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命令很快下達,石守信再次領兵出征。
而對於這次的出征,石守信比之前顯得更是豪氣,他揚言要打的遼人滾回老家去。
而在將士出征的那天,整個汴京城萬人空巷。
隊伍浩浩蕩蕩的走過長街,汴京的百姓各個激憤,他們高聲呼喊着殺敵殺敵,同仇,同仇。
遼人的行爲真的激怒了這些百姓。
他們平日裡可能根本沒有想過殺人,他們也不想殺人,他們只是想過安穩的日子,可遼人卻肆意屠殺他們的同胞,這讓他們如何能忍?
天氣是燥熱的,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股想要發泄的憤怒。
皇宮門前,趙匡胤望着即將出徵的石守信道:“石愛卿,朕只給你說一句話,勢破遼軍,打出我大宋軍威來。”
石守信跪拜道:“請聖上放心,若不破遼軍,臣此生便不還鄉。”
衆人聽得石守信這話,心中大是震撼,不由得心中也泛起豪情漣漪來。
出征的號角聲響起,石守信再次跪拜,而後翻身上馬,向前面的隊伍追去。
汴京城慢慢的寧寂了下來,風吹來仍舊是熱意,趙匡胤站在皇宮外矗立了許久,許久之後,他才終於嘆息一聲:乃知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身後朝臣都聽到了趙匡胤的這句話,而他們也都能明白趙匡胤的意思,兵者兇器也,打仗對一個國家來說從來都不是好事,可很多時候,他們卻又不得不用。
“聖上,以戈止戈,乃千古慣態,聖上又何必介懷?”
“若無武力征服,又如何有我大宋長治久安?”
“武力不過是爲了給我大宋百姓爭取更多的安定罷了……”
羣臣紛紛勸解趙匡胤,趙匡胤一聲輕嘆:“罷了。罷了,回宮吧。”
傍晚十分,石守信的兵馬已經離開了汴京城,晉王在開封府凝着雙眉。
“先生,本王……本王好像錯了。”
蘇另看一時有些不解:“王爺何出此言?”
“如今邊關生靈塗炭,可本王卻還在想着權利。”
蘇另看搖搖頭:“王爺是做大事的人,當放開胸懷。戰爭與和平一向都是這個世上不缺少的,但他們跟王爺又有什麼關係呢?那不是王爺所能夠決定的。”
“如果本王能夠跟皇兄合力治理大宋。我大宋又何懼遼人?”
“可惜,世上的很多事情並沒有王爺想的這般美好,也沒有這般理想。”
蘇另看似乎專門給晉王潑冷水,可他卻一點不在乎,他很清楚,晉王只是因爲今天的事情有所感才說這些話的,可等他慢慢冷靜下來後,他會明白,只有權力纔是他最應該去爭取的。
只有掌握了權力。他才能夠將這個朝廷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治理,他要世道昌明,他要朝中全是忠臣能臣,他要整個大宋成爲歷史最輝煌,最耀眼的朝代。
晉王似乎也能明白現在的情況,因此對於蘇另看潑的冷水,他雖然沒有贊成。可也沒有表示反對,彷彿他跟蘇另看說這些話,只不過就是想說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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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酒樓。
“他奶/奶的,遼人太可惡了,要不是郡主有了身孕,我非得去殺個痛快不行。”曹珝一口將那碗葡萄酒喝完。然後又自顧倒了一杯。
趙德芳也是面露忿色:“沒錯,真應該去戰場上殺個痛快的。”
兩人這樣說完,將目光投向柳味:“柳駙馬,你說是不是?”
柳味淺淺飲了一杯酒,夾了一口菜來吃,然後搖搖頭:“打打殺殺的事情我不擅長。”
趙德芳笑了笑:“柳駙馬謙虛了,誰不知道你用兵如神。你且說說,我大宋與遼人一戰,勝率幾何?”
