的輕輕撫摸着閃亮的銀子,這是一輩子都不能而且也不可能賺到的銀子,如今卻活生生的擺在自己眼前。
這是在做夢嗎?
“大兒,你掐一下爹爹的手。”黃老頭還是不敢相信,他害怕夢醒的一瞬間,就是這堆銀子消失在他眼前的瞬間。
“阿爹。”黃毅有點哭笑不得,剛纔還要喊打喊殺的,現在卻又裝糊塗:“這銀子是阿爹發明的義刀和推鐮賺到的,至於銀子要怎樣用,還請爹爹吩咐。”
黃毅有點依依不捨的把銀子往黃老頭面前推過去,道:“阿爹,這銀子請阿爹收下。”
黃氏心頭一陣生疼,這簡直就是她一輩子的夢。
黃老頭卻不吭聲,但誰都可以看到他手中青筋暴露,他的緊張從他緊皺的眉頭上清晰的顯露出來。
“大兒,你怎麼想?”黃老頭嚴肅問道,彷彿在決定一家子的命運和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