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塘大捷!”
範正三人聞言頓時熱血沸騰!
一直以來,大宋對外作戰屢戰屢敗,連連敗給遼國西夏不說,就連周邊的小國也想踩上大宋一腳,青塘就是那最大的白眼狼。
如今大宋非但佔領青塘城,又將青塘大軍全軍覆沒,大宋終於滅一國,重振國威。
“大宋威武!”
開封城內,人人歡呼。
大宋立國以來,皆處於防守狀態,青塘自從大宋一統天下以來,此乃滅掉的第一國,怎能不讓開封百姓揚眉吐氣。
“種樸破解了氣疫!”
範正和蘇遁二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道。
果然,當範正回到了朝堂,更加詳細的軍報傳了過來。
“啓稟官家,阿里骨故意引誘宋軍前往吐蕃腹地,妄圖用氣疫來拖垮宋軍!種樸將軍將計就計,最終引誘阿里骨決戰!”
“我軍將士服用紅景天,曾經多次在高地輪番適應氣疫,趁其不備,一戰擊潰青塘聯軍,阿里骨全軍覆沒,我軍俘虜牛羊無數。”
……………………
垂拱殿內,曾布興奮稟報道。
雖然軍報上寥寥數語,然而任誰都知道爲了此戰,大宋爲此做了多少準備。
“好!”
趙煦拍案而起,心中豪情萬丈。
歷代先帝沒有做到的事情,終於在他的手中完成。
一旦大宋佔領了青塘,將會得到了一個優秀的養馬地,再配合醫家人工配種之邪方,足以讓大宋再無缺馬之危。
更重要的是擊敗青塘更是範正大迂迴戰略的第一步,有了青塘作爲基地,讓大宋的局勢變得愈發主動。
下一步就可以直接威脅河西走廊,讓國土狹長的西夏皆在宋軍的攻擊之下,必定顧此失彼。
“恭喜官家,從此大宋和西夏攻守之勢異也。”章惇亢奮道,大宋能夠取得如此戰績,自然是變法開邊戰略的成果,這讓新黨的話語權大增。
一時之間,新黨揚眉吐氣。
舊黨上下不由眉頭一皺,大宋取得大勝固然是好事,那豈不是證明舊黨一直奉行的保守之策是錯誤的。
當下,呂大防微微示意,只見御史楊畏硬着頭皮上奏道:“啓稟官家,臣等彈劾種樸、姚雄無故屠城,在青塘各部橫徵暴斂,青塘各部民怨不斷。”
楊畏此言一出,頓時滿朝皆靜。
要知道種樸和姚雄才剛剛滅掉青塘,捷報纔剛剛傳來,朝中竟然出現彈劾二人的奏摺。
楊畏的奏摺一出,之前就連將青塘大捷之功據爲己有的新黨也陷入了沉默。
範正眉頭一皺,上前對二人辯解道:“西征大軍殺的乃是守城的士兵,乃是爲了後方的穩定,至於種將軍對青塘各部橫徵暴斂的彈劾,乃是大軍深入青塘,後勤補給難以供應,唯有就地徵收糧草,方可保證大軍糧草,否則哪裡有此次大勝。”
呂大防駁斥道:“範太丞太過於偏向二將了,西征大軍當時已經攻破了城池,那些守城的士兵已經放下武器抵抗,自古以來殺俘不祥,而且我大宋乃是禮儀之邦,種樸此舉讓我大宋蒙羞。”
“不錯,對於青塘各部,理應安撫爲主,橫徵暴斂如何讓諸將歸心,日後青塘各部必反。”
當下,舊黨官員也紛紛上奏,請求嚴查此事,甚至就連不少新黨官員也加入其中。
“重文輕武!”
範正見到這一幕,頓時豁然一驚。
滿朝諸公都是人精,又如何不明白種樸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如今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打壓武將罷了,此乃大宋朝一直以來的傳統。
蘇頌出面調和道:“啓稟官家,西征大軍剛剛取得大捷,若是此刻打壓功臣,恐怕會寒了將士的心,而且種樸將軍此舉也是有情可原,還請官家三思。”
趙煦借坡下驢道:“蘇相公所言甚是,此事日後再議。”
趙煦雖然暫且放下此事,但是卻是日後再議,可見防備武將的心思已經深深的刻在皇家的骨子裡。
範正見狀皺眉不已,他沒有想到朝堂上下竟然對武將如此防備,如今纔剛剛打下一個小小的青塘,就已經開始打壓武將。
若是日後若是大迂迴戰略實施,大宋還要滅掉西夏,滅掉遼國,還有即將崛起的金國,對抗縱橫天下的蒙古,大宋即將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卻還要對武將重重防備打壓,這不禁讓範正有些心灰意冷。
下朝之後,範正回到範府,臉色難堪至極。
李清照見狀問道:“如今青塘大捷,開封城人人歡慶,爲何相公愁眉不展。
“青塘大捷?”
