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番前往長安,居然遇上了刺殺,杜睿雖然已經叮囑了馮照,但是這件事終究還是沒能瞞得住,安康公主得聞此事,立刻就找到了熙鳳,讓她招募人手,增強府內的護衛。

熙鳳是大觀園的內管家,調派下人的事,都是她份內之事,她在得知杜睿居然中途遇到了刺客,哪裡還敢怠慢,趕緊叮囑了馮照,讓其招募江湖上的好手。

杜睿雖然久不在朝堂,可是在民間的聲望卻一點兒都沒落下,江湖之上,諸多草莽,都想着來投效,只是一直得不到機會。

這一次大觀園廣招護院,頓時引來了成百上千人應募,杜睿雖然覺得安康公主他們小題大做,可是最終還是默許了,畢竟如今杜睿也稱得上家大業大,府內的人口衆多,要是萬一那個人還不死心的話,家人出了事,杜睿可就追悔莫及了。

不過暗處有一個大人物時時刻刻盯着自己,這種感覺終究不好,現在又不是徹底結束這盤棋的好時機,杜睿此時能做的,就是隱忍。

於是回到杜陵的第二天,杜睿便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爲母守陵,當然不是指前些年過世的白夫人,而是他自己的親母,曹氏夫人。

隨着杜睿的發跡,以及杜如晦嫡派子孫的沒落,杜睿儼然已經成了杜陵杜氏實際上的掌權人,杜睿雖然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但是當初杜如晦的正室崔氏,以及他那兩個人頭豬腦的異母兄長,對他們兄妹的苛責,杜睿可是記憶猶新,因此前些年,重修祖宗墳塋的時候,杜睿的生母曹夫人的靈柩便堂而皇之的與杜如晦合葬在了一處,曹夫人生前身份低微,但是死後,杜睿作爲人子,怎的也要讓自己的母親享受一下正室的待遇。

對此,也沒有人反對,杜如晦的正室崔氏,以及長子杜構前些年也在嶺南病死,次子杜荷因被牽連晉王李治的謀反案,至今還被幽禁在長安的城陽公主府,至於崔氏的那兩個女人杜雲盈和杜雲芊兩個,如今也早就嫁做他人婦,便是想要管也管不到。

更何況她們兩個因爲孃家失勢,如今還要多多仰仗杜睿的聲威,才能在婆家站住腳,哪裡還敢來觸杜睿的眉頭。

前幾年白氏夫人過世,杜睿依樣將其與杜如晦合葬,雖然不合規矩,但是誰又敢當着杜睿的面指出來。

杜睿突然決定要爲母守陵,雖然讓人大感意外,但是眼下這個時節,韜光養晦顯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像這種韜光養晦的伎倆若是用在別人的身上,自然能起到作用,但是用在杜睿的身上,只怕是誰也不會中計,蓋因杜睿壓根兒就不是個安分的人,他這種人縱然能一時隱忍,但是突然暴起之後,必然就要傷人。

當初杜睿第一次被太宗皇帝罷黜還鄉,結果一朝復起,就鬧的天崩地裂,一出變法的大戲,將延續了數百年的士族力量打擊的幾乎灰飛湮滅,不知道有多少豪門大族之人因此人頭落地。

如今雖然在杜陵逍遙的做着一個閒人,可是誰又能知道,這不是杜睿的韜晦之計,要是因此就小看了杜睿,將來可是要倒黴的。

杜睿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韜晦之計瞞不過多少人,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爲了給一些人創造機會,要是躲在大觀園內,單憑那嚴密的防護力量,那些此刻就算是想要將杜睿碎屍萬段,只怕也不敢有所行動,可要是在杜家的祖墳這裡,就不一樣了,要是那個躲在暗處的大人物當真想要取杜睿性命的話,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杜睿以自身爲餌,就是要將那個大人物釣出來,不然的話,一直被人這麼盯着,杜睿可不會覺得舒服,將一切危險都要消弭於無形之間,這纔是杜睿的行事風格。

杜睿出發前往族墳,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又是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覆蓋了整個關中,雪花細細碎碎,漫天飛舞,夾着煙靄和忙碌的氣色,使已近年關的杜陵平添了幾絲祥和喜慶的氛圍。

上午時分,一排浩浩蕩蕩的車隊出現在杜陵城外的官道上。這次掃墓,杜睿安排的格外隆重,不單單是妻子兒女,就連馬氏和季氏兩位夫人,以及同住在大觀園的杜雲芙,還有她與蘇麟的兩兒一女,都一同前往。

馬車之內,安康公主挑開了窗簾,看着外面的雪景,突然一陣冷風吹進來,讓她也不禁一陣顫抖,對着正閉目養神的杜睿問道:“睿郎,婆母長得什麼樣子你還記得嗎?”

