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風越來越熱。
汴京城似乎從來都沒有寧靜過。
晉王的馬車從開封府離開之後,很快消失在了街道口。
而就在晉王的馬車剛離開沒多久,一名在開封府門前走路的百姓突然加快了腳步,而且改變了行走的方向。
大概在半柱香的時間後,京城某處的人已是得到了消息。
馬車拐了幾條街後進了一條比較偏僻的街道,街上行人並不是很多,路也顯得有點窄,更氣人的是有幾個攤販把攤子都快擺到路中間了。
馬車伕微微凝眉,高聲喊道:“讓開,都讓開,知道馬車裡坐的是誰嗎?”
馬車伕的聲音在街上響起,那幾個商販相互望了一眼,然後連連向一側退,馬車伕有點得意:“以後不要佔道擺攤,不然我告訴街道司的人,全把你們給抓起來……”
馬車伕正訓斥那幾個商販,那幾個商販嘴角突然露出一絲冷笑,然後便瘋狂的向馬車撲來。
一名商販更是抽刀就砍,彷彿一點不介意馬車中的人是誰。
而就在這些人一哄而上的時候,一柄利劍突然襲來,一劍挑斷了其中一名商販的手腕。
幾名商販一愣,心知上當,也不戀戰,立馬就要逃走,可這個時候,街道兩旁突然衝出來十幾名衙役,將他們給圍了起來。
領頭的人是柳味,柳味的旁邊跟着大牛和展青,而剛剛在馬車中的人則是衛平。
柳味走的很慢,他上前走了幾步之後,冷冷道:“膽敢行刺王爺,你們的膽子也真是夠大的。”
幾名商販相互望了一眼,而後高聲喝道:“拼了。”
他們一喊拼了之後,下手頓時就重了很多,一時間小小的街道上廝殺聲不絕於耳,柳味倒也平靜,只是看着這些人廝殺。並且不時的向展青說着什麼,而等柳味說完,展青突然就出手了。
展青的出手很快,他一出手立馬就制服了一人,一個樣貌猥瑣,身材略有些矮小的男人。
男人見被抓,想要自盡。可卻被展青一下子掐住了脖子,他連想自盡都是不能。
廝殺並沒有持續很久。半柱香後,刺客已經死的只剩下了那個被展青抓住的男人,當然,其他人多半都是自殺的,被衙役殺死的並沒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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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被抓的男人是柳味精心挑選的,在剛纔打鬥的時候,這個男人露出了一絲膽怯,而心生膽怯的人,最是容易吐露秘密。
“回開封府。”
一行人向開封府趕去。途中,展青向柳味說道:“柳大人,您真是神了,用個計就把幕後的人給引了出來。”
柳味淺笑,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只是在他檢查屍體的時候發現兩撥刺客可能並不屬於同一個幕後黑手,因此他只要假裝知道了幕後黑手是誰。那麼這兩撥刺客必定認爲柳味真的就抓住了另外一撥人。
如此一來,事情平息,他們的目的也就無法達到。
沒有辦法達到目的,他們只能再次出手,爲此,柳味便讓衛平假扮晉王將這些人給引出來。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柳味無疑是成功的。
進入開封府後,晉王和蘇另看他們都已經在等着了,他們兩人的表情並無任何異常,見到柳味將刺客抓住了,連忙一番讚揚,柳味表示謙虛,而後開始審問。
柳味的審問手段一向毒辣。再加上他選的這個人怕死,因此很快便審清楚了,將這件事情審清楚後,晉王和柳味兩人都覺得事態嚴重,於是再不遲疑,連忙向皇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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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趙匡胤的神色很不好。
不過他並沒有急着開口,而是望着晉王和柳味問道:“兩位愛卿可是調查到了什麼?”
