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啊,太后娘娘回的信中說,她已經派人去給您收拾房子了。”
“她說,等我們到了以後,就有乾淨的宅子住呢。”
桂王嗯了一聲,道:“再給她回信,問她京城冷不冷?”
小蘿蔔點着頭,趴在驛站的桌子上,在燈下執筆給太后寫信,“義父啊,就問她京城冷不冷嗎?不問布料好不好買,炭好不好買嗎?”
冷,傳達了他們穿的衣服不夠,他們的宅子裡取暖的炭還沒有買。
委婉的提示太后,希望她能考慮的周到一點。
“先問她冷不冷。要不要吃羊肉,我們在路上可以買一隻羊給他。”桂王道。
“羊不好帶啊。”小蘿蔔道。
“她不吃羊肉!”桂王道。
小蘿蔔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點頭道:“好的。”
燈下,兩人抵着腦袋,小聲商量着,杜九言也在寫信,但已經寫錯了三個字,好一會兒她擡頭看着兩個人,輕蔑地道:“趙鼎,不要帶壞我兒子。”
“我頂多雪上加點霜而已。”桂王道:“他已經很壞了。”
杜九言哼了一聲!
基因太可怕了,無論你怎麼詆譭不屑,都無法改變。
兩人商量好,讓急遞鋪將信送出去。
桂王打了哈欠,看着小蘿蔔,“睡覺去吧。”
小蘿蔔屁股挪啊挪啊,挪到杜九言身邊坐好,抱着杜九言的胳膊,道:“義父啊,時間還早,我想賠我爹一會兒。”
“我也想。”桂王道。
小蘿蔔搖頭,“他又不是你爹,你不用陪他啊。”
桂王氣的嘴角迅速抖動,看着杜九言,“言言,打他!”
杜九言擡頭看着他,挑了挑眉頭,“喊聲爹聽聽啊,王爺。”
桂王也盯着她,眯着眼睛,“我喊,你敢應?”
杜九言擼起袖子,大刀闊斧地擺正了姿勢,挺着胸膛,“來吧,我能受得住。”
“不要臉。”桂王含笑白了她一眼,“你在寫什麼信?”
不能攆走小蘿蔔,那他就無視他。
“給劉先生回信,他猜測程公復和陸綻已經到京城了,提醒我注意。”
桂王點頭。
“小蘿蔔,”門外,蔡卓如提着夜宵過來,“你餓不餓,我給你買了羊肉炕饃。”
不等他進門,桂王一把將小蘿蔔抱起來往蔡卓如手裡一塞,“快去吃羊肉炕饃,冷了就不好吃了哦。”說着,啪嘰將門關了。
蔡卓如驚訝地看着小蘿蔔。
“人小力氣小,腦子不吃虧,身高會吃虧。”小蘿蔔無奈地道:“蔡叔叔,我們去吃夜宵吧。”
隔着門,蔡卓如頓了一下,笑着點頭,“我們去找宋叔叔他們一起吃,很好吃的。”
兩人漸行漸遠。
桂王和杜九言並肩坐,腰往下垮,把腦袋擱在杜九言的肩膀上,“言言,你餓不餓,我請你夜宵。”
“你吃什麼長大的?”杜九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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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以爲我吃鮮花長大的,所以有這樣的美貌?”桂王道。
“你的腦袋很重,我懷疑你是吃鉛長大的。不但重還實!”杜九言拱着肩膀,“拿走。”
桂王點頭:“言言說的對,我腦子是實的,因爲裡面裝的都是你。”
情話還真多,杜九言道:“我現在腦子想的也是你。”
桂王一臉驚喜,激動地看着她,“言言,你終於被我感動了!”
杜九言搖頭,“非也,我滿腦子都在想,怎麼才能悄無聲息地弄死你。”
桂王力道恰到好處地撐着面頰,既不會讓自己的臉被擠變形而不好看,又讓自己的姿態擺出杜九言喜歡的樣子。
杜九言喜歡他的容貌,這一點他很肯定。
既然喜歡了容貌,那麼離喜歡他這個人還遠嗎?
更何況,上次他親了她,她都沒有生氣。
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桂王想着,舔了舔嘴脣,她的脣怎麼那麼軟,粘附着魔力,讓他無法自拔。
“我想親你。”桂王道。
話落,啪地一聲,杜九言將手裡的信紙拍在他的臉上,怒道:“我忍你很久了!”
桂王抱着頭,坐着不動讓杜九言噼裡啪啦一頓打。
門外,大家都來聽,就聽到杜九言隔着門,咬牙切齒地道:“我有辦法,讓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不可能,”桂王道:“我現在就去告訴大家,我死了以後要挖兩個穴。”
杜九言又打了他兩拳。
門外,茅道士一臉曖昧地揮着手,“走了走了,年紀輕輕的聽人家牆角,這種話是你們能聽的嗎?”
