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這他媽哪來的豬頭?
早朝結束之後,李世民並沒有走出兩儀殿,而是留下長孫無忌還有李靖一起商議事情。
李象實在是等不及了,立刻喊着人去通傳。
不多時,李世民便命人來宣召他進去。
恰好此時,長孫無忌也與李靖離開,李象匆匆與二人見禮後,便向殿內跑去。
進入殿中,李象匆匆一禮,而後急促地說道:“陛下!漢王元昌買通尚藥局領班內侍,修改配藥意圖謀害長樂、晉陽二位公主,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請阿翁將漢王緝拿歸案!”
“你說什麼?!”
李世民霍地起身,不可置信地問道:“元昌……元昌他竟然謀害朕的女兒?!”
“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李象斬釘截鐵地說道。
“太子呢,太子!”李世民怒氣衝衝地罵道:“他的妹妹都被人謀害了,難道還要縮在東宮不成!”
李象面上現出尷尬之色道:“那個……阿翁,我阿耶聽說這件事後,已經騎着馬衝出皇宮,直接去找漢王了……”
聽到這話,李世民不由得一急。
既是在生氣李元昌謀害他的愛女,也在替李承乾的安危擔憂。
萬一李元昌狗急跳牆,謀害朕的太子怎麼辦?
“李元昌!我誓殺汝!”他咬牙切齒地罵道。
李象見老李上頭,立刻出言勸道:“阿翁不可,那可是您的弟弟,您可不能再揹負這樣的罵名了!”
“兄弟又如何!他都謀害朕的女兒了!”李世民指着李象罵道:“你平日裡不是與兕子最爲親厚嗎!他在謀害你的姑姑!伱這是婦人之仁!”
臥槽李的……
我婦人之仁是吧?
李象見老李在氣頭上,實在是說不通,於是便打算迂迴一番,換一種方式。
“既然如此,那還請阿翁給孫兒兵馬,容許孫兒將其抓捕歸案!”
李世民也沒多思考,他從一旁的案几上拿過虎符,扔給李象道:“去玄甲軍當中,挑選三百人,把李元昌給我緝拿歸案!記住!太子不得有失!不然朕拿你是問!”
李象頭皮一緊,但還是應道:“諾!”
出門之後,李象嘆息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要殺了李元昌,不能讓我阿翁再揹負罵名了!他已經揹負了太多……”
身邊護衛他的校尉遲疑地問道:“郡王,您如此做,不怕聖人責怪嗎?”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李象留下一句話,便匆匆而去,趕往玄甲軍。
玄甲軍的首領一直是褒國公段志玄,此人是李世民的心腹,忠誠度和尉遲恭不相上下的級別。
想當初李建成想要用重金賄賂他,都沒有成功,所以李世民一直極爲信任他,玄甲軍也一直交給他來帶。
聽說李象前來,還帶着李世民御賜的虎符,段志玄不敢怠慢,立刻選撥三百精兵,交付給李象,但他本人患病不利於行,便派他的長子段瓚一同跟着他前往。
李象看到段志玄憔悴的模樣,心中一動,有了計較
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此事押後再說。
之後,他就帶着人便離開了駐地。
與此同時,朱雀大街上也正發生着李治舉着劍就要砍人的事件。
看到一向文弱的小老弟今天竟然如此支棱,無論是李承幹還是李泰,盡皆愕然地看着他。
悍勇如斯,真乃孤(本王)的弟弟啊!
但也不能任由李治拿着劍去砍李元昌,二人立刻上前,將李治給攔了下來。
李泰抱着李治的身子,李承幹去繳械,二人沒有商議,但分工明確。
“大兄!二兄!”李治雙目通紅地吼道:“你們放開我!我要砍了這個王八蛋!”
“稚奴!糊塗啊!”李泰呵斥道:“你要出氣,打他一頓便是!動了刀兵,性質可就變了!”
“我不管!他竟敢謀害阿姐和兕子!”李治猶自憤怒地罵道:“我就是把他砍作一千段!都不解氣!”