範正冷笑一聲,將朝堂打壓武將之事一一道來。
李清照眉頭一皺,對此不足爲奇道:“朝堂重文輕武由來已久,相公可知狄將軍舊事。”
“大宋軍神狄青!”
範正微微點頭,狄青乃是大宋軍神,仁宗朝時,狄青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然而其功勞越強大,卻越是被文官所忌憚。
當年狄青深得軍心,越是如此越被朝堂忌憚,只要狄青部下犯錯,立即會被文官抓住從重判決,最後狄青被免去樞密使之職,出知地方,不久之後,狄青抑鬱而終。
“夫君想要保住種樸將軍等人,且要吸取教訓,否則只會引起文官更大的打壓,並非是武將有罪,而是因爲他們有能力造反。”李清照提議道。
“莫須有之罪!”
範正一字一頓道。
仁宗朝的狄青,當朝的種樸等人,日後的岳飛的遭遇,不能說一模一樣,可以說是完全一致。
李清照聞言,眼睛一亮道:“莫須有之罪,相公一語中的。”
這個莫須有之罪可以說將文官打壓武將,皇家重文輕武的舉動一言而括之。
“爲夫明白怎麼做!”
範正心中一動,想到了破局之法。
……………………
第二日,朝堂上關於彈劾種樸等人的奏摺越來越多,在這一點上,新黨和舊黨都達成了一致,只有蘇頌堅持爲種樸二人說句公道話。
“我等並非是爲了妒賢嫉能,而是賞罰分明,現在提點那些驕兵悍將一下,免得其日後釀下大禍。”呂大防堅決道。
百官自然明白呂大防所說的大禍是什麼!當下百官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對打壓武將的行爲毫無心理負擔。
這一次,就連趙煦也傾向文官,畢竟宋朝立國百年,一直奉行的重文輕武的國策。
就連蘇頌也不由一嘆,大宋歷朝歷代如此,他一人的力量也阻擋不了大勢。
“重文輕武,打壓武將,不過是自毀長城罷了!”
忽然一個聲音響徹朝堂,徹底讓滿朝百官震動。
衆人回頭一看,只見赫然是範正語出驚人。
“自毀長城?範太丞膽敢質疑大宋的立國之策,臣等彈劾範正狂妄之罪。”楊畏聽到範正出聲,頓時連連攻擊道。
重文輕武,打壓武將乃是大宋吸取唐朝藩鎮割據、五代十國的教訓,從而制定的國策,再加上當年太祖趙匡胤也是武將出身造反,自然對武將格外提防。
因此打壓武將乃是大宋的政治正確,新舊兩黨見到範正爲武將發聲,當下聯合攻擊。
他們相信,帝王從心底對武將皆是堤防,或許可以藉此讓範正因此失去官家的信任。
範正昂然不懼道:“自古以來,秦漢之於匈奴,隋唐之於突厥,草原部落或許能夠盛極一時,然而最終都會被中原王朝所擊敗,然而大宋之於遼夏卻屢戰屢敗,這難道就沒有重文輕武的因素麼?”
朝堂上,頓時爲之一寂,他們自然知道大宋武力孱弱,重文輕武有很大的原因,然而重文輕武一來是大宋國策,二來則是維護文官的利益,他們自然不會承認。
“一派胡言!重文輕武、強幹弱枝,乃是太祖太宗爲了解決歷代積弊想到的良策,豈容你誣衊。”呂大防怒喝道。
“而如今大宋剛剛擊敗青塘,還有遼夏兩個強敵虎視眈眈,飛鳥未盡,良弓先藏,這不是自毀長城又是什麼?”範正反問道。
章惇冷聲道:“抵禦外敵固然重要,預防藩鎮之禍同樣是重中之重,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此乃滿朝公認。”
章惇雖然是變法派,然而其實屬於文官,重文輕武關乎文官的利益,章惇自然站在文官這邊。
範正冷笑道:“所以說今日之事,無關正義,不過是狄將軍舊事重演罷了!”
“狄青!”
滿朝百官不由郝然,他們對於大宋武曲星的遭遇心知肚明,狄青最終抑鬱而終,和當年文官的排擠打壓脫不了干係。
範正對着趙煦恭聲道:“啓稟官家,如果朝中不改變重文輕武的現狀,別說是種樸,就是狄將軍在世,恐怕也難以對抗遼夏,所謂的大迂迴戰略也不過是一紙空談罷了!”