聽到趙德芳這話,曹珝也來了興致,連忙跟着附和:“是啊,柳兄你就說說,我大宋跟遼人打仗,能不能勝吧。”
這似乎是個難題,柳味猶豫了一下,最後纔開口道:“勝是機會有六成,大獲全勝的機會沒有。”
聽柳味這話,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失落表情。
“何爲勝的機會是六成,大獲全勝的機會沒有?”趙德芳到底比曹珝想的更爲深遠一點,他知道柳味既然說了這話,必定有他自己的看法。
而趙德芳問出這個問題後,柳味便放下酒杯解釋道:“遼人如今缺水缺糧,他們廝殺必定瘋狂,在氣勢上我們是弱他們一些的,不過我大宋好就好在後勤補給充足,只要守住城池不失,拖也能把遼人拖死一批。這便是我們勝的機會有六成的原因,而至於不能大獲全勝,則不怪我大宋將士,而在於燕雲十六州在敵人手中,敵人有長城之險,進退有據,我等一點辦法沒有,再有就是北漢一向都是投靠遼人的,他們就算懼怕我們宋人,可爲了討好遼人,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柳味說完,趙德芳和曹珝等人已是明白過來,而他們明白之後,心中多少有點惆悵,如果這一戰能滅了遼國該多好?
滅遼平北漢,從此之後整個大宋四海昌平,那該多好,沒有戰爭,沒有殺戮,百姓安居樂業,那將是多麼美好的生活啊。
酒一杯復一杯的喝着,大家都沒有醉意,彷彿他們的醉意早已經不知沒什麼給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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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風城。
臨風城是大宋與遼國邊境的一個小城,這個小城只有不足五千的百姓,但在平日裡這裡卻是邊境少有的繁華之地。
很多城鎮的人都會來這裡做生意,而遼國和北漢的人也會偷偷來這裡進行買賣,雖說幾國敵對,但商貿也並非規定的那般嚴苛。
可自從遼人突然發動戰爭之後,這個小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歡聲笑語了,這裡的百姓每天都在愁苦中度過,他們害怕戰場,他們害怕戰爭來時,他們就稀裡糊塗的死了。
恐懼籠罩着這個小城,任何的號角聲都能讓他們驚出一聲冷汗來。
臨風城縣衙,一名年輕的略顯清瘦的男子穿着官服望着大堂,許久之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旁邊有一名中年男子,此時微微上前,道:“縣令大人,敵人離我們這裡越來越近了,以屬下之見,不如棄城向南逃去,這樣才能保我臨風百姓性命無憂啊。”
少年男子名叫霍戰,是去年聖上恩典的進士,被分派在這裡做了個小小縣令,他自稱是大漢名將霍去病的後人,但卻並沒有人將這個放在心上。
而他來到這裡之後,倒還算有所作爲,他鼓勵經商,且編民兵在農閒的時候進行操練,在這裡還是很受百姓愛戴的。
但有一點不好,那就是稅收,他比其他地方增收的稅要高出一些來,因此每當百姓交稅的時候,對他都會有所怨言,但想到他是個官,又把臨風城建設的很不錯,因此大家怨了幾天之後,也就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如今勸霍戰的人是他的主簿,名叫楊成,他已經將敵人的行蹤打聽清楚了,也許兩天,也許一天,敵人的鐵騎就會襲來,到時他們一個小小的臨風城,怕是阻擋不了的。
臨風城因爲是邊境,因此常備軍有二百人,外加平日裡霍戰訓練的民兵,加起來大哥有七八百人,但這些人跟敵人的鐵騎是無法相比的。
此時棄城,才能夠保證他們的人免遭屠戮。
霍戰沉默不語,許久之後,問道:“朝廷兵馬何時可至?”
“至少還得十來天。”
“後面的崆州有多少常備兵馬?”
“崆州是個大地方,少數有一萬人吧。”
霍戰細細思量了一番,而後下了個決定:“走,棄城離開,你立馬通知城裡百姓,要他們把能帶上的東西全部帶上,不能帶上的全部銷燬,本官之前多增收的稅也全部分給他們,讓他們先去崆州避難。”
“大人這是?”
“我們的地理位置很不好,本官之所以強收那麼多稅,也不過是爲了預防萬一,好在遇到困難的時候讓百姓還有個活路,你把糧食和錢財全部分了吧。”
聽到霍戰這話,楊成連連頷首,但他好像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道:“大人不跟着去崆州避難?”
霍戰此時身子一直,道:“崆州城很堅固,但不一定能堅守到朝廷援軍到來,而爲了幫他們堅守到朝廷援軍,我準備帶着那二百常備軍引開一部分敵人。”
“這……大人,是不是太危險了。”
“這的確很危險,但卻是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唯一事情了。”說到這裡,霍戰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彷彿已經視死如歸。
楊成見他如此,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然後便連忙去按照霍戰說的去辦。
臨風城在傍晚來臨的時候,溫度急劇下降,風吹來有着一絲涼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楊成帶着組織好的五百民兵護着幾千百姓向崆州城趕去,而這個時候,霍戰則帶着二百常備軍悄悄向敵人的方向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