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寧侯坐在書房內,桂王在他下手,韓子路坐在對面,謝瑩則在韓子路的右手邊。
靖寧侯看向謝瑩,問道:“在這裡可還習慣?”
“挺好的,王府裡沒什麼規矩,大家都很自在。”謝瑩笑盈盈地道:“姑父,姑母和表姐還好嗎?”
靜寧侯頷首,“這兩日你姑母有些傷寒,你表姐在照顧。不然今天就和我一起來了。”
“那嚴重嗎,有沒有吃藥,大夫怎麼說?”謝瑩問道。
“沒什麼大事,就是受涼了。”靖寧侯說着,看向桂王,“墨兮,你最近辛苦了,我見你是瘦了一些。”
安山王去世,桂王沒有做多少事,但確確實實清減了一些。
靖寧侯明白,趙家幾個兄弟自小一起長大,因太子地位穩固,就沒有像前朝那樣皇權之爭,所以,兄弟間的感情縱然不濃,但也還是有幾分兄弟情的。
“我減肥的,冬天的時候胖了一些。”桂王道:“舅舅來,有什麼事?”
桂王掃了一眼韓子路。韓子路和謝瑩低聲說着話,表兄妹倒是很般配。
這麼般配,當初怎麼沒給韓子路留着?
就送來算計他了。
“瑩瑩,你姑母給你帶了衣服來,就外面的馬車裡,你去拿了回去試試,要是不合適我再帶回去。”靖寧侯道。
謝瑩笑着應是,起身出去並關好門。
“墨兮,你娘讓我問你,謝瑩怎麼樣?”
“這丫頭脾氣好自小又乖巧,這一次你舅母連着寫了幾封信,才讓她爹孃鬆口,將人送來京城。”靖寧侯道:“她在家最小,如珠如寶地寵大的,你可不能欺負她。”
“我在家也最小,如珠如寶寵大的。”桂王垂着眼簾,漫不經心地道:“可你們還不是佔着身份,天天欺負我。”
靖寧侯被氣笑了,可又很貪桂王此刻對他的態度,像小時候攔着他哄着他錢一樣,“我們怎麼欺負你了,你娘和我都是爲了你好。”
“知道了!”桂王向來不和長輩真的頂嘴,“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靖寧侯無言以對,只能端茶喝緩解氣氛。
“墨兮,”韓子路問道:“要是不喜歡謝瑩,不還有十一位姑娘嗎?我也見過,都是很不錯的。”
桂王就用眼角睨着韓子路,“你要納妾?”
“別!”韓子路無奈笑着道:“傳回家去,難免有人吃醋。”
桂王道:“我也有人吃醋。自從他們來了以後,我的言言天天和我吵架,都瘦了好多了。”
“你會焦頭爛額,我也不捨得傷害言言!”
“畢竟,她那麼喜歡我。”桂王道。
韓子路和靖寧侯對視一眼,父子二人一臉愕然……杜九言會因爲吃醋而和桂王鬧騰?
他們怎麼覺得,杜九言反而會唯恐天下不亂的撮合桂王呢?
不對,好歹兩個人是有情意的,撮合……應該不會。
那就真的鬧騰了?
韓子路正要說話,謝瑩在門口道:“……杜先生讓我給幾位送點心來。”
“進來吧。”韓子路開了門,謝瑩笑着道:“王小姐新做的點心,杜先生讓我送點來給你們嚐嚐,你們快吃,我還要將碟子帶回去。”
桂王就拿了一塊點心,和靖寧侯道:“看到沒有,言言有什麼事都想着我。”
靖寧侯沒說話,韓子路狐疑地看了一眼桂王,不是鬧騰嗎?怎麼還讓謝瑩送點心來?
點心沒幾塊,三個人每人分兩塊盤子就空了。
謝瑩端着盤子就走了。
“府裡有了女人,感覺不一樣吧?”靖寧侯不喜歡甜食,這糕點一嘗就是小姑娘愛吃的,齁的他眉頭直抖,猛喝了兩口水人才舒服了一點。
桂王道:“在我眼裡,沒有不同。”
“你、你就嘴硬。”靖寧侯氣不過指責桂王,可說完了又後悔,語氣軟了下來,“你就不能好好相看個姑娘,桂王府終究需要王妃的。”
等你知道杜九言就是桂王妃的時候,嚇到你頭暈。想想那畫面桂王就迫不及待想要昭告天下。
杜九言,就是他的桂王妃!
還有他娘,肯定一下子厥過去,等醒過來的時候就抱着他們母子兩個不撒手。
桂王小口吃着點心,笑了。
特別想看所有人的笑話。
靖寧侯撫額,看來,桂王真的是沒救了。
“九言最近在忙什麼?”靖寧侯問道。
說杜九言桂王就願意聊了,“閒着的,最近幾樁民事小案,不用她親自處理,所以她一直在家。”
“那明日去家裡吃飯吧,請九言和小蘿蔔一起。”
桂王沒立刻應,這種事他不能現在答應,畢竟他做不了主,得杜九言點頭才行。
“知道了,我看看明天有沒有空吧。”
靖寧侯就知道聊不下去了,就和韓子路起身告辭。
桂王送走兩人回了內院,杜九言在自己院子裡,他踹開門怒道:“你故意讓謝瑩給我送點心的?”
