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帶李成和本部士兵進入沙洋堡後,才發現堡內已亂成了一團,巨大的陶罐從天而降,燃燒的火球猶如天雷一般,落在木頭修建的房子上,房子迅速燃燒。
沙洋堡內的建築已被火燒成一團,不知所措的老百姓跑到街道上,然而巨大的陶罐卻從天上而降,有些不幸運的小百姓,被陶罐砸了一個正着,大火瞬間把他吞沒,連慘叫聲都沒有,有些幸運的小市民,被砸在地上的猛火油濺到身上,猛火油引起的劇烈燃燒,卻使得他們生不如死。
“大人,是猛火油。”身邊一個侍衛大聲道。
“奶奶的。”張貴有點後悔,自己用火油做武器,現在被韃子模仿,竟然用猛火油充當燃燒彈,這猛火油就是後世的石油,不但比火油要便宜,而且燃燒更爲激烈,也不知道韃子在哪裡找到了這麼多石油。
要知道這個世上還沒有開採石油這麼一種說話,要收集這些石油,唯有一些露天的油井才能取到。
中國境內好像只有新疆纔有,難道自己要跑到新疆?
“沿着圍牆走。”張貴大聲吩咐,樑顧和大旗兩人,高舉盾牌拼命擋在張貴頭頂上,縱使這樣,還是有不少火星濺到張貴身邊。
“大人,那些老百姓太可憐了。”大旗這莽漢,竟然難得起了仁義之心。
“別出聲。”張貴吆喝了一聲,低着身體趕路,大宋有數十萬、上百萬將士,然而有血性的不多,沙洋堡的王虎臣、王大用就是其中兩個,張貴無論如何都是要把這兩人救走的了。魁字營將士看到了張貴的表態,也只好低着頭趕路。
此時,沙洋堡東門,王虎臣躲手執一副盾牌,身體卻擋在盾牌之後,仔細的計算着韃子發射的金汁炮,一些沒有盾牌的收兵,則是把身體緊緊的貼着垛口之上,恨不得把身體融入到石頭裡面。
韃子的投石機雖然來勢洶洶的,但幸好以是燃燒彈爲主,燃燒彈再多,但對沙洋堡的城牆也不會有影響。
“大哥,你說邊大人會不會派援兵來救我們?”王大用天真問道。
王虎臣伸出頭看了一下,也不知道韃子帶來了多少燃燒彈,反正暫時沒有停止的意思。
王虎臣搖頭道:“新城兵不過三千,百姓亦不過數千,邊大人自保尚且不足,怎麼能夠來救我們。”
王大用笑了笑,道:“大用不也是說說而已嘛。”
此時,身邊的侍衛低聲道:“大人,城內的百姓傷亡慘重。”
或許王虎臣早已想到這種情況,低聲吩咐道:“大用,你帶一個指揮的兄弟過去,收攏一下百姓。”
王大用搖了搖頭,卻吩咐身邊的侍衛過去,吩咐把百姓收攏前往城東,至少也要遠離韃子的金汁炮,奶奶的熊,不知道哪個不要命的起了這麼一個爛名字,聽起來就覺得闊氣。
突然,城牆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鼓聲,王虎臣擡頭看去,然來韃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金汁炮攻擊,王虎臣側身看去,不由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城門前方,密密麻麻的已經成爲了韃子的天下,不過仔細看起,卻仍然可以看得出這些只不過是身穿皮甲的蒙古漢兵。
呂文煥板着臉,一聲不吭的看着眼前矮小但卻牢固的沙洋堡,內心卻覺得委屈,自己雖是選擇了明主,但明主並沒有珍惜他的意思。
黑楊低聲道:“大人,韃子也太不把人當人看了,好事就讓他們自己人去挑,壞事就讓咱們去做。”
呂文煥搖了搖頭,道:“這是朝廷對咱們的信任,這是咱們立功建業的時候,別說了,好好把這小城攻下去吧,若是耽擱的時間長了,丞相會不高興呢?”
“韃子那個金針炮還真是厲害。”黑楊有點羨慕,道:“韃子攻樊城時怎麼不拿出來呢?”
