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封賞(求月票)
老李也就是客氣一句,若是封外臣的話,其他人還能提提意見,但是皇孫……
考慮到李象現在年幼,封賞不宜過厚,但立下大功又不能不賞,權衡一番之後,李世民便說道:“既如此,便改封皇孫李象爲恆山郡王。”
這個封號,也是李世民權衡許久才定下的。
別看是從‘天水郡王’改封到‘恆山郡王’,但其中的意義卻是完全不同。
《唐六典》有云,“凡名山、大川及畿內縣皆不得以封”。破開這個規矩,足以證明李世民對於李象的重視。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王號,乃是武德三年之時,李承幹所用過的。
其中的寓意,可謂是不言而明。
而李象現在年紀太小,很多東西都不適合去封賞,李世民倒是考慮過讓他去工部,只是現在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呃。
至於秦這個王號,別說李世民了,就連李象也沒想過。
你十二歲就封秦王,將來封什麼我都不敢想。
聽到這個封號,李承乾和李治面上皆是一喜,而李泰則是喜憂參半。
李承乾的喜悅,是出於李世民對李象的重視,而其中的含義更是有穩固他這個太子的念頭。
你想啊,暗示李象走當初我的路子,那不就是說我這個太子是穩穩的嗎?
而李治則是單純替李象高興,原本對李象還有點愛屋及烏的他,經過現在這件事,對李象的好感度簡直拉滿。
李泰的喜憂參半就很複雜了,他也確實在爲李象高興,也確實是對於李承幹穩固太子之位而感到鬧心。
殿內衆臣當然沒有任何意見,尤其是魏徵和蕭瑀這兩位李象的老師,更是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李象出色,那代表什麼?
這是兩位老師教得好啊!
這也就是陸德明死的早,不然的話,貞觀三大噴子都得來伺候李象一人。
李象倒是沒想那麼多,並沒有狂喜,也沒有失望,只是面色平淡地叉手道:“謝阿翁!”
現在又不是工作的時候,沒必要稱陛下。
他現在心裡還在感慨,侯君集這老貨到底是從地痞流氓混到國公的人,心眼着實不簡單。
這羣老狐狸,以後打交道可要多長些心眼兒。
老李看着面色平靜的李象,頷首表示滿意,隨後說道:“漢王元昌雖然身犯重罪,然而畢竟是朕的兄弟,朕欲特赦元昌,諸卿以爲如何?”
本來李象還在琢磨呢,聽到這話,一下就不高興了。
臥槽?
老李,人家都要殺你女兒了!
李象脖子一梗,就要上前。
他現在特別後悔,要不是忽然間審出侯君集這老貨,他也不至於把李元昌撂下,去抓捕侯君集。
早知道李世民如此婦人之仁,他就直接給李元昌收拾算球。
結果身後李承幹、李泰和李治一起拉住了他。
“象兒,不要胡鬧!”李承幹低聲喝止道。
見三兄弟齊心協力給他拽住,李象也沒了轍。
如果光是李承幹拉着他,可能沒什麼用。但三兄弟一起拽住他,李象就明白應該怎麼做了。
“我知道伱很急,但是你先別急。”李泰也在低聲勸說。
就連恨不得弄死李元昌的李治,也在勸說李象:“象兒放心,阿耶他自有主張。”
李世民當然注意到了這邊的小動作,但是他也沒打算去管。
兄弟三人一起護着這麼個孩子,老李也覺得挺好的。
聽到李世民的話,高士廉立刻出班奏道:“陛下,李元昌行此悖逆之事,天理難容,若陛下因顧念兄弟之情,將他特赦,恐怕天下人心不服啊!”
到底是親舅姥爺,就是護着外甥孫女啊……
李象也在感慨,到什麼時候,都得是自家人。
英國公李世績也出班奏道:“右僕射所言甚合道理,臣懇請陛下按律懲處李元昌!”
“臣等懇請陛下按律懲處李元昌!”衆臣齊聲說道。
看他們那態度,李元昌突出一個今天不死不行。
“既然如此……那便賜李元昌白綾一條,鴆酒一杯。”李世民嘆了口氣道:“畢竟是朕的兄弟,總歸是要留一點體面。”
“陛下仁德!”衆臣再度說道。
又東拉西扯幾句後,李世民便讓衆臣各回各家。
出門之後,李承乾和李泰對視一眼,一人各自伸出一條胳膊,架在李象的脖子上。
“阿耶,二叔……”李象不知道這倆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咱們的恆山郡王好威風啊,竟然還想當衆去勸自己的阿翁殺叔翁。”李泰哼哼着冷笑道,回頭看向李治:“稚奴,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欠揍了?”
