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帆一個炸藥,有效的拖延了王惟義行軍的速度,後來達爾馬紮布發了脾氣,但畢竟是拖延了將近半個時辰。張平走的又是小路,竟然能夠提前到達龍虎關。張貴看了看龍虎關的地形,發現龍虎關就像一個口子向外的漏斗,也就是說關外是一片大平地,而關內是漏斗的小口子。
“是否另有小路繞過龍虎關?”張貴稍一琢磨,王惟義被黑帆阻攔,肯定會對黑帆有所懷疑,黑帆若是處理不好,必然會引起王惟義的警惕,若是再牟然在龍虎關設伏,韃子又不是沒有長腦袋的瓜子,自然會對龍虎關進行查看。
“有是有,不過還需要繞一個口子。”張平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張貴,按照他的意思,現在已到了龍虎關,直接就在龍虎關等着韃子過來就行了,怎麼反而不在龍虎關等了呢?
“好,馬上繞小路過去。”
於是張貴讓樑顧率領一個小分隊前往龍虎關設伏,自己則在張平的帶領下饒了一個大圈子,沒想到韃子果然中了伏擊。
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張貴自然清楚得很,看到韃子中伏,雙腳狠狠提了提馬肚子,恨不得三步兩步就來到韃子身邊,揍他孃的再說。
“殺。”閃亮的馬刀在夕陽下閃出幾道光芒,張貴已有一段時間沒親自領隊衝鋒,其實他心底是喜歡這種感覺,或許是這個時代的張貴留下來的ji情吧。
“殺。”伴隨整齊的馬蹄聲,身後的魁字營,變戲法一般拿出了一支標槍。
魁字營,都是均州軍的精銳,均州騎兵,在郭平的帶領下,學習了鄂王岳飛的戰術,雖說達不到戰無不勝,然而出其不意,還是打了韃子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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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馬紮布黑着臉,看着手忙腳亂的王惟義,恨不得一刀把他砍下馬,他身後的méng古漢軍,亂七八糟的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準備上戰場還是準備逃跑。
再看一看他身後的騎兵,達爾馬紮布不由自豪起來,這是他帶領的百戰雄兵,就算是在草原和叛軍決戰時也沒有退後半步。
“長生天保佑。”達爾馬紮布隨手抽出自己的馬刀,他相信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爭,戰爭一開始就會確定結果,他想不明白的就是對方還不到一千人,竟然敢對自己發起衝鋒?從什麼時候開始,宋軍變得如此不怕死,然而不怕死的韃子,不是更對自己的胃口嗎?
“張大人說過,遇到均州軍襲擊,最後不要聚在一起?”王惟義喃喃的低聲說道。
想不到達爾馬紮布聽力好得很,回頭瞪了他一眼,眼看宋軍已出現在視線之中,達爾馬紮布剛想說話,卻聽到身邊的王惟義突然大喊一聲:“小心。”
一股刺骨的熟悉的氣味直衝鼻子,達爾馬紮布聞得難受,一聲巨響幾乎就在他耳邊響起,達爾馬紮布覺得自己被拋了起來,然後掉下去,隨後便聽到亂七八糟的聲音。
該死的宋軍,竟然埋藏了兩處火藥,第一次只不過是打亂自己的陣型,第二次纔是他們的本意,讓自己好不容易集合起來的騎兵,瞬間亂成一團。
等達爾馬紮布被親衛救出,宋軍已來到跟前,達爾馬紮布這才發現一件事,原來龍虎關外地勢開闊,宋軍可以大軍衝鋒,然而關內卻比較狹窄,自己騎兵集中在一起,既不容易衝鋒,又成了對方的靶子。
宋軍的動作很快,沒有讓達爾馬紮布等多長時間,就讓達爾馬紮布吃到了苦果,只見宋軍手中的標槍如飛蝗一般向雜亂無章的將士們飛過來,反倒散落在一邊的méng古漢軍倒是幸運得多了。