柳味頷首,道:“聖上,已經調查清楚,派人刺殺晉王和魏王的人是遼人刺客,而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爲了給他們遼國爭取時間,想讓我們將精力放在調查這件事情上,而忽視他們遼國發生的事情。”
柳味說完,趙匡胤並沒有很吃驚,他甚至將一份奏摺遞給柳味:“你看看吧,前方發來的戰報。”
柳味眉頭微凝,連忙拆開來看,只見奏摺上寫着,李隱使團在回國途中,路經秦石鎮,他們在秦石鎮大肆掠奪,殺我大宋百姓七百餘人。
與此同時,遼國皇帝耶律賢派出耶律齊統領三萬遼國鐵騎,肆意掠奪大宋邊境的城鎮,邊關危矣。
看完奏摺,柳味的心微微一沉,他終於明白了遼人的用意,原來他們根本就無心和談,他們之所以同意大宋的那些條件,不過是爲了能夠安全的離開大宋罷了。
在柳味看完奏摺後,趙匡胤又冷冷道:“朕的探子傳來消息,遼國境內今年發生了旱災,草原已經荒蕪,很多牛羊都快渴死了,他們爲了生存,便對我大宋邊境的城鎮進行掠奪。他們此舉十分可惡,想生存下去,與我大宋和談了,我大宋豈有見死不救之理,可他們卻這般掠奪我大宋財產,嗜殺我大宋百姓,可惡,實在是可惡。”
晉王的臉色很難看,他雖然在這次的事情上搗了鬼,可他一心還是爲大宋和大宋百姓的,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刺殺魏王的事情,大宋是不是能夠早些發現這些,進而避免邊境百姓的被殺。
當然,他還是有點慶幸的,慶幸那名刺客被柳味帶進了開封府,不如如果那名刺客透露他們並沒有刺殺魏王,想來以柳味的性格,他並不會善罷甘休吧?
就在晉王這樣想的時候,柳味卻凝眉道:“聖上,據微臣所知,我大宋在北漢和遼國都派有探子,遼國大旱這等事情,怎麼沒有傳到京城?”
趙匡胤也覺得疑惑,道:“探子的事情一直都是魏王在關,來人,傳魏王。”
在趙匡胤剛下達命令沒多久,魏王便自己先行來了,他來的匆忙,而且緊張,在御書房行過禮後,他便連忙說道:“皇兄,臣弟接到消息,遼國……”
魏王的話還沒有說完,趙匡胤已經點點頭:“朕已經知道了,朕且來問你,遼國大旱的事情,你可有接到消息?”
魏王面露驚訝神色,連連搖頭:“沒有,臣弟沒有接到消息,因此在臣弟得知遼國在邊境對我大宋發動戰亂之後,臣弟立馬做了調查,結果發現我大宋有不少探子都沒有了蹤跡,想來……想來是遼人爲了封鎖消息,將他們給殺了。”
魏王的解釋倒也合情合理,趙匡胤微微頷首,而後望着御書房的三人問道:“遼人殺我百姓,擾我城池,我大宋該如何處之?”
趙匡胤話罷,魏王立馬站出來道:“遼人一向是欺軟怕硬的主,我們想要讓他們對我們大宋尊敬一點,只有通過武力來教訓他們,因此臣弟建議舉兵討伐。”
魏王的話倒是不錯的,兩國之間的事情,不說講仁義道德就行了的,更多時候,他們靠的還是實力,你只有實力足夠強,別人纔會對你有所懼怕。
趙匡胤微微頷首,而後望着晉王和柳味,道:“你們兩人怎麼看?”
晉王很清楚魏王的心思,因此他很擔心趙匡胤派魏王領兵出征,可不出徵打仗,遼人又實在猖狂氣人,晉王心思混亂,道:“遼人實在可惡,必須教訓,但我們若與遼人一戰,勢必會牽涉到北漢,因此臣弟的意思是我們必須有足夠的把握才行。”
晉王的話倒也不錯,而且比魏王考慮的更爲周到一些,趙匡胤頷首後,望向柳味,柳味並沒有急着回答趙匡胤的問題,而是說道:“遼國大旱,此時他們正處於危險的邊緣,因此爲了能夠生存下來,他們對我們大宋邊境必定會進行很瘋狂的掠奪,我大宋若是對此不理不顧,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柳味的意思也很明確,遼人爲了生存可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因此這一戰可能會很艱險,而就算艱險,大宋也必須派人去打才行。
關鍵是派誰領兵。
“還派石守信去吧,石守信跟北漢遼人打過幾仗,有經驗。”晉王跟石守信的關係並不算很好,但他寧願讓石守信去,也不想讓魏王去。
趙匡胤想了想,不等魏王開口,道:“好,就派石守信去吧,不過這次朕要他不僅僅抵擋住遼人的進攻,朕還要他給遼人一狠狠的教訓,朕要讓遼人知道,得罪我大宋,朕就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御書房外的蟬鳴聒噪着,本來應該給人一種很燥熱的感覺,可在趙匡胤的那些話說完後,御書房的三個人都感覺到一股冷意,一股流淌在血液裡的冷。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柳味真正感覺到了這句話所帶來的威力,那北邊塞外,不知有多少將士將埋骨他鄉了吧。
午夜夢迴,羌笛入耳,他們想到的是家鄉明月,還是戰場廝殺?是家中女人的溫柔懷,還是沙場上的金戈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