趙煦心中一震,心中對統一天下的渴望和對於大宋一直以來最核心的國策相互糾結。
“臣等請官家治範正妖言惑衆之罪,以文制武乃是大宋國策,絕不能夠更改,否則藩鎮之禍必將重演,屆時纔是大宋的末日。”曾布鄭重道。
這一次,幾乎所有的百官都集體彈劾範正,無他,唐末藩鎮之禍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所有文人爲之膽寒。
而且大宋雖弱,進攻不足,防守卻有餘,再加上地大物博,自然不相信遼夏能夠滅掉大宋,相反,手握武器能夠造反的武將才是大宋需要防備的重點。
“哎!”
蘇頌也不由一嘆,在這一點上,他也無法贊同範正。
見到百官集體反對,趙煦心中的天平慢慢的轉向以文御武,不由歉意的看向範正。
範正見狀,當下冷笑道:“範某的意思並非廢除以文制武,而是既然以文制武出現了偌大的問題,那就如同人體出現了疾病一般,只需醫治即可,卻沒有想到滿朝諸公竟然諱病忌醫?”
“我等諱病忌醫?”
百官譁然,一個個皺眉的看着範正。
他們自然知道以文制武讓大宋武力孱弱,然而相比於藩鎮之禍的危害,犧牲這點武力也是值得的。
“範太丞可有邪方?”趙煦激動之下,竟然將邪方二字脫口而出。
滿朝百官滿頭黑線,然而他們卻並沒有在意這些,而是死死的盯着範正,想要知道範正有何辦法解決以文制武的弊端。
範正環視整個朝堂,鄭重道:“微臣有上中下三策,足以解決大宋以文制武的弊端。”
“上中下三策!”
百官不由嘴角一抽,在他們手中束手無策的頑疾,竟然在範正口中竟然有上中下三策。
“但請說來!”趙煦迫不及待道。
“下策,就是大宋保持目前以文制武的現狀,輔助於軍器監各種先進的武器,雖然不足以完成大迂迴戰略,但是也足以自保。”範正正色道。
“僅僅自保!”趙煦眉頭一皺,他雖然傾向於以文制武,但是面對一統天下的大誘惑,他自然也躍躍欲試。
範正苦笑道:“就連大宋武曲星狄青在世,都無法滅掉遼夏,更別說如今邊關這些武將,而且就算再出現一個武曲星,恐怕也難逃狄青的命運!”
滿朝百官不由臉色諂諂,範正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是卻是事實,武將的地位越高,越會被文官忌憚,壓制的越狠。
“那中策呢?”趙煦搖了搖頭道。
下策之所以是下策,那就代表其不能改變以文制武的弊端,最多能夠增加一些大宋的自保能力。
“中策則是效仿楊家將,任用大宋忠臣良將,組建家族式將門,他們世代以軍伍爲生,爲大宋鞠躬盡瘁,無數兒郎戰死沙場,忠誠和武力都舉世公認。”範正正色道。
“楊家將!”
“家族式將門!”
………………
百官頓時議論紛紛,這樣的世家在大宋並不少,比如說,西北種家、折家皆是如此。
朝廷之所以能夠容得下他們,其一就是他們世代對外作戰,早已經和西夏結爲世仇,根本不可能叛亂,否則天下將沒有他們容身之地。
範正繼續道:“當然這類家族式的將門雖然重用,但是不可將全部兵權交託,只可爲將,不可爲帥,如此一來,可以爲大宋組建數支精兵,亦避免藩鎮之禍。”
趙煦微微點頭,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注意,再加上有楊家將的例子在,大宋對家族式將門多了一些包容,畢竟他們世代爲國盡忠,再懷疑其忠心也說不過去。
朝堂百官也微微點頭,此法也可以一試。
“然而此法雖好,卻只能寥寥幾支精兵,想要憑藉此完成大迂迴戰略,根本辦不到。”範正搖頭嘆息道。
趙煦眉頭一皺,微微點頭,遼夏皆精兵數十萬,楊家軍、種家軍、折家軍不可能大規模的應用,只能做尖刀所用,根本不可能對抗遼夏精兵。
“而想要解決以文制武的弊端,既保證大宋文官對軍隊的絕對掌控,又保證軍隊的戰鬥力,那就只有一個方法。”範正凝重道。
百官心中一凜,頓時明白,範正即將道出上策。
“那就是文人習武,文武合一,如此一來自然沒有以文制武的弊端!”
範正攤攤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