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阿術率領大軍返回建康整頓,並計劃chou調董士選六萬董家軍,董士選臉色瞬間變黑,這是伯顏藉機對他動手了。
他原以爲大軍南下,是自己建功立業之時,想不到卻是自己喪失權勢的開始,伯顏明顯是謀劃已久,要不然也不會從丁家洲饒了一個大圈回到建康。
然而自己不同意行嗎?伯顏十萬騎兵合同四萬漢軍,並已經進城,隱約把自己圍困起來,留守揚州的張邦直大軍損失殆盡,只餘下張宏率領萬人在阿里海牙的接應下到達建康,如今董家軍不過只有十一萬人而已。
“舜卿,你留守建康,讓張宏領軍隨軍南下,戴罪立功。”伯顏淡淡說道:“建康乃我軍最後退路,關於我軍生死,舜卿責任重大,南下之戰結束後,老夫爲你請功。”
董士選遲疑了片刻,試探問道:“張宏失揚州,乃必死之罪,丞相讓他領軍南下,是否會造成將士不服?”
“再說張宏年幼,資質未夠,經驗不足,我怕張宏他會誤了丞相之事。屬下願從大軍南下,爲朝廷效命,至死不渝。”
“呵呵,舜卿放心,”伯顏笑道:“揚州已重新落入宋軍之手,建康是南下大軍的唯一依靠,此職責唯有舜卿才能擔負。”
“至於張宏,老夫讓他戴罪立功,也是爲了安撫山東各路諸侯,然而張宏失揚州,老夫怎麼還會讓他擔負重任?”
董士選還是有點擔憂,董家軍去六萬,僅有五萬人困守建康,如果揚州大軍南下,自己會不會重複走上張邦直的道路?更重要的是董家軍日後是不是還會歸還給自己?
“山東軍多是齊魯人士,我擔心……”董士選遲疑片刻,低聲說道:“我擔心其桀驁不羈,到時冒犯了丞相,怕誤了丞相大事。”
“董某不才,願隨同丞相南下,山東軍定然從丞相之命,必然不敢違背絲毫。”
伯顏這才明白,說了半天然來董士選是怕自己吞併董家軍,所以才遲疑拖沓,不過董士選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山東軍向來是獨立自行,若是外人說不定還真不能指揮得動,就算能夠指揮,若是給自己來一個陽奉陰違,誤了大事自己不知道找誰,再說自己也沒有吞併董家軍的意思,別到時造成誤會。
他要是想吞併董家軍還不容易?沉yín了片刻,道:“舜卿既然有心,老夫准許你率領董家軍隨軍南下,至於建康。”
“仲謀,你率領張家軍留守建康可否?”
張弘虎原是張弘範身邊數一數二的猛將,但自從被張貴俘虜並留在均州待了半年之後,心思卻淡了很多,所謂的爭權奪勢之心也冷了很多,再說張弘範此刻率領北路軍南下,獨當一面,自己也應該收斂,以免張家被攻擊,於是點頭道:“屬下遵命,只是張家軍不過四萬人,末將擔心勢單力薄,建康有失,屬下萬死而不能持其咎。”
董士選見張弘虎自願留守建康,連忙說道:“丞相可從董家軍中調選將士,與張家軍一起留守建康,末將絕對沒有意見。”
“再說,有阿里海牙大帥水師相助,建康可保萬無一失。”
伯顏沉思了片刻,道:“如果這樣,貴卿可留下萬人協助仲謀留守建康。”
張弘虎到底還是有幾分擔心,道:“均州軍神出鬼沒,建康又與揚州相鄰,末將擔心大軍南下之後,均州軍會襲擊我建康。”
“不是末將畏戰,只是均州軍戰力不俗,末將擔心建康安危。”
伯顏卻有點不在乎,笑道:“仲謀盡心便可,有阿里海牙水師協助,建康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攻下。”
“就算是均州軍攻城,仲謀也不用擔心,只需盡力拖延均州軍便可,如果可能便把均州軍留在建康,那便是仲謀你的大功一場。”
張弘虎眼前一亮,伯顏說得不錯,均州軍最讓人擔憂的並不是他的戰力,而是他的神秘,只要知道甚至可能留住均州軍,那麼就算是失去建康也無礙也。
想必伯顏故意chou調建康之兵,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把建康這麼一大塊féirou放在均州軍嘴邊,就看他願不願意上當。
張弘虎拱手道:“仲謀必將盡力。”
伯顏笑道:“若是能夠牽制均州軍,此戰算仲謀功,此次南下,關於我大元朝興旺衰敗,諸將可有什麼見解。”
