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太黑了,這簡直就是黑店。”
阿史那托爾心疼的摸了摸懷裡的錢袋子,本來還算厚實的錦囊,突然少了十片金葉子,氣得他一路上破口大罵。
突利也是無奈,說好去買幾個裝馬糞的袋子的,怎麼最後竟然被忽悠得停不下來……給馬餵了最好的飼料後,又是給馬保養梳洗,還有專門給馬按摩的技師。
一百多個突厥漢子傻傻的看着自己的馬吃香的喝辣的,心中那個羨慕嫉妒啊!
然後隔壁一家飯館出來吆喝了一通,他們便很是自然的走了進去。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等到人和馬都舒坦了之後,才發現一頓飯功夫,竟然花了他們十片金葉子,那可是足足一百貫銅錢啊,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吧。
“好了好了,別爲了這點錢嘮叨個沒完。”突利大氣的擺了擺手,抻了個懶腰道:“還是先去把睡覺的地方找好吧,本王已經有些乏了,那二鍋頭雖然貴了點,但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阿史那托爾無奈的點了點頭,作爲突利部的財政大總管,跟突利出門他就是一個錢袋子,哪裡需要往哪裡湊,四處看了看,最後視線在一家裝修還算高檔的客棧定住。
倒不是阿史那托爾想省事兒,所以胡亂在附近找客棧,而是那客棧屋檐上掛着的兩幅招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阿史那托爾指着招牌道:“最下面那塊是太原王氏的家徽,至於第一塊,我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不陌生……那是席家的家徽沒錯了。”
“哦?”突利聞言轉頭看去。
他旁邊的黑袍男子同樣將視線定格在那塊【席】字招牌上,漆黑的面罩裡,隱隱有精光流轉。
“那我們便去那裡問問……”
不多時,阿史那托爾去而復返。
“沒想到還真是席家開的客棧,還是跟太原王氏合夥開的,我問過了,他們後院還有大量的空房可以入住,要不今晚咱們就在這裡將就一晚,明日再進內城?”
突利點了點頭,趕了幾天路,他確實乏了,此時就想睡他個昏天暗地。
辦理入住的手續很簡單,因爲這個時代沒有那麼多講究,繳了押金和房費便可以直接入住。
知道突利是突厥小可汗,客棧掌櫃還專門爲他騰出了一座小閣樓,三層的小閣樓全部由沉香木打造,據說住一個晚上就要一片金葉子,但因爲客棧剛剛開業,再加上突利一行人消費不菲,掌櫃做主讓突利體驗一晚上……
跟着掌櫃來到閣樓,突利眉心微蹙:“你們大唐人都這麼小氣的嗎,這黑燈瞎火的讓人怎麼住?”
正說着,那掌櫃賠笑着走到門前,在牆壁上按了一下。
噔~
三層閣樓瞬間亮如白晝,白織的燈光更是將整個庭院照得光彩四溢。
“這……”不僅是突利,隨行的幾個心腹,包括那個黑袍男子都是驚歎出聲。
掌櫃笑着朝衆人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隨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又是一聲異響過後,原本烏漆嘛黑的室內也亮了起來,而且比外面不知道要亮多少倍。
黑袍男子第一個反應過來,點了點突利的後背,道:“小可汗,可應該就是之前密報裡提及的節能燈了,輕輕一按就能退散黑夜迎來白晝,如今一見,當真不同凡響。”
突利尷尬的點了點頭,他剛剛被燈光驚得合不攏嘴,如此難堪的一面千萬不能讓部下看到。
感激的看向黑袍男子,突利說道:“軍師以爲,這所謂的燈到底是何物?”
黑袍男子直接搖了搖頭:“小可汗高看在下了,這物件兒我也是第一次見。”
“這樣啊。”突利若有所思的看了對方一眼,接着微微頷首:“看來這朔方還真的是一處寶地……”
進入閣樓後,掌櫃指着牆壁上的開關,道:“這是電燈的開關,睡前再按一下,這些燈就會熄滅,幾位再隨我來。”
突利聞言,獵奇不已,伸手就要去按那開關,掌櫃見狀急忙制止,道:“貴人請稍後。”
說着,掌櫃幾步跑到後堂,將那裡的燈打開後,才喊道:“貴人現在試試,那是前廳的開關。”
突利見又有一盞燈亮起,驚奇的朝後堂看去,堂內的裝飾算不上多豪華,但卻有很多他沒見過的擺件,見燈亮起,他知道掌櫃是怕屋裡太暗,索性又開了一盞照明。
噔~
突利輕輕一按開關,前廳的燈瞬間熄滅,再按一下,那燈瞬間又亮起。
“嘿,還真是神奇得很,你們也來試試……”
身後幾人早已經躍躍欲試,聞言都是迎了上去,一時間,閣樓的光忽明忽暗,不知道的還以爲鬧鬼了呢。
將所有燈光的位置都告知過後,掌櫃的匆匆離去,原因是這一行人身上的味道太沖,跟他們同處一室讓他有些頭暈犯惡心。
突利畢竟是王子出身,平時也注重衛生整潔,要不是這幾日趕路沒有機會洗澡,他也不至於如此狼狽,分好房間後,突利朝掌櫃說的浴室走去。
掌櫃說的水龍頭正在往外冒水,下面是一個由木頭打造的大浴缸,裡面撒了一些皁粉,被水一衝立刻泛起層層透亮雪白的泡沫,非常好看。
突利伸手撈了一把泡沫,心中感嘆萬分,雖然在突厥的時候他就用過商隊帶回去的肥皂,但不管是味道還是外觀,都遠遠比不得這客棧的萬一。
剛剛他在洗手池上看到一塊跟他珍藏的肥皂一模一樣的皁角,不料那掌櫃的說這肥皂是用來洗手和洗衣物的,讓他這個出身高貴的突厥小王子心中極爲不爽。
羞怒交加之際,再加上晚飯喝了不少酒,突利只覺得喉嚨乾澀,口渴難忍,環顧四周,突然在牆角看到一個造型奇怪的水池,那凹陷的環形池子裡,還有一汪透徹的清水。
突利想也不想,從洗手池上拿來一個刷牙用的杯子,從池子裡撈了一杯水,咕嚕咕嚕……
“嘶~這水還真涼啊。”說着,又舀了一杯,同樣一飲而盡,喝完還意猶未盡的打了個飽嗝。
一炷香後,泡完澡的突利赤裸着走出浴缸。
四下看了看,奇怪的嘀咕道:“那掌櫃不是說夜壺便在此間嗎,怎麼本王一個都沒看到?”
回想起掌櫃剛剛站在門口介紹時,那隻乾癟的老手指出的方向,突利小可汗怔怔的朝牆角的環形池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