“千戶大人,宋軍佔有天時地利,不若我軍先行退後,整軍再戰。”王惟義躲在一匹被標槍刺穿了頭顱的戰馬後,把達爾馬紮布死死拉緊。
“該死。”達爾馬紮布口氣已鬆了很多,但還是不服氣道:“不能後退,一旦後退宋軍就趁機衝過來了。”
“若是讓宋軍衝亂了陣型,我軍就沒有機會了。”
“現在還有陣型嗎?”王惟義心中誹謗了一句,卻不敢說一個不字,méng古人的脾氣都不好,一言不合就拔刀相見,王惟義倒還想多活幾年。
宋軍來得快去得也快,標槍如飛蝗一般,奪去了部分將士的xing命,達爾馬紮布回過神時,只剩下滿地的慘叫聲。
“準備,給老子準備。”達爾馬紮佈一個矯健的步伐躍上戰馬,他知道宋軍只需要轉一個圈,標槍將會重新落在他們身上:“給老子準備好。”
“放箭、放箭。”méng古騎兵的動作很快,他們仗以橫行霸道的弓箭,迅速的落在陣前,剛調轉馬頭再次衝過來的宋軍撞了一個正着,傷亡也很快就在宋軍方面產生。
然而,這夥宋軍並不像以前所遇到的宋軍,雖然不時有傷亡的將士從馬上掉下來,然而宋軍的整形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標槍帶着慣xing,或刺穿將士,或刺進戰馬身上。
“衝”,張貴大喝一聲,跟在標槍後面衝了過去,韃子滿以爲對方只是扔掉標槍,然而沒想到宋軍竟然衝了過來。
méng古騎兵對宋軍,有一種天然的心裡優勢,他們認爲宋軍向來只是防守,躲在城池裡被屠殺,或龜縮成一團被殺戮。
所以,當宋軍衝過來時,他們完全沒有能夠反應過來。
“大人,大人,撤退”王惟義大聲喊道,然而達爾馬紮布像是入了mi一般,雙腳夾住戰馬,率領餘下的méng古騎兵向宋軍殺過去,他手中鋒利的馬刀閃着光芒,他的內心無比強大,他相信就算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殺死宋軍。
“跟老子殺,長生天保佑。”
“長生天保佑?”張貴咧嘴一笑,左手的弩箭,對準衝過來的傻瓜:“給老子殺”
然而,達爾馬紮布的馬上功夫比別人要高得多,大元朝剛立國時間不長,所有的將領都是從戰火中出來,身經百戰,達爾馬紮布見宋軍竟然在衝鋒時射出弩箭,一邊佩服宋軍的馬術,雙腳*叉勒住戰馬,身體竟然在瞬間反倒在馬肚子之下。
跟在後面的méng古騎兵,也多是身經百戰的將士,見達爾馬紮布翻身下馬肚子,就算是沒有翻身,也是側身躲過了弩箭。
然而畢竟還有部分méng古騎兵沒有辦法躲過弩箭,兩隊騎兵的速度並不快,雙方很快就纏鬥在一起。
幸好剛纔的兩輪標槍,已經有部分méng古騎兵喪生,現在剩下的méng古騎兵不過只有一半而已。
達爾馬紮布的馬術非常精良,見和宋軍接觸,雙腳突然落地,一隻手拉住馬繮跟在戰馬旁邊,手中大刀反手向身邊的宋軍砍過去。
與他相接觸的小兵一個不擦,竟然被砍中了大tui,血飛濺出來,曬落地上。讓達爾馬紮布驚訝的是,受傷的小兵竟然不顧tui傷,竟然向着前面的méng古騎兵衝過去,趁着對方吃驚之時,竟然把他挑下馬。
達爾馬紮布這纔有點驚訝,轉頭看去,自己的騎兵竟然倒下了一半,卻看到王惟義站在遠處不敢出手。
達爾馬紮布大怒,一把拉住馬繮,戰馬竟然在原地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圈,達爾馬紮布躍上戰馬,向着王惟義衝過去。
他身邊的shi衛和méng古騎兵,也紛紛調轉馬頭向王惟義衝過去,這樣一來宋軍倒是mo不清大腦。
張貴正殺得興起,他馬術不錯,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弩箭給他助力不少,別人都是先射完弩箭,然而張貴練得一手左右開弓,他雙腳夾住戰馬,遠處的敵兵就用弩箭把他們射到地上,近處的敵兵就用大刀對付,他身邊的shi衛也是武藝不凡,數人竟然直愣愣的衝了過去。