呂文煥愣了一會,才道:“去年均州的那個矮張襲擊了韃子的工場,聽說就是把韃子的投石機毀掉了,聽說兩個來自遙遠的穆斯林修的投石機威力更大。”
“喳喳,這矮張還真是個好兒郎。”黑楊不由讚揚,如今雖然是兩個陣營,但對英雄的敬仰卻沒有界限。
忙古歹率領騎兵,在蒙古漢軍後方來回奔馳,一方面是促使蒙古漢軍進攻,一方面準備在蒙古漢軍打開城門後能夠迅速衝進城內。
剛纔的金汁炮,忙古歹相信城內已亂成一團,沙洋堡如剝開了衣服的女子,就等自己去取。
沙洋堡是小堡,只有一道小得可憐的護城河,呂文煥驅使大軍迅速前進,巨大的沙包扔進護城河內,很快就堵住了河水,壘起了一段通道。
巨大的雲梯,緩緩前進,雲梯下是一個用牛皮矇住的巨大的櫃子,士兵們躲在櫃子裡頭推動雲梯向城內靠近。
“大哥,下令吧。”王大用雙手穩穩的握住一把強勁的神臂弩,大聲道。
王虎臣點頭,接過鼓手的木槌,狠狠的敲打起來,一陣急促的但帶有極強節奏的鼓聲,瞬間響起。
“殺。”王大用吆喝了一聲,手中板扣放開,一支強勁有力的弩箭向着雲梯底下的櫃子飛去。
“好。”身邊的侍衛大聲喊了起來,雲梯停了一會,但很快就繼續往前推去。
“再來。”王大用大聲喊道,身邊的侍衛連忙幫忙把弩箭裝起來,王大用冷冷的看着那架雲梯,眼睛爆紅。
“中。”王大用心頭猛然跳了一下,心有靈犀放開板扣,弩箭劃破空氣,帶起了“嘶嘶”的聲音。
“好。”身邊的侍衛依然吆喝,不過王大用射得確實不錯,雲梯又停了一會,不過這次停的時間更長了一些,然而讓所有人失望的是,雲梯繼續往前。
“再來。”王大用如輸紅了眼睛的賭徒,大聲嘶喊。
“上蒼保佑。”向來不信鬼神的王大用,心中虔誠的禱告。王大用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突然,一股清晰的念頭涌現,就在那微妙的一瞬間,王大用板動了板扣。
弩箭,銳利的弩箭,帶着金屬箭頭的寒意,向着雲梯飛去。
“好。”城牆上的將士瞬間轟動,只見那架被王大用連續射了三箭的雲梯,終於停了下來,遠遠看去,在雲梯底下的箱子旁邊,流出了血跡。
然而,一架雲梯的停止並不代表沙洋堡守軍的勝利,隨着雲梯的慢慢靠近,戰場逐漸轉移到沙洋堡的城牆的爭奪,城牆上的守軍也開始放箭,強勁的弩箭給蒙古漢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嘶嘶”劃破空氣的聲音,“噗嗤,噗嗤”插進蒙古漢軍身體取走他們生命的聲音,吆喝聲,叫喊聲匯合在一起,讓王虎臣感到幾分疲倦。
然而,弩箭雖然鋒銳,但蒙古漢軍的雲梯還是頑強的靠了過來,在被守軍摧毀了幾架雲梯後,蒙古漢軍終於踏上了城牆。
“殺。”王虎臣大喝一聲,手中的大刀拉出了一道百鍊,把剛踏上城牆的蒙古漢軍砍成兩段。
“大哥,好刀法。”戰場雖然慘烈,然而王大用竟然還能幫忙吆喝,只見他雙手拿着巨斧,斧頭鋒利無比,閃閃發光,每次巨斧閃過之時,底下就會是一具屍體。
“殺。”黑楊身爲總管,又是呂文煥的親信,本來不用親自上陣,然而黑楊向來自視武力超羣,眼看城牆上的蒙古漢軍越來越多,也逐漸佔據了一定優勢,黑楊立功心切,竟然也跟了上來。
“噗嗤”一聲,黑楊手中的長矛輕鬆的在宋兵的喉嚨上點了一下,一股熱血噴涌而出,可憐被刺中的宋軍一時沒有犧牲死去,緊緊捂住喉嚨在地上打滾。
“殺。”王虎臣大怒,大刀向黑楊砍過去。
忙古歹有點無語,上萬的漢軍,攻打屁大的小城,打了半個時辰,竟然還不能打開城門,難道蒙古漢軍就不知道城內有無盡的財富,無盡的殺戮嗎?