“沒、沒有。”杜九言道:“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呢,多不地道。”
桂王拍桌子,“你臉上就寫着不地道幾個字。”
杜九言訕訕然。
“王爺王爺,”杜九言給他看信,“施大給我來信了,說施常陽今年年中要成親,雖然迫不及待的想要來跟着刁大學手藝,可是隻要到京城來,婚事少不得要再拖個兩三年。”
“他們無所謂,可女方等不及。”
“問我,如果過完年來能不能來得及。”杜九言道:“這事兒,您怎麼看?”
打岔!桂王不情不願地掃了一眼信,道:“那就等吧,沒有合適的人選,就暫時讓刁大留在京城。”
現在的局面很尷尬,刁大的手藝很難得,可他的罪名又補不能輕易消了,如果實在挑不到合適的人選做他的徒弟,那就只能將刁大留在京城,等過兩年看看有沒有可能赦免了。
這種事,也不是杜九言能決定的,她只是單純可惜刁大的手藝。
“九言,”周肖和錢道安從外面回來,到她院子裡,杜九言出去笑着道:“就你們兩個人,忙嗎?”
周肖頷首,“多數是來找你的,不過都是小案子,他們也能理解。”
“不過,你得說說竇榮興和宋吉藝,這見天在家裡也不行,該做事還是要做事。”
錢道安頷首,“現在只有你說了,吉藝說娶媳婦是大事,等他把媳婦娶了再討論立業。”
“成家立業。”錢道安無奈道:“他現在是魔障了。”
杜九言笑了,“我看,你們再辛苦幾天吧,按照宋吉藝的進度,估計過幾天就能談婚論嫁了。”
“這麼快?”周肖道:“看不出他很有手段。”
杜九言輕笑,宋吉藝和蘇凝月真是一見鍾情型啊,兩個人郎才女貌相當的登對。
“我回去洗漱換衣服,”周肖道:“聽說今天烤肉?”
杜九言點頭,揮着手道:“去吧,一會兒過來吃飯。”
周肖和錢道安各自回去,錢道安推開院子門,就看到院子裡有個姑娘正拿着抹布在擦門窗,聽到聲音回頭衝着他一笑,道:“錢先生,你回來了啊。”
“姑娘您這是……”錢道安一怔,分不清對方的名字了。
樂曉妍衝着錢道安靦腆一笑,“我見您的屋裡有點亂,所以趁着有空,過來幫您收拾一下。”
“我沒有進您的房間,就灑掃了外面。”
樂曉妍個子中等,巴掌大的小臉,不笑時溫婉可人,笑起來就顯得特別的乖巧。
“多謝了。”錢道安拱了拱手,道:“但往後還是不要幫我打掃了,這些事每隔十天會有人來做。”
“髒幾日而已,不礙事。”錢道安一面拱手道謝,一邊往房裡去,耳根微紅但並沒有顯得高興。
樂曉妍應了一聲,道:“錢先生,我給您泡了潤喉茶,就在桌子上,您記得喝。”
說着,將抹布放在外面的石墩上就走了。
錢道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並沒有喝。
晚上烤肉,在院子裡架着爐子,男人們被攆到桌邊等着,就看着十幾個蝴蝶似的姑娘忙前忙後,杜九言看的一臉陶醉,嘆道:“有她們真是幸福啊。”
“你有我,”桂王將她的臉強行扭過來,衝着她拋媚眼,“不幸福的時候看我就可以了。”
杜九言蹙眉道:“糟心!”
“言言。”桂王不滿道:“這裡人多,給點面子。”
杜九言又看他一眼,頷首道:“甜心!”
桂王嘴角麪皮抖了抖,“什麼詞句,亂七八糟的。”
自己又琢磨了一下,覺得還不錯。
甜心?很好。
杜九言接着看姑娘們,小蘿蔔在裡頭穿梭着,一會兒這位姨姨喂他吃塊肉,一會兒那個姨姨給他喝口水,等轉個身來嘴裡又被塞進一塊蘋果。
“我很嫉妒小蘿蔔。”杜九言問道:“兄弟們,你們嫉妒嗎?”
宋吉藝和竇榮興以及喬墨拼命點頭。
“王小姐的手藝果真不錯,”周肖夾了一塊剛送來的牛肉,“肉烤的很爽口,還是第一次。”
杜九言盯着王蕊忙忙碌碌的身影,“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吃上面了。”
“自從她來了以後,咱們家每晚的菜就沒有重複的,一塊豆腐她都能做出十種口味。”
周肖看着王蕊,她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因爲手髒,抹了一臉的碳灰,但雙頰被爐子烘烤的紅撲撲的,站在一羣精緻的女孩子中間,倒顯得粗糙起來。
“那是王蕊?”周肖問竇榮興。
好半天沒等到竇榮興的回答,他側過頭去就發現對方正一臉癡迷地盯着裴盈,他失笑,問道:“就這麼沉迷嗎?”
“周兄,”竇榮興低聲道:“我如今是嚐到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的滋味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竇榮興嘆道。
周肖哭笑不得。
“哦,那是王蕊。”竇榮興纔想起來回答周肖的問題。
周肖打量着王蕊眉梢挑了挑。
“你那是什麼表情。”杜九言湊過來盯着周肖,“一副狐狸算計食物的樣子。”
周肖回看她,笑的意味深長。
杜九言哆嗦了一下,挫着胳膊和錢道安道:“我感覺王小妹妹要落入狐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