李治在後面陪着笑,他彷彿一個小透明。
“青雀說的對,你剛纔的確是衝動了。”李承幹嘆了口氣,轉頭一副優越的樣子看着李象:“你這小子,智謀有餘,但人情世故到底是不足,你勸說聖人殺侯君集也就算了,畢竟侯君集是外臣;但你身爲孫輩,卻勸阿翁去殺叔翁,你覺得合適嗎?”
“啊……這……”
李象張張嘴,好像的確有些不合適。
“你看看,就連稚奴都知道要等一等。”李泰頭也不回,大拇指一翻衝着身後一指道:“再看看你,別激動嘛。”
“我激動了嗎?”李象嘴硬道。
“我們三個不拉住你的話,你就衝出去了。”李治在身後低聲吐槽道。
李象:……
壞了,被人看出來了。
“象兒啊,你畢竟還是太年輕,還是要學習一番。”李泰在一旁孜孜不倦地教誨着:“爲叔今天就以一個長者的身份,來教你一些人生經驗……”
說話間,三人漸行漸遠,消失在了李世民的視野當中。
不多時,段瓚和李立夫便聯袂走了過來。
身爲玄甲軍,他們只能對李世民負責。
對於李象今日的言行,他們都要事無鉅細地稟報。
本來這種場合,長孫無忌是不應該在的,但是李世民爲了顯擺顯擺自己的大孫子,於是便讓他旁聽一番。
在聽到李立夫說李象那句“不能讓我阿翁再揹負罵名”的時候,老李眼圈一紅。
唉,象兒竟然如此仁孝。
爲了他這個阿翁,竟能如此……
而後便是李象在李元昌府中的表現,李立夫學的是活靈活現,把李象那副氣勢演了至少有七成。
隨後便是李象在侯君集府上,怒斥侯先森的話語。
稟報完畢後,二人在李世民的許可下告辭。
“恭喜陛下,得此聖孫。”
長孫無忌衝着李世民一拱手,毫不吝惜自己的誇讚。
連聖孫倆字都用上了,可想而知這是多大的讚許。
聽到大舅哥如此誇讚自己的大孫子,李世民的嘴角刷地一下就往上一提。
壓了半天,才把嘴角給壓了下去。 “象兒還年輕,輔機謬讚了。”
話雖然謙虛,但話語間的喜意,就連嘰嘰喳喳飛過去的喜鵲都聽得出來,更何況是身邊這位相伴多年的摯友兼大舅哥呢。
長孫無忌心裡稍稍吐槽了一句,卻也沒表現出來。
對於李象,他是完全不吝惜誇讚的。
畢竟這位好甥孫,可是救了他的兒媳婦兒,也同樣拯救了他下一代的富貴。
更何況李象小小年紀,便已如此出色,長孫無忌總是能在李象身上看到當年在太原時李世民的影子。
嗯……是時候讓詮兒跟着李象了,長孫無忌在心中想着,如今的李象,已經值得他押注了。
……
李象並沒有先去立政殿,東宮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和李承幹去處理。
賀蘭楚石已經招供,他的暗線就在那次去江南的人當中。
他也是夠狠的,爲了不暴露自己,甚至將那名暗線給滅了口。
如此一來,張思政三人的嫌疑也徹底洗脫。
下令將賀蘭楚石處死,李承幹來到了如意的面前。
對於如意,他的感情也挺複雜。
其實倒不是多喜歡如意,只是如意是稱心的雙胞胎姐姐,二人長相也一樣,他把如意當成了稱心的替代品。
“爲什麼要這樣?”
李承乾的聲音很平淡。
“皇帝殺死了我的弟弟,我爲他報仇,又有何不可?”