“我、我、我長、長大、了!”宋吉藝道。
茅道士一副瞧不起他的樣子,“長大了有什麼用,你能娶到媳婦嗎?娶不到媳婦,學那些沒用的就是害人害己。”
宋吉藝指着茅道士,氣的道:“你、你才、才娶不到。我、我、我可以。”
“娶,娶一個我瞧瞧!”茅道士一竿子掃翻了一船的人,“一羣光棍!”
竇榮興道:“王爺、王爺也是。”
茅道士道:“所以啊,趕緊娶媳婦,不然就……”
“娶不到媳婦,娶兄弟,你們兄弟幾個商量商量?”茅道士道。
竇榮興看看宋吉藝,又看看周肖和錢道安,嗷地一聲叫喚,跑了。
“散了散了,”周肖含笑道:“都歇着吧,明兒還要趕路呢。”
散的特別快,昔日的兄弟在此刻,特別的礙眼。
蔡卓如停下來朝門內看了一眼,和跛子問道:“九言他……會同意?”
跛子看着蔡卓如,笑了笑,“可能會。她的事情不好說。”
話落,指了指房間,他去睡了。
蔡卓如的心一下子空掉了一塊,他很震驚,這份震驚並非是來自於跛子的話,而是來自於他此刻的感覺……
他自身的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一些?
蔡卓如捂着胸口靠在牆上。
“心疼?”茅道士像只鬼,冷颼颼地冒出來,“爲什麼心疼?”
蔡卓如看着茅道士尷尬地一笑,道:“自小心悸,難得發作。”
“哦……”茅道士拖着尾音長長的應了一句,“那,我去睡覺了,你再疼會兒。”
蔡卓如苦笑。
“瘋了,瘋了。”茅道士關上門吹了燈,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房間裡來回的走。
男人啊,那是男人啊。
做光棍沒什麼不好啊。
非要成親嗎?
成親就成親啊,有那麼多女人啊,爲什麼要找男人呢。
“蔡卓如,”茅道士忽然打開門,蔡卓如一驚看着他,“道長,何事?”
茅道士道:“我看你天資不凡,頗有慧根,不如做我的徒弟吧。”
他太有同情心了,居然在做好人好事。
蔡卓如笑了,拱手道:“抱歉,在下受塵俗浸染,無法做到超然於世,多謝道長好意。”
啪!茅道士關了門。
“不識好人心。”茅道士道。
蔡卓如又站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忽然隔壁又傳來打鬥聲,隨即門打開,桂王被從裡面丟了出來,杜九言壓着聲音很給面子地道:“再來晃悠,我打到你娘都不認識你。”
說着,關了門。
蔡卓如愕然。
就聽到桂王貼着門,道:“晚安啊,言言!”
說着,揉着後腰回房間睡覺了。
蔡卓如笑了。
天亮,大家起牀,繼續趕路。
但氣氛很詭異,大家互相不說話。
“昨晚集體做噩夢了?”杜九言坐在馬上,看着衆人,“夢見什麼,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竇榮興苦着臉道:“我、我夢見了周兄。”
周肖臉色一僵,優雅被撕裂,擺着手道:“你我還是不要夢中見的好。”
“我也是這麼想的。”竇榮興揉着額頭,“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杜九言立刻明白了這幾個人的啞謎,頓時哈哈大笑,和桂王道:“都是你造的孽!”
“關我什麼事。”桂王白了杜九言一眼,“他們應該感謝我,認清自己纔對。”
竇榮興快哭了。
前面,宴通幾個人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喊道:“先生,你們想不想聽古琴?”
“聽啊,”杜九言道:“徐子玉背的就是古琴?”
宴通點頭,“他說路上無趣,給大家助興。”
“好,我們洗耳恭聽。”杜九言道。
徐子玉撫琴,一路琴聲未斷,引的小蘿蔔也鑽他們車上,去跟着學。
如此,打打鬧鬧走走停停到九月二十,衆人到了京城,顧青山和喬墨押送人犯去大理寺,桂王則帶着所有人去桂王府。
穿街走巷往北,傅元吾好奇地小聲問道:“劉大人不是京城人士吧,他家在京城的宅子很大嗎?”
他們這麼多人,宅子至少得有個五進,否則也住不下。
他的話剛落,大家停在了掛着燙金牌匾的桂王府門外。
西南的學子一個個目瞪口呆。
“王……王府?”宴通都驚的結巴起來,還是桂王府。
杜九言指了指貼着麪皮的劉縣令,“他家!”
“誰家?”鄒凱玄吞了吞口水,“難道大人是桂王的……”內侍。
桂王擡手打住他的話頭,“未免你說出不中聽的話,請將餘下的吞回去。”
“進去吧。”桂王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