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順利,范仲淹不費吹灰之力就通過了會試,獲得了殿試的資格。殿試對於他來說也不難,考試就只有兩個部分——詩賦和策論,在應天府書院裡,婁老師以及其他許多老師把重點難點強調了許多遍,雖然當時在課堂上講的,肯定和試卷上的題目不一樣,但是,萬變不離其宗,范仲淹把握住規律,抓住方法,再加上他對每一個時事熱點問題都準備了相關的詩賦和策論的材料,並且爛熟於心。在考場上,他沉着冷靜,穩中求勝,然而他又才華橫溢,他駕馭考試題目的能力非常強,甚至一度感慨答題紙就只有那麼幾張,讓自己沒有辦法把忠君愛國的全部感情傾瀉在考試卷子上。
答完題之後,范仲淹自信地交上了自己的答卷。這張答卷格外令范仲淹滿意,范仲淹交卷之前還仔細的欣賞了一下,確實是賞心悅目。但是,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閱卷的考官看着更加賞心悅目,於是,就把這張卷子交給了宋真宗,宋真宗看完試卷,讚不絕口,嘖嘖稱奇,大有爲子孫後世選拔出宰相之才的感慨,他本來想給范仲淹的試卷判第一,讓范仲淹中狀元,但是,又拿不定主意,因而,垂詢自己最信任的宰相呂蒙正。
宋真宗對呂蒙正說:“把范仲淹的卷子判爲第一,可不可行?”宋真宗特別想從呂蒙正那裡得到肯定答覆,以此來彰顯自己的民主與虛懷若谷。
呂蒙正一點也不去賣關子,更不拖泥帶水,直接回復:“依臣下愚見,不可行。”
宋真宗很不解地問:“依卿之見,爲何不可行?”
呂蒙正不緊不慢地說:“恕臣直言,官家已經說過了,范仲淹將來一定是個宰相之才,既然確實是宰相之才,那就要好好培養,適當的時候要進行適度的打壓,如果范仲淹年少得志,他第一次參加科舉就考中狀元,恐怕日後會驕傲自滿,行爲舉止過於輕浮,反而會難堪大任,因此,不能判范仲淹爲第一。”
宋真宗問:“依卿之見,爲之奈何?”
“判他一個二甲進士出身,至於具體的名次,還望陛下聖裁。”
宋真宗會心的點了點頭。
在這裡要小結一下,講一個道理:一般領導提拔重用你之前總是要打壓一下的,怕你驕傲,怕你太飄,怕你難堪大任,這叫什麼?這叫磨鍊。千萬不要爲此和領導鬧意見,否則就真有可能被一輩子壓制下去了。
幾天之後,放榜。
范仲淹沒有食言,他踐行了自己的諾言,考中科舉,成爲進士。而那個富家子弟,在去年考中了舉人,但是進士科考試考得很不好,落榜了。至於那四個窮孩子,早在考舉人的時候(鄉試)就被無情哈拉哨(俄語,好的)一般的淘汰了,連進士科考試的入場資格都沒有。
每到一個嶄新的地方,人和人之間一開始就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差距,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尤其是在人生關鍵節點的把握上,人和人有所不同,因而,人和人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范仲淹真的見到了皇帝,而且是單獨召見。
宋真宗對范仲淹的家事以及他刻苦讀書的故事非常感興趣,但又考慮到自己要照顧到將來兒孫輩股肱之臣的隱私,於是,選擇了單獨召見這種方式。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范仲淹。”
宋真宗一聽有點不對勁:“可是,你在試卷上密封線裡寫的名字是朱說。這是怎麼回事?”
“不瞞官家,這身份證上改個名字要走好多程序,要交錢,要花時間,但是我拿更多的時間去讀書做題了。”
“爲什麼原先叫朱說,現在叫范仲淹,說來聽聽,朕對於這個問題真的很感興趣。”
“臣二歲時成了孤兒,隨母親改嫁給常山朱氏,以後就隨了繼父的姓,但是,後來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姓範,當時,我難過了好久,但是,痛定思痛,我於是就告別了母親,開始十年的苦讀,期間,在寺廟裡讀了五年書,又在南京應天府書院讀了五年書,讀書的時候,我就想着,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能一睹官家天顏,讓官家爲我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宋真宗聽了很感動:“好孩子,你吃苦了,我已經告知有司(有關部門),明天,就會有專人給你送來一個新的身份證。”
“官家聖明。”范仲淹叩首。
聽到范仲淹高中的消息,範家人高高興興地把范仲淹迎接回自己的老家————江蘇吳縣(今天的蘇州市吳中區),把范仲淹請進祠堂祭拜祖先。
范仲淹二歲失去父親,範氏家族裡無一人收養范仲淹,范仲淹高中,所有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一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親戚都來攀附,如果要問我爲什麼,我只想說,這也許就是人性吧。而呂蒙正考中科舉前後別人對他的態度,也是天壤之別,這個在以後的章節裡會講到。
回到家鄉祭祖之後,范仲淹最想做的事情是會母校應天府書院給老師們告個別,尤其是婁老師,爲了培養他,可是廢了一番苦心,這恩情,如山高,如海深,唯有用自己的一生來報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