如意聲音很平靜:“我只是爲了復仇,恰巧與漢王走到一起罷了,並沒有任何人強迫我。”
李承幹感慨萬分,說了一句:“如果是稱心,他絕對不會這樣。”
媽的,經典綠茶發言,我前任如何如何如何……
看在稱心的面子上,李承幹終究是給瞭如意一個體面,並沒有刀劍加身,只是賜下了鴆酒一杯。
將她賜死以後,李承乾眼圈紅紅的,看起來很是低落。
“要不……你去找阿孃聊聊?”李象試探地問道。
李承乾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明德殿。
看着李承乾的背影,李象稍稍鬆下一口氣。
阿耶身邊的類人,已經清除了一半了。
他在心裡的死亡名單上,將侯君集、賀蘭楚石、李元昌三人的名字劃掉,隨後盯上了下一位。
于志寧……
說起于志寧,還真是不怎麼好對付。
這老貨出身於河南於氏,本姓爲鮮卑萬紐於氏。孝文帝改革時,改漢姓爲於,遷居河南洛陽,遂以河南爲於氏郡望,爲代北大族,世代都是北魏高官。
始祖於慄磾六傳至於謹,入關遷居長安,位列西魏八柱國,一躍成爲頂級門閥。這老貨仗着自己是關隴舊貴族,從頭到尾對李承幹都是一副看不太起的態度。
張玄素是否是沽名賣直,這還不好說,但于志寧這個byd絕對嫌疑很大。他專業好像學的是那個小廣播,東宮那點事兒能宣揚出去,一大半都是他故意爲之。
你說你進諫也就算了,完事兒之後還把這些東西詳細記述下來,並且着重地點明瞭李承乾的過失,那就不得不懷疑你這老小子的用心了。
正所謂人老奸,馬老滑,在張玄素出事兒之後,于志寧也沉寂了一段時間。
現在還缺一個合適的理由,李象決定下一個目標就是弄他。
至於杜荷……杜荷倒是不需要擔心。
身爲城陽公主的駙馬,杜荷完全就是和李承幹捆在一塊的,更何況李承幹謀反也算是牽連了杜荷。
李象在牀上躺着,腦子裡都是收拾于志寧的事兒,冷不防卻聽到了李厥的聲音。
“大兄,大兄!”
李象擡起頭,正好對上了李厥那張不好意思的小臉兒。
“我想喝果汁……”
李象:……
“你小子今天還想放水淹我是吧?”
李厥呲着牙,笑得尷尬而不失禮貌。
無奈的李象只好下地,吩咐福寶去準備水果榨汁,並且對李厥三令五申,喝果汁可以,晚上自己挑個牀去睡。
且不說東宮當中,李厥是怎麼水攻李象的,單說李道宗回到家中後,李景仁立刻纏了上來。
“阿耶,宮中怎麼說?”
李道宗知道他是在關心李象,便說道:“侯君集還有李元昌被處死,聖人改封李象爲恆山郡王。”
前一條李景仁並不關心,畢竟這倆人是死是活和他也沒有多大關係。
但是後一條卻讓他皺起眉頭。
“就是恆山郡王嗎……”
“你小子……”
李道宗伸手點點李景仁,笑着說道:“你可知道恆山郡王的含義?那可是太子當年的封號!”
“可就算如此……”李景仁還沒回過味來。
李道宗笑着問道:“聖人的意思顯而易見,你想想,在聖人登基之後,原來的恆山郡王去哪兒了?”
“太子……”
李景仁說了一句,立刻就明白了。
“原來聖人的意思是……啊我明白了!”
他喜滋滋地笑着,原本還在爲李象打抱不平的他瞬間就滿意了起來。
“今日我聽說你去東宮了?”李道宗問道。
李景仁不敢隱瞞,將李象審訊劉禮的事情,還有之後發生的種種,都事無鉅細地說了一遍。
半晌後,李道宗感嘆地說道:“當今的皇孫,真如當年的陛下一般啊……”
“那可不,兄長可是我長安及時雨!”李景仁與有榮焉地說道。
“及時雨……”
李道宗重複了兩遍,忽然搖頭說道:“不好,不好。”
“爲何不好?”李景仁疑惑地問道。
李道宗笑着說道:“依爲父看來,不如‘長安公子’。”
“這脂粉氣太重,不好。”李景仁立刻反駁道。
李道宗乜斜了他一眼:“你可知道,當今聖人的名號,便是太原公子?”
這麼一說,李景仁便悟了。
“哦!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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