“南下阻礙,無非是焦山、常州兩城。”阿術在建康待了很長時間,對南下的途徑早已經想得一清二楚,道:“大宋失去戰船之後,焦山已成爲自由之城,防守焦山不過數百廂軍,大軍旗幟一到,焦山到手。”
“爲難之處乃常州,常州外有廣德、平江、呂城、五牧等相互牽制,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軍事堡壘。”
“而據探子所言,早在半年前,常州及廣德、平江等地大興土木,興建了無數軍事堡壘,又練有精兵,看來宋軍是準備以常州爲中心,與我軍決戰。”
“那丁家洲之宋軍?”伯顏有點疑huo,問道:“據老夫所知,丁家洲宋軍乃宋軍之精銳,難道宋軍用的是掩人耳目的辦法?”
“勤王之後,各地勤王之兵到達臨安,常州之兵應有不少各地之精銳。”阿術有點遲疑說道:“大宋人多,若是宋人齊心協力……”
“呵呵,”伯顏怕阿術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笑道:“宋軍不堪一擊,就算是宋人齊心協力,也無非是多添鬼魂罷了。”
“此戰之重要xìng,想必諸位也看在眼裡,此時正是建功立業之時,還望衆將奮勇追擊,迅南下,攻下臨安後凱旋而歸。”
棲霞山位於建康城東北約2o里路,只因南朝時山中建有“棲霞精舍”,因此得名。棲霞山有三峰,主峰三茅峰海拔兩百多米,又名鳳翔峰;東北一山,形若臥龍,名爲龍山;西北一山,狀如伏虎,名稱虎山。
棲霞山清幽怡靜,風景mí人,名勝古蹟,遍佈諸峰,被譽爲“金陵第一名秀山”。山中棲霞,楓林如火,漫山紅遍,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素有“net牛,冬棲霞”之說。
山中寺廟衆多,常年人來人往,遊人如織,如今雖是寒冬,但是一些虔誠的香客卻冒着寒冬,來到棲霞山祈求心中片刻的安寧。
建康落入韃子手中之後,阿術只是控制了官府,就連建康周邊的縣城也沒有派兵前往,讓人奇怪的是,阿術進駐建康不久,范文虎竟然被忽必烈大汗召回元大都,像是要委於重任,這種榮幸連呂文煥也沒有。
范文虎離開建康之後,周邊的縣城的態度變得奇妙起來,雖然派兵派糧還是按時完成,但都不願意親自前往建康。
有些膽大的縣城,還耍起了大宋時的一套,不僅偷工減料,甚至拖延期限也是常有之事,然而阿術還是無動於衷,直到前不久阿術率領騎兵前往丁家洲接應伯顏大軍,董士選率領漢軍在附近縣城轉了一圈,這些人才收斂了不少。
董士選這些二鬼子比正宗的韃子有時候來得更加兇狠,因爲這些二鬼子要在他們主人面前做出表率,證明他們是有用之人。
阿術入主建康城後,由於是范文虎舉城而降,建康城並沒有多大變化,唯一變化的只是街道上多了一些人,多了一些吃飯不給錢的人,然而百姓敢怒不敢言,不給錢還算客氣了,韃子殺人冒功的事情也幹不少。
阿術管不了xiao事,但是卻不允許xiao兵xiao將干擾城內的大富貴人家,至於他們sī底下達成了什麼協議,這倒不是一般人知道。
此刻,棲霞山道上突然響起了一陣雜1uan聲,只見狹窄的山道上出現了一隊約莫數十人的家丁,隨後又是幾頂富貴堂皇的轎子,轎子之後又是數十人家丁,這些家丁身強力壯,身材高大,身穿盔甲,手執大刀長槍,身背弓箭弩箭,頭戴盔甲,武備精良比起大宋最精銳的禁軍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轎子裝飾華麗高貴,有心之人若是仔細看去,會現轎子乃哈牙木製成,哈牙木堅硬無比,就連普通的弓箭也不能射入三分,轎子布簾上印着一個鑲金大字:劉。
要知道宋朝向來對民間武器禁錮森嚴,這劉姓富豪爲何敢如此光明正大裝備家丁呢?此時,上山朝佛之人紛紛躲開,不少有正義之心的香客,還背地向轎子之人吐了幾口口水,皆因爲轎子之人乃建康城最富豪第一的商人劉芳。
這劉芳半年前也當不成建康第一,好算歹算也不過是中等富貴人家罷了,建康六朝古都,乃大宋第一富華之地,富翁之家不知幾何,然而這劉芳爲何僅用半年時間就成了建康第一?