杜睿一愣,笑着搖了搖頭,道:“母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很小,如今都三十多年過去了,母親長什麼樣子,我都已經記不清了!”

原本杜睿重生的時候,對這一世的生母曹夫人還有些殘存的記憶,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點兒殘存的記憶,也早就不存在了。

想着這一世的母親,杜睿的心中不禁有些悵然若失,母親,父親都不在了,唯一的胞妹還遠在倭州,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

安康公主見杜睿愣着不說話,猜到了他的心思,道:“睿郎!可是四年蓮兒了!?”

杜睿漠然的點了點頭,算起來,他們兄妹也數年不曾相見了,上一次去倭州結果遇到了劉仁軌謀反,雖然那場兵變被他彈壓了下來,可是卻害得他不得不遠離朝堂。

安康公主見杜睿興致不高,握住了他的手,笑道:“睿郎!如今你無官一身輕,若是思念蓮兒,倒不如去倭州見上一面如何!?”

杜睿聞言,也有些心動,可是這個提議很快就被他否決了,現在去見杜雲蓮,那國內之事該如何料理,一想到那個時時刻刻存在的威脅,杜睿就心神不寧,這個時候,他如何能離開,還是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說吧。

杜家的族墳距離杜陵縣城並不算遠,雖然大雪瀰漫,道路難行,然三個時辰之後,還是到了。

杜家在杜陵也稱得上是個大戶,自杜如晦一輩開始發跡,直到現在的杜睿,雖然杜睿如今去職還鄉,但是他在朝中,民間的影響力猶在,杜家是誰都不敢低估的。

族墳這裡,當初杜睿重修墳塋的時候,便安排了人在此看守,此番掃墓,杜睿的叔叔杜楚客更是親自到了。

杜睿下了車,正好看見杜楚客站在道旁等候,杜睿連忙上前見禮:“侄兒參見叔父!”

杜楚客如今也已經七十餘歲的年紀了,不過精神矍鑠,身體也十分康健,當初杜睿被崔氏趕出萊國公府,他沒有仗義執言,也沒能給杜睿提供一些幫助,這讓他的心裡一直過意不去,不過好在杜睿不計前嫌,發跡之後也沒有難爲他,反倒是一年兩節時時探望,執禮甚恭,不要看現在杜睿是個閒人,但是杜楚客知道,杜家重新崛起的希望,依然在杜睿的身上,伸手將杜睿扶起,捋須笑道:“承明無須多禮,快進屋裡坐。”

杜家族墳這裡也有一處莊園,就是預備着掃墓的時候,歇腳用的,平日裡是幾個看守族墳的下人在打理。

杜楚客命一名小廝把馬牽去馬房,將馬車也都妥善安置了,而後便帶着衆人一起進了內堂,內堂光線明亮,地上鋪着青磚,左邊放一張供桌,桌上擺滿各色貢品,供奉着杜家祖先的靈位,中間擺了一隻火盆。

衆人見過禮,杜楚客和杜睿敘話,女眷們則帶着孩子在一旁歇息。

“承明!此番你準備在這裡爲你母親守陵多長時間!?”這個纔是杜楚客最爲關心的事情。

杜睿道:“依着周禮,自然是要守孝三年,以前因諸事繁雜,一直未能在母親陵前盡孝,如今所有的事情大多都已經瞭解了,也該盡一下爲人子的本分了!”

杜楚客聞言一皺眉,道:“你這般是否有失計較,前翻老夫聽人說你前往長安途中遇刺,依着老夫之見,還是在這裡住個三五日,然後便會大觀園,當心那些人再來!”

杜睿聞言,心道:我怕的就是他們不來!要是能來,反倒好了,正好抓住這個機會揪出幕後黑手!

不過心中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不是他不相信杜楚客,而是因爲他不想讓杜楚客擔心,他知道杜楚客對他的期望很大,希望他能讓杜氏崛起,要是杜睿當真守孝三年期間,遭遇了什麼不測的話,只怕杜氏崛起的希望也就破滅了。

“叔父無須擔心,前次被侄兒殺了一陣,料想短時間內也不敢再來了,便是再來,侄兒也是不懼,侄兒已經吩咐了馮教師,讓他帶些人手在這裡守禦,料想那些宵小之輩,便是來了,也不能成事!”

杜楚客聞言,也只能一陣嘆息,他知道杜睿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就萬難更改,只得道:“好吧!都隨你,不過這邊的防衛卻不能放鬆!”

杜睿笑道:“侄兒遵命就是!”