“怎麼回事?”張貴雖然陷入敵軍之中,但是他倒不慌不忙,剛纔的炸藥和標槍已經打了一個韃子措手不及,再加上魁字營是他得意的寶貝,一般情況只是一個指揮三百人已經夠用,現在整整千人,天時地利人和佔有優勢,所以張貴殺得順利之極。
讓他奇怪的是,還有數百名韃子騎兵在觀看,彷彿這個戰場與他們無關。
王惟義見達爾馬紮布竟然反身衝了回來,心中覺得不妙,竟然調轉馬頭往後跑,méng古漢軍見王惟義跑了,本來就沒心抵抗的méng古漢軍紛紛跟在王惟義身後跑人。
“頭,韃子衝過來了?”黑帆慢悠悠的跟在王惟義身後,雖然聽到爆炸聲,但卻沒有跟上去,只是想在後面堵住路,準備來一個守株待兔。
“還說什麼,跟老子上啊。”黑帆來不及瞪他一眼,展開隊形以攔住王惟義。
“衝。”此時的王惟義,早已顧不得身後的達爾馬紮布,指揮méng古漢軍向黑帆衝過去,黑帆畢竟人少,méng古漢軍雖然也有部分受傷,然而算下來竟然還有七八百人,黑帆哪裡擋得住,這小子記住張貴說的話:保住xing命。
趕緊讓開一條路,讓王惟義衝了過去。
然而méng古漢軍剛離開,一小隊méng古騎兵又衝了過去,這次黑帆哪裡還肯放他們過去,怎麼也要爲自己賺一分功勞,於是率領屬下五十人,跟衝過來的達爾馬紮布廝殺了起來。
達爾馬紮布一心想找王惟義麻煩,此時才發現身邊的méng古騎兵竟然不到百人。
“千戶大人,快走。”身邊的shi衛見達爾馬紮布走神,心中着急,拼死圍住達爾馬紮布,硬是向黑帆殺過去。
黑帆雖然有心,但畢竟無力,哪裡抵得住韃子拼死衝鋒,傷了數人之後,實在是抵擋不住,還是以張貴的話爲聖旨,只好看着韃子衝了過去。
還沒回過神,又有一股騎兵衝了過來,這次說什麼也不肯放他們走了,於是率領部將正想衝過去,一個熟悉的聲音罵道:“***黑帆,你放走了一條大魚,快點把他抓回來。”
黑帆一聽,竟然放走了一條大魚,哪裡咽得下這股悶氣,調轉戰馬又衝了過去,這時張貴已追到他身後,罵道:“***,不長眼了,放走了兩條大魚。”
黑帆那個後悔啊,只可惜韃子反應並不慢,等他們追了一段路,除了三兩個掉隊的韃子外,竟然看不到半個人影。
張貴沒有辦法,只好重新回到龍虎關,樑顧留在身後整理戰場,清點俘虜,這一場突擊戰,竟然殺了整整四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標槍立功。
又有四百多受傷的韃子被集中起來,樑顧一臉殺氣的看着張貴,意思是殺還是留。
張貴沉思了片刻,嘆聲道:“”他們不仁,我們不能不義,你把他們都綁起來,然後用布塞住口,留他們一條活路吧。”
黑帆莫名其妙的看着張貴,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就變得如此心軟,樑顧已動起手來,他這人雖然老實,卻是不知怎麼想出了一個損點子,用他們ku子綁住這些俘虜的手腳,然後脫下他們的襪子塞住他們的嘴巴,一些有腳臭的士兵,就算沒有被殺,也要臭死了,他們後悔得叫孃親,早就知道天天洗腳換襪子好了。
雖然殺敵不少,不過自己也有不少傷亡,戰爭那有不死人的道理,幸好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擔心的就是王惟義回去,讓張弘範有所防備。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速戰速決,搶了韃子的火藥之後需要立刻搶佔鄂州,要不然還真如吳澄他們說的節外生枝了。
等處理完畢,張貴命令衆人做好準備,然而好消息很快就來了,跟在後面的郭平竟然把張貴說的那條大魚抓住了
達爾馬紮布,被困住了雙腳雙手,嘴巴里塞了一團爛布,他的待遇還算不錯,這團爛布並不是臭襪子。
“郭大人,你又立功了。”黑帆眼巴巴的看着郭平,嫉妒說道,這原本是他的菜。
郭平笑了笑,張貴連忙問道:“讓王惟義跑了?”