“算了算了,稚奴。”李承幹也在勸解:“這當街毆打王叔的罪責,我與你二兄一起擔着便是,斷不能燒到你的身上。”
“大兄!我氣啊!”李治嗷嗷地哭着:“一想到兕子差點被這狗東西謀害,我的心裡就……就……”
李治真不是裝的,對於一母同胞的幾位妹妹的愛護,完全是出自真心。
歷史上城陽公主鬧出巫蠱那麼大的案子,李治都給壓了下去,並且還做主,讓她的兒子薛紹迎娶自己最心愛的小女兒太平公主。
更何況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李明達?李治真是恨不得活活把李元昌給大卸八塊。
“唉……”李承幹伸手揉揉李治的頭。
李治抱着兩個哥哥,慟哭不已。
等到回過神的時候,李元昌已經被幾個侍衛架着,偷偷跑掉了。
“哈,你小子。”李承幹也沒責怪他,只是揉揉他的腦袋,笑着說了一句:“稚奴真是長大了,有男子氣概了!”
正準備去找李元昌,李象已經帶着玄甲軍趕到了這裡。
“阿耶!”李象翻身下馬,探頭問道:“漢王何在?奉皇命!捉拿漢王歸案!”
“跑了。”李承幹擺擺手說道:“估計現在正在漢王府,他身上有傷,也跑不遠。”
這話說的沒錯,李承幹那幾下子,把李元昌的肋骨都整斷了好幾根兒。
李象不敢怠慢,無論李元昌身上是否有傷,他都不想出岔子。
於是他便吩咐道:“段將軍,分一百人,去長安各處城門!嚴格盤查漢王李元昌是否出城!我去漢王府,緝拿李元昌!”
“是!”段瓚立刻應道,轉身點齊一百人,吩咐他們各自分散去通知各處城門。
李象則自己帶着二百玄甲軍,衝着李承幹三人一叉手。
本來三人是要跟着去漢王府的,但是李象怕節外生枝,萬一誰真的暴怒之下把李元昌弄死了可就不好了。
派人截殺紇幹承基等人,應該是李元昌做的。而他一個漢王,明顯弄不到那麼多專業的弓箭手,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誰幫助他的呢?
總歸是要把事情問個水落石出的,於是李象便說道:“阿耶,二叔,幺叔,二位姑姑受驚,需要人安撫,還請你們先行回宮……”
話音未落,三人已經是不見了蹤影。
馬車之上,李承乾笑着感慨道:“象兒倒是頗有大將之風。”
李泰在一旁牙都快酸倒了,他撇着嘴吐槽道:“我若是有象兒這樣的兒子,那該多好!” “哈哈,可惜象兒是我的兒子!”李承幹昂着頭,笑哈哈地說道。
由於剛剛暴打了一頓李元昌,還被這麼多人目睹,三人不僅要安慰兩位妹妹,更是要回宮挨訓的。
李承幹坐在左邊,李泰坐在右邊,兩人把李治擠在中間。
經過這麼一件事,二人心中互相都對對方稍微有所改觀。
看來大兄(青雀)心裡還裝着親情……
但老李家這祖傳的傲嬌啊,二人礙於情面,又不好誇對方,於是便把夾在中間的李治抓着一頓誇。
“稚奴真是長大了,知道扛事兒了。”李承乾笑着拍拍李治的腿:“爲兄今天是真沒想到,你竟然能站出來,甚至還拎着長劍要和李元昌那廝拼命!”
“誰說不是?稚奴可比某人悍勇多了。”李泰在一旁陰陽怪氣道:“你瞧瞧某人打了半天,結果就是一些輕傷……”
“那也比某人強,我抓着李元昌他都不敢下狠手。”李承幹不甘示弱地反脣相譏道。
李泰呼吸一窒,他哪裡是不敢下狠手,而是根本就找不着角度。
“我那是在找角度!你給的位置根本就使不上力氣!”李泰臉紅脖子粗地爭辯,“使不上力氣,懂嗎?”
接着就是一番嘀咕,一時間車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總之,毆打李元昌這件事,他們倆一點都不後悔。
而李治……他現在是真的有點後悔。
悔在剛剛爲什麼喊出聲,而不是悶聲發大財,偷摸地給李元昌剌上兩劍。
李象帶兵趕到李元昌府上的時候,恰巧對方正要卷細軟跑路。
領頭的玄甲軍校尉一腳踹翻漢王府的護衛,一羣人呼呼啦啦地闖進去,當場就把一臉淤青的李元昌給按在原地。
“稟告郡王,犯王李元昌,已經緝拿歸案!”校尉李立夫叉手稟告道。
“嗯。”李象微微頷首,低頭看向李元昌,下意識倒吸一口冷氣。
嘶……這他媽哪來的豬頭?
