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宴在席家莊如期舉行。
只是,半日不見,席雲飛敏銳的發現,李世民等人的神色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特別是程咬金,自從見了自己,就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酒足飯飽之後,李世民並沒有多作逗留,反而帶着一衆文武官消失了。
席雲飛找到馬周,向他了解了下午發生的事情。
待得知他們去參觀紡織坊後,笑着說道:“看來他們這是去商議大事了。”
馬周莞爾一笑,席雲飛猜的不錯,李世民自從見識過紡織坊後,整個人都心神不寧起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也只是象徵性的動了動筷子,恐怕滿腦子都還是紡織坊的唦唦聲。
“郎君,若是他們真的對織布機感興趣,我們屆時該如何決斷?”
席雲飛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這事兒你自己去處理吧,不過,眼下大唐還有很多百姓沒有衣服穿,若是布匹多了,對百姓來說也是一個好事兒。”
馬周神色一動,笑着點點頭:“是,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席雲飛嗯了一聲,看了眼不遠處抱着三妹,還偷偷觀察自己的‘父親’,苦笑道:“你去忙吧,我離家一個多月,也該好好陪陪家裡人了。”
馬周聞言,轉身朝席開山看去,見對方也在看這邊,急忙躬身一禮。
“那行,我先去定軍坊一趟,明日怕是還有得忙。”
“嗯,去吧,讓謝老把不該出現的東西都好好歸置歸置,免得惹人眼紅。”
“呵呵,是應該好好歸置一番。”
馬周走後,席雲飛想了想,還是主動迎了上去。
對於這個父親,他其實沒有多大的排斥,畢竟,人家是貨真價實的親爹。
“爹,娘,大哥,大嫂。”
席雲飛分別給四個長輩請了安,離家一月有餘,他確實有點想家了。
母親劉氏看了一眼席雲飛,冷着臉說道:“知道回來了啊,爲娘還以爲你心裡早把這個家給忘了呢。”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見席雲飛沒有受傷,膚色雖然黑了點,但顯得更加的健康,劉氏這心裡還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只是一個多月沒見這寶貝兒子,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怨氣的。
旁邊站着的席君買笑了一聲,有些吃味的嘀咕道:“當初我跟裳兒離家三四個月,回來也沒見您這麼着急啊。”
“你說什麼?”劉氏頓時橫眉冷豎,嚇得席君買趕緊閉上了嘴。
天下母親一般親,她可沒有偏愛哪一個孩子的意思。
李雲裳見狀,掩嘴一笑,親暱的抱着劉氏的胳膊,湊趣道:“娘,夫君這是嫉妒呢。”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哈哈哈……”
這大哥大嫂這麼一鬧,一家人原本還有點沉悶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席開山將懷裡的席如慧放下,走到席雲飛身前,打量着已經脫去少年青澀模樣的兒子,眼角漸漸溼潤。
身後,劉氏抿着嘴,眼眶也跟着慢慢紅了起來,李雲裳見狀,又是一頓安慰。
“好孩子,你長大了。”席開山憋了半天,最後就憋出來這七個字。
可是,落在席雲飛心裡,卻是那麼的沉重。
上輩子雖然沒有享受過父愛和母愛,但此時此刻,席雲飛能從席開山眼裡讀到那一份沉甸甸的親情。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看着面前這位面容剛毅的男人落下眼淚,不知道爲什麼,席雲飛心中十分觸動,竟是鼻頭一酸,哽咽的叫了一聲:“爹,您別哭了,怪難看的。”
席開山聞言,激動得無以復加,之前席雲飛也叫過他,可他知道,席雲飛更多的是應付而已,並不是打從心底認可他的。
但現在不同這一聲爹,明顯不同了,他知道,自家這個二兒子是打從心底叫出的這聲爹,是真的認可了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爹不哭,爹不哭。”說不哭,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往下流。
太開心,席開山是真的太開心了。
“羞羞羞,爹和娘都哭了,二哥也哭了,嘻嘻嘻。”
兩父子正在你儂我儂,調皮的席如慧突然跑了過來,指着哭鼻子的父親就是一頓嘲笑。
席雲飛本就十分尷尬,被三妹這麼一整,直接伸手將小丫頭抱了起來,臉上的鼻涕眼淚全部往她身上的衣服擦。
“啊啊……臭二哥,壞二哥,我的新衣裳,嗚嗚嗚,你賠,你賠……”
“哈哈哈……”
好好的認爹儀式,就在三妹的騷操作中落下帷幕。
自此,席家纔算是真正的一個整體。
本來席開山和席君買還想拉着席雲飛說些什麼,可是劉氏眼看席雲飛一臉的疲憊,便打發了他們父子倆離去,好讓席雲飛好好歇息,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夜裡,席雲飛躺在牀上久久沒有睡去,他想了很多很多。
上輩子沒有的東西,這輩子他都有了。
爹、娘、大哥和妹妹,這是一個完美的五口之家,他有責任又有義務守住它。
···
···
翌日。
晨曦掀開遠山的灰霧,朝陽伴着晶瑩的露珠滋潤大地。
雀兒歡快的在空中追逐嬉戲,院子角落的紅杏樹在窗臺映下點點光輝。
席雲飛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透過指縫,一道婀娜的身影正在窗臺忙碌着。
幾株水仙花在花灑的沐浴下,顯得嬌豔欲滴。
花美,但人更美。
“紫衣?”席雲飛習慣性的叫喚了一聲。
“嗯?你醒啦!”
木紫衣聞聲,急忙將花灑放下,用粗布擦了下手,嗔怪道:“都已經日上三竿了,你今日怎的那麼能睡。”
說着,將擠好牙膏的牙刷和牙杯遞給席雲飛,又將臉盆和毛巾端了過來。
席雲飛嘿嘿一笑,在牀上就完成了洗漱事宜。
木紫衣又拿來一套衣服,一件件幫他穿好。
“馬主事方纔來了一趟,說今日要帶陛下去定軍坊,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人呢?”
“你還說呢,見你睡得跟豬一樣,我便讓他不要打擾你咯。”
“還是我家紫衣對我好。”
“人家纔沒有。”
木紫衣幫他繫好腰帶,聞言伸手在席雲飛腰間輕輕擰了一下。
“哎呦,別別別,我怕癢。”
“咯咯咯……二哥羞羞,木姐姐也羞羞!”
“呀!”
木紫衣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只見劉氏抱着席如慧站在門口,正笑呵呵的看着他們。
“娘,您怎麼來了?”席雲飛倒是不怕羞,拉着羞赧的木紫衣就迎了上去。
劉氏看了一眼兩人牽着的手,欣慰的看了一眼席雲飛,道:“再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了,爲娘想去街上逛逛,買點祭祀的香燭。”
“行啊,那我陪您去。”
“不用。”劉氏撇開殷勤的席雲飛,伸手握住木紫衣的小手:“讓紫衣陪我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