有心之人很快就考察出來,這劉芳見阿術入城之後,立馬投靠韃子幹起了投機倒把之事,只要是韃子所需之物質,劉芳便大力收購,甚至暗中派人前往臨安等地,收集大宋有用之情報,按照情報的重要xìng販賣給阿術。
阿術也不惱火,可以用銀子解決的事情,他現在也不願意使用武力,再說忽必烈在他們南下之時已經再三強調,讓他們一定少用武力,不能隨意干涉百姓的生活,不能隨意殺戮。
記住:只是不能隨意。
阿術到了建康之後,有了劉芳的幫助,倒是把忽必烈的政策執行得徹底,建康自譽爲大宋最富華之地,任憑范文虎再貪,銀庫裡的財帛終究不少,阿術大把銀子撒出去,倒是收攬了不少人心,只是這人心是否就是百姓之心,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劉芳投靠韃子之後,知道建康不知道多少人想取他而代之,除了更加用力幫阿術做事之外,還爲自己建起了精銳的家丁隊伍,想不到阿術不但沒有反對,還把軍中的盔甲武備賣給了他將近一白副,也算是賺了一大把,要知道門g古全民皆兵,並沒有限制百姓使用武器。
劉芳實力漲了起來,又有精銳的家丁,徹底成了建康城內的一霸,其他富貴之人見劉芳得勢,他們既能夠成爲富貴之人,也知道能伸能屈的道理,除了暗中罵他早日死亡之後,也只能眼睜睜看着劉芳囂張。
三頂一mo一樣的轎子,後面那一頂轎子突然揭開窗簾,1ù出了一個非常巨大的頭顱,滿臉橫rou把眼睛bī得只剩下一條線。
熟悉他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卻是劉芳的兒子劉元,劉家富貴之後,劉元也就成了建康的一霸,藉着他父親的名義橫行霸道,欺壓百姓這是正常之事,偶爾也殺殺人解解悶,至於建康的大xiao官吏,見到劉元之後除了拍馬屁之外,你還想他們能夠幹什麼呢?
劉元是劉芳的獨生兒,劉芳成爲建康第一富豪之後,納妾數十門,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連一個蛋蛋也生不出,從此以後死了心,把希望寄託在這個敗家仔之上。
所以,劉元竟然可以帶領他的家丁到處1uan逛,劉芳也拿他沒有辦法,一個很簡單的原因,劉元現在還沒給他生下半個後代。
“嘻嘻……”兩面兩頂轎子傳出了幾聲嬌笑聲,劉元縱橫hua叢,竟然連上棲霞上朝佛也帶了兩個女人,也算是建康一奇。
劉元家丁雖多,但卻沒有現在他們隊伍之後,遠遠的吊着兩個穿着打扮尋常得不能再尋常之人,這兩人低頭不語,只是偶爾擡頭看了看遠方的轎子,他們雖然謹慎,但有心之人還是可以看出他們的不同。
“***烏鴉,”幽靜的棲霞山中,突然響起一聲隨意的罵聲:“你看他那個步伐,穩重有力,每一步都是一個距離。”
“nainai的,老子一眼就看出了不同,還有那個山羊,裝扮什麼不成,非要打扮成一個xiao二,這人看起來像xiao二嗎?”