“你就是李元昌?”李象的態度說不上好,畢竟面前的人可是要謀害他至親至愛的姑姑,不抽出一劍砍上去,都算給他面子了。
李元昌見到李象,立刻爬過去,跪在地上嗚咽着懇求道:“本王有罪,本王有罪,求象兒看在你阿翁的面子上,饒恕我這次吧!”
他心裡還在暗自慶幸,李世民竟然好不曉事,竟然派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來捉本王?
畢竟是個孩子,能有什麼手段?再者說小孩子同情心總歸是有的,看我略作慘狀,先騙他一騙。
卻不想李象冷笑一聲,一手將李元昌扯到另一個方向跪着。
“豈有叔翁跪侄孫之理?你還是起來吧!本王受不起!”
李元昌心下一麻,這孩子竟然如此絕情?
看到李元昌那副豬頭模樣,李象心中更加憤怒。
就是這麼個草包,差點害了我的小姑姑?
若不是他心中機警,再加上那送藥的內侍膽子小,怕是現在姑姑已經喝上那有問題的湯藥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一陣後怕。
這後怕又化爲對李元昌的憤怒。
他一手扶着劍柄,另一隻手繞到身後,勾着劍鞘,冷峻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向李元昌。
“聖人念及兄弟之情,對漢王多有照顧,吾父對漢王亦甚是親厚,不想漢王竟以恩爲仇,竟要二三小人謀害吾之姑母,甚至還勾連軍中之人,襲殺東宮護衛,離間吾父兄弟,這是爲何?”
李象雖然年幼,但聲色俱厲之下,頗有李世民的幾分神韻。
“本王……我……我絕無此心,絕無此意!”李元昌連聲否認。
“尚藥局領班內侍劉禮已經招供,爾還敢抵賴不成?”李象呵斥一聲。
李元昌聽到劉禮的名字,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如何抵賴。
“謀害公主,離間天家兄弟,該當何罪!”李象聲色俱厲地呵斥道。
李元昌心中一凜,下意識就是一哆嗦。
雖然對李象的所作所爲有所瞭解,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李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心智竟然堅韌到了這種地步。
“我有罪,我有罪!”李元昌立刻求饒。
“本王說過,豈有叔翁跪侄孫之理?”
這次李象並沒有去扶他,而是不屑地笑着,就像在看一個小丑。
“國法不可廢也,漢王還是好好想一想,自己該當何罪纔是!”
在擒獲犯罪嫌疑人之後,趁着對方心理防線空虛,進行突擊破供,這纔是最快最好的辦法。
和李元昌勾連的軍中之人,若是他聽說漢王李元昌事泄被抓,一定會有所準備的。
一定要用最快的方式,迅速突破李元昌的心理防線!
李象已經想好了,就算拼得被李世民責怪,也要好好給李元昌上一上強度。
上輩子學那麼多大記憶恢復術,都得給他來一套纔是。
非常好大記憶恢復術,愛來自CIA。
他這樣想着,看向李元昌的眼神就愈發和善起來。
李元昌沉默了,他心中還在天人交戰着,考慮要不要說出去。
結果一擡頭,正好對上了李象那雙眼睛。
那是怎樣的眼神啊,兇殘,暴虐,嗜血,似乎困着一頭猛獸……
這樣的眼神,李元昌只在玄武門事變後的李世民眼中見到過……
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說的話,面前這位侄孫,可能會活活把他折磨致死。
李象見他半天沒動靜,於是便低聲吩咐李立夫去取東西。
半晌過後,李立夫取來了一盆水,兩張一高一矮的胡凳,還有幾塊巾幘。
李象一腳踩在胡凳上,依舊是那勾着劍鞘的姿勢,看着李元昌,面相和善。
他吃準了李元昌就是一個錦衣玉食慣了的窩囊廢,吃不了一點苦頭。
不急,先嚇他一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