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年三十隻剩下三天不到了。
可是這年二十八的,長安城的街道上依舊不見冷清。
望着前後左右都是人擠人的街市上,歐陽折梅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往年這個時候,街上不要說逛街的人了,連個擺攤的商販都很難看到,大家都忙着在家準備年禮,哪裡還有心思出門做買賣啊。”
“可不是嘛,今年倒是奇了怪了,後天就是除夕了,街上的人不減反增。”
蕭峰跟在後頭插了一句。
席雲飛聽着二人的嗟嘆,慢步到一個賣鍋盔的小攤子前。
這本是朔方的美食,如今也出現在了長安的街頭。
“店家,三張鍋盔。”
“好咧,小郎君稍等,我給幾位弄點熱乎的。”
席雲飛笑着點了點頭,一邊與歐陽折梅和蕭峰聊着天,一邊看着店家流利的煎餅動作。
這家賣的是石板鍋盔,豬油膏往燒燙了的石板上一抹,滋滋滋響起了美味的音符。
一開始對這個所謂的鍋盔還沒什麼興趣的歐陽折梅還有蕭峰,也是不由得看向了石板。
“這是煎餅?”
“是煎餅,不過跟胡餅大有不同,這玩意兒吃了嘎嘣脆。”
店家煎餅的時候,還不忘跟歐陽折梅介紹一番,口條流利,態度熱情。
不多一會兒,三張餅就煎好了,撒了炒香的白芝麻,聞起來口齒生津。
席雲飛吃了一口,頓時雙眼大亮,這鍋盔跟朔方吃過的那種又有不同,怎麼說呢,有點像前世閩省的光餅,薄薄的一片,咬起來酥脆可口,裡面還有一點點酸菜肉沫餡,很是美味。
“咔哧……唔,香啊!”
“不錯,不錯,店家好手藝啊!”
拜別笑容滿面的店家後,一行三人朝朔方商會走去。
今天王大錘沒有跟在席雲飛身邊,爲了席雲飛的安全着想,柳擎天便讓蕭峰來頂班。
蕭峰現在已經是特戰隊的一員,按照規矩,柳擎天有權利命令他執行各種任務。
蕭峰雖然出身蘭陵蕭氏,但並沒有一般世家公子哥那麼在乎自己的臉面,既然自願加入特戰隊,那就要拿出應該有的態度來,免得剛剛進去就被人踢出來,那纔是真的丟臉。
至於歐陽折梅,純粹是受不了家裡人安排的相親,偷偷跑到席雲飛這裡躲兩天而已。
三人邊吃邊走,很快就到了東市最熱鬧的一條街。
朔方商會在這裡開了長安分會後,這條街道的商鋪租金直接翻了十幾倍。
現在能夠在這條街上做買賣的,除了朔方商會旗下的產業之外,就只有少部分財大氣粗的富賈了。
三人剛剛走過門樓,就能夠明顯感覺到這條的氣氛更加的火熱。
街上還是有很多的行人,但相比於其他街道上走走停停的情況不同,這條街上的人一個個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偶爾碰到相熟之人,也頂多是打個招呼,腳步都不帶停的。
“胡老三,一會兒給我送三十斤桂花糕來,店裡的茶歇快沒了,再要一罐極品的雀舌。”
“周掌櫃生意興隆啊,招待客人都開始用雀舌了,好好好,放心,一會兒就送過來……”
“小李,你趕緊去朔方商會下單,今早上這批貨午後一定要送到,別讓客人久等了。”
“掌櫃的放心,我這就是去……”
“呦,還不是劉員外嘛,今兒個想要些什麼,今早剛到的青州三頭鮑幹來點啊?”
“三頭的鮑魚怎麼吃,有沒有一頭的,老子全要了,剛好除夕宴缺個硬菜。”
看着那個膀大腰圓的劉員外走進店裡,不多片刻就提着十幾個一頭大鮑幹走出來,席雲飛忍不住暗暗咂舌。
好傢伙,這一頭的大鮑幹,那可是論個賣的,一個大鮑十個金幣,這人誰啊,爲了吃口鮑魚一百多個金幣說買就買啊!
別問席雲飛爲什麼知道人家的定價,畢竟這些鮑魚乾都是朔方商會供的貨。
這個時代的鮑魚不像後世那麼稀少,特別是大鮑魚,近海的礁石羣都是一摞摞的隨便挖。
這要是在青州,鮑魚什麼的,漁民們都不怎麼吃,反倒是用石頭砸碎了餵雞鴨的挺多。
也就是席雲飛去了青州後,纔將鮑魚、海蚌之類的海貨炒了起來。
可是,再怎麼炒,也就是那樣。
青州那邊依舊沒什麼人吃,也就內陸的人沒見過世面,再加上物以稀爲貴,大都是買了來充門面的,瞧瞧,十金幣一個的一頭鮑,吃一口就是一枚金幣。
席雲飛正在爲百姓們的生活蒸蒸日上感到欣慰的時候。
那個劉員外去而復返,指着門口的一條大黃鱔道:“掌櫃的,這條海鱔也給我包起來。”
“呦,劉員外好眼力,今早剛到的海鱔,跟那些鮑魚乾一起燉了更補哦,嘿嘿嘿……”
賣魚貨的掌櫃笑得有點促狹,周圍的客人見了,不由得勾起了滿滿的好奇心。
畢竟都是男人,到了一定年紀,確實應該經常補一補,男人就該對自己好一點。
“哦,掌櫃的說說,鱔魚燉鮑魚怎麼就補了?”
席雲飛三人的腳步也跟着頓了下來,雖然還沒到年紀,但有備無患總是要的。
那掌櫃呵呵一笑,左手拿起大黃鱔,右手拿起大鮑魚,就那麼碰了一下:“諸位難道沒聽說過……鱔餓到頭終有鮑!”
“……”
席雲飛俊逸的老臉一紅,瞥了一眼掌櫃手裡的鱔魚和鮑魚,你大爺的,這麼一看還真有點形象。
“咳咳,走走走。”
見歐陽折梅和蕭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席雲飛一把拉着兩人快速遠離人羣。
走遠了之後。
蕭峰一手拖着下巴,蹙眉道:“果然高手在民間啊,這估計又是什麼了不得的土方子!”
歐陽折梅瞥了一眼蕭峰:“回頭你可以試試……”
三人互相打趣着來到朔方商會,大門口一如往常擠滿了人。
席雲飛招呼了二人一聲,當先朝旁邊的小巷子走去。
巷子口有兩個護庭隊的隊員把守,見到席雲飛後,急忙抱拳行禮。
其中一個隊員看了一眼歐陽折梅和蕭峰,低聲道:“郎君,陛下來了。”
席雲飛聞言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問道:“嗯,除了陛下,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