“老呂,你就別挑剔了,”呂武是一個謹慎之人,但在均州軍待的時間長了,說話總離不開一個罵字,不過卻對上了王虎臣的胃口,罵道:“杜大人好說歹說纔給咱們派了他們過來,聽說還是在軍事學院學了三年,能hún成這個樣子就不錯了。”
“至於步伐,若不是均州軍出來誰知道,山羊也不錯了,表情和穿着都差不多,不是有心之人怎麼也看不出了。”
“哼,看待會老子怎麼教訓他們,問他們是誰教出來的。”呂武曾是樵夫出身,曾經在峰貼峽寨時就跟從張貴,他忠孝仁義,作戰勇敢,很快就成爲均州軍魁字營五大統領之一,韃子南犯,張貴下了一盤大局棋子,把魁字營五大指揮都派了出去,陸秀宗前往山東,陳大舉前往廬州,文漳率領均州軍副軍北上,李成留在江陵,呂武和王虎臣、邊居誼等人一起派到了常州及常州附近。
呂武向來以穩重著稱,但卻不善於變通,常州關乎重大,但無非“死守”兩個字,又有邊居誼等人協助,可保常州儘量拖延元軍,這也是呂武被派到常州的原因。
邊居誼、王虎臣等人在江陵待了將近一年,在軍事學院學了一年,這次南下,張貴可算是下了血本,除了均州軍chou調精幹之外,還從軍事學院chou調了將近五分之一的學員,又藉助王清惠在朝廷的助力,把常州、平江等地變成了均州軍的大本營。
常州暫時有邊居誼等人,呂武心裡就想着到建康nong點動靜,只可惜的是阿術雖不管建康外縣城之事,但是對於建康的城防卻hua費了不少心機,呂武等人雖然出入建康無礙,但是城門檢查嚴格,城內巡查頻繁,再加上阿術等人深居簡出,衆人竟然沒能夠找到機會。
“老呂,你下定決心了。”王虎臣有點擔心,問道:“我看這些家丁可不簡單,說不定有一些還是韃子充當。”
王虎臣是邊居誼手下大將,向來以勇猛著稱,此時也不得不擔憂說道:“對方人數接近百人,咱們也不過是百人不到。”
“放心,”呂武低聲說道:“就算是拼刀子,咱們要拿下他們也容易得很,再說咱們不是也可以來陰的嗎?”
王虎臣這纔不吭聲,呂武用千里眼仔細觀察劉元的一舉一動,雖然山路曲折,但是呂武選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無論劉元轉到那個地方,呂武都看得一清二楚。
直到劉元消失不見,呂武才和王虎臣兩人回到大本營,這是棲霞山中一處荒廢了不知多少年的古寺,古寺中雜草叢生,僅有大殿沒有倒塌,呂武等人便在這裡隱藏了將近一個月。
手下都有任務沒留在古寺,呂武和王虎臣說了一會話,卻僅有烏鴉一人回來。
烏鴉是代號,奎祀軍的人都有自己的代號,就如李希就是他的代號,他們的真名一般人不知道,他們也不會告訴別人。
烏鴉有點瘦,但身手敏捷,擅長跟蹤,這也是杜滸把他派給呂武的原因,奎祀軍的人說話都是簡單明瞭,烏鴉拱手,道:“劉元及他手下93人其中兩人爲女子已經入住棲霞寺。”
“山羊留在寺中監視,已經按照計劃在水中放下瀉yao。”
烏鴉的話雖然簡單,但呂武和王虎臣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劉元有91個家丁,其中兩個說不定就是風塵女子,而山羊留在棲霞寺放yao,說不定此刻劉元已蹲在茅廁裡起不來。
“烏鴉兄弟,我說你們奎祀軍有不少手段,幹嘛老是放瀉yao這麼噁心。”王虎臣忍不住罵道。
烏鴉不卑不亢,說道:“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