郭平搖了搖頭,道:“沒看到王惟義,只看到這夥韃子慌慌張張,我們就堵在路邊他們也不知道。”
“這人可是塔出的兒子,能發一筆小財。”張貴指着達爾馬紮布,笑了笑道:“可別想獨吞。”
“你就是均州張貴。”達爾馬紮布看着張貴,這是一個神奇的人物,就算是在大元朝這個名將如天上繁星的年代,你也不得不承認這人是一個人物。
“你就是塔出的小兒子。”張貴反問:“你的身份,在大元朝應該值三千匹戰馬吧。”
“沒有這麼多,”達爾馬紮布老實說道:“我父親才值這個數,我最多隻值一千匹戰馬。”
“也不錯了。”張貴點點頭,道:“你現在既然是我的俘虜,也別想多做反抗了,到時我自然按照你們méng古的禮節,若是犯了méng古的慣例,別怪老子不守規矩了。”
達爾馬紮布點頭道:“那個自然,大人既然懂méng古的慣例,還請大人善待在下。”
張貴點了點頭,吩咐其中一個shi衛好好招待他,然後從俘虜中找出幾個有身份的人審問了一通,確定他們是過來迎接輸送火藥的隊伍,於是由郭平親自領頭,率領幾個俘虜,去把他們引入埋伏圈。
在有心算無心之下,張貴先是拿下了這夥韃子的頭領,其他人竟然也乖乖就擒,也省了張貴不少心機,不過這讓張貴倒有點不習慣起來,誰說就只有宋軍能夠投降?méng古漢軍投降的速度並不比宋軍慢啊。
不過幸好這夥méng古漢軍沒有韃子護送監視,若是有韃子監視,恐怕也沒有這麼容易。
“這次收穫可真不少。”郭平笑得像一朵huā:“張弘範真是大手筆,不知道準備了多長時間,足夠我們均州用上半年了。”
張貴吩咐將士迅速把火藥打包帶走,幸好他們來之前已經帶上了竹籃子和袋子,在加上他們非常熟練,三下兩下倒收拾好了一大半。
“鄂州不等人啊,逃走的是王惟義,張弘範的副將,抓到的是達爾馬紮布,塔出的小兒子。”張貴苦笑:“小兒子向來是受寵。”
“其他人都不管了,收拾好火藥之後馬上回去,然後襲擊鄂州。”
郭平知道其中重要xing,於是吩咐將士加快動作,等收拾好之後迅速啓程,丟下一羣沒有兵器、沒有盔甲的méng古漢軍和一大羣被綁住手腳的俘虜目瞪口呆的你眼看我眼。
等張貴和吳澄會師,自然少不了一頓慶祝,均州軍都是臨戰狀態,張貴一聲令下,藉着月sè急行軍。
等來到鄂州,剛好是清晨,均州軍顧不得疲倦,在陳昂和幾個有心投靠均州軍的méng古漢軍將領的接待下從南門進城,迅速包圍了史權所在的大營。
“史大人,難道你忘了史樞嗎?”張貴代表均州軍喊話,一些頑強之輩,自然有郭平和陳昂去伺候。
不過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投降,對於投降倒有點兵家常事,一路下去,十亭倒有九亭投降,剩下的一亭也是無心應戰。
史權自然想不到兩淮的戰事打得如火如荼,張貴竟然還能抽身攻打鄂州,又有內應,要不然鄂州哪有這麼容易,他若是知道張貴的兵力,更是後悔得跳城牆。
史權苦笑,道:“張大人,在下多謝你放過史家,也感ji你讓大哥能在叔叔臨死前見他一面,然而你我畢竟是不死世仇,投降之事就莫要說了。”
“大元朝至今,從來沒有méng古將領投降宋軍,我也不想做第一個。”
“我只請你莫要傷了史家親兵千人的xing命,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都是有家有兒的兒子、丈夫、爹爹,就算大人容不下他們,也懇求大人放他們回去。”
“史權一定請他們不再從軍,只求回家能夠過上一個安穩的日子。”
“哈哈,哈哈,”張貴大笑起來:“能夠過上一個安穩的日子?史大人認爲他們可以嗎?”
“史家曾經權傾朝野,史家現在又怎樣了?史樞也算是明事理,保住了一條xing命。”
“你認爲現在的史家,還能保住他們的xing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