“呂大人,”忙古歹冷冷說道:“看來呂大人不願意同室操戈吧?”
“忙古歹大人,這是什麼話?”呂文煥皺了皺眉頭,韃子的漢語水平讓呂文煥覺得莫名其妙,忙古歹雖只是一個小萬戶,但自己竟然拿他毫無辦法,誰讓他是蒙古人。
“屁大一個小堡壘,守軍人數不過三千,而呂大人兵力數倍於宋軍,竟然連一段城牆也攻不下來?”
呂文煥不悅,道:“忙古歹大人說得容易,怎麼不見大人上陣?”
呂文煥哪裡受得了忙古歹的再三督促,不耐煩說道,他是南下大軍的先鋒,大元朝的參知政事,職位還在劉整之上,若真計較起來,呂文煥倒不怕他。
“就等你這句話了。”忙古歹再也不看呂文煥一眼,大聲招呼本部將士準備攻城。
或許是伯顏看到局勢已定,想讓忙古歹立功,又或許是伯顏再也忍受不住蒙古漢軍和沙洋堡的相持,當忙古歹過來請示時,竟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王虎臣的本領不錯,但黑楊手下功夫也不簡單,兩人你來而往打得熱鬧,誰也不吃虧。蒙古漢軍兵力雖多,但問題是沙洋堡正門的城牆就只有這麼大,蒙古漢軍能夠上來的兵力也有限。
“大哥。”王大用接下黑楊的長矛,大聲道:“韃子要上來了。”
王虎臣看到王大用接下黑楊,連忙退出戰場,只見不遠處蒙古騎兵竟然不顧蒙古漢軍的傷亡,直接衝過蒙古漢軍的大陣,大陣亂成了一團。
看來這裡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王虎臣握緊大刀,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都要堅持,哪怕沙洋堡可以延緩蒙古大軍一刻鐘,他都要堅持。
突然,王虎臣大驚,只見一隊穿着打扮有點奇怪的士兵沿着城牆迅速向城門靠近。
“莫不是韃子混進了沙洋堡?”此時也來不及阻止這隊士兵,王虎臣只好眼睜睜的看着這隊士兵來到城門,幸好的是這隊士兵也不管,直接就上了城牆,王虎臣這纔看清,然來是是宋軍
“城內什麼時候還有士兵沒上城牆?”王虎臣奇怪的看了看這夥宋兵,卻一個也不認識。
這夥宋兵心狠手辣,每次出手必然會有一人倒下,可以用弩箭的時候,他們絕對不用刀,可以用刀的時候,他們有捨不得用弩箭,他們人數雖少,但所過之處,蒙古漢軍紛紛被屠,城牆很快就清理出一段空間。
與王大用對陣黑楊覺得有點不妙,打了一個幌子硬是撕開了王大用的巨斧,這才發現一個非常熟悉的人就站在不遠處對着自己微笑。
“是你。”黑楊連想也不想,一個躍身竟然跳了城牆,把王大用和王虎臣兩人看得如木頭一般呆住了。
此時張貴才從懷裡掏出弩箭,鬱悶的探頭看了一眼,黑楊這傢伙命實在是太大了點,竟然沒有摔死。
由於張貴率領魁字營強有力的加入,蒙古漢軍的第一波衝擊竟然被打了下來。
忙古歹這時纔來到城牆下,黑楊崴了腳,拉住忙古歹,大聲道:“大人,宋軍的援兵到了。”
“何來的援兵。”忙古歹大怒,想要掙開黑楊的手:“整個沙洋堡都我大軍圍得鐵桶一般。”
“是矮張,是矮張來了。”黑楊撿回了一條命,心撲通噗通的響。
“哼,就算是宋軍的皇帝來了,老子也要殺一個爽快。”忙古歹大聲喊道。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