當天先歇息了一天,次日天明,帶上了準備好的香燭紙錢,沿着一條已經冰封的小河,衆人到了杜家的族墳,餘下的杜睿也不理會,自然有旁人去清掃,杜睿徑直到了杜如晦,杜睿的生母曹氏,以及白夫人的墳前,此時墳上被白雪覆蓋,整個墳經過前些年的修繕,如今變得十分龐大。

杜睿默默地注視着墳塋,雖然他這一生從未見過他的生父生母,然而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卻十分玄妙,說不清,道不明,只是往這裡一站,感覺着這堆黃土之內的氣息,他便不覺鼻子一陣陣酸楚。

杜楚客在一旁親自點燃了香燭,低聲道:“大兄,兩位嫂夫人,承明一家來看你們了,大兄!你生前雖不喜承明,然而如今你膝下三個兒子,最有出息的卻是他,日後廣大我杜陵杜氏門楣,就要靠承明瞭,你爲大唐奔波了一聲,如今後繼有人,大兄,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杜睿內心嘆息着,引領妻子兒女慢慢跪倒在了墳前,他並不知道,這一世的生母曹夫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杜睿對她的感情,甚至還趕不上對白夫人來的深厚,可那畢竟是他的生母,還有杜如晦,評心而論,杜睿對他應當是有所怨恨的,可是即便如此,杜睿還是敬他,只因他爲了大唐勞心勞力了一生,幫助太宗皇帝鑄造了大唐,爲貞觀盛世打下了一個堅實的基礎。

叩拜已畢,杜睿並沒有起身,而是看着那座墳,心中想着:萊國公!我雖然佔據了你兒子的身體,但是卻也讓你的身後,杜家沒有像歷史中那樣迅速的破敗,也算是對得起你了!你若是認下我這個兒子,便請你在天之靈保佑,讓我這一次能爲大唐掃除羣魔,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歷史上杜如晦亡故之後,太宗對杜家的榮寵依舊,不但認命其長子杜構擔任要職,更是將愛女城陽公主嫁給了次子杜荷,可就是這個杜荷,讓整個杜家陷入了災難,他腦袋抽筋,居然與漢王李元昌、趙節、李安儼建議太子李承乾兵變。

杜荷甚至還煞有介事的對李承乾說:“天文有變,當速發以應之,殿下但稱暴疾危篤,主上必親臨視,因茲可以得志。”

歷史上的李承乾也是一根腸子通屁.眼兒的玩意兒,居然還就信了,採納了杜荷的建議,結果太子宮的侍衛副統領紇幹承基轉頭就向太宗皇帝告發太子李承乾謀反。

這個謀反小集體連籌備工作都沒做好,就開始了慶賀,結果被太宗皇帝一網打盡,李承乾被廢,杜荷、侯君集、李安儼等人因謀反罪被斬首,城陽公主改嫁薛瓘,後來生下了高宗愛女太平公主的夫婿薛紹,就連長子杜構都受到了牽連,被貶官發配嶺南。

現在雖然和歷史上的結局差不多,但是他這個冒出來的庶子卻混的風生水起,也算是讓杜如晦後繼有人,想來這個老兒在墳頭裡,都能笑出聲來。

祭拜了一番之後,一行人又返回了那個落腳的宅院,看看天色已晚,便在此在住一晚,杜睿也向衆多妻妾交代了一番,他決定在此守陵一年,除了他之外,四子杜學武也要留下,杜睿自辭官以來,雖然對衆多兒女多了教導的時間,但是子女太多,杜睿也沒辦法一一悉心培養,既然杜學武有那麼大的志向,杜睿自然要額外的照料一番了。

囑託完,杜睿正要歇息,卻見寶釵到了。

“夫君!馬姨娘有請!?”

杜睿一愣,他實在是想不出馬姨娘能找他有什麼事,但是長輩相召,他也不能推辭,便跟着寶釵到了馬姨娘的房間。

“母親!喚孩兒前來,有何要事囑託!”

馬姨娘笑道:“三郎先坐下,寶釵,你們都退下吧!我與三郎母子兩個有話要說!”

杜睿見馬姨娘鄭重其事,更是納悶,只能做好等着。

馬姨娘等衆人都退下了,才道:“三郎!深夜喚你過來,實在是有一樁心事,要是再不對你說,只怕是便沒機會了!”

馬姨娘說完,似乎是說得急了,不禁一陣咳嗽,杜睿連忙上前,爲其捶背,道:“母親!都這麼晚了,母親這幾日身子不爽利,不如明日再說!”

馬姨娘擺了擺手,道:“不妨事!自從你白姨娘去了,我這身子也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杜睿聞言忙道:“母親千萬不可說這等話,讓孩兒憂心!”

馬姨娘一笑,道:“三郎!母親能有你這麼個兒子,此生也算是無憾了,你四弟早夭,母親膝下只有兩個女兒,當初被崔氏逐出萊國公府,自以爲母女三人必死無疑,卻不曾想能寄身於三郎的庇佑之下,得享富貴,如今我已年過五旬,便是死了,也不算早夭,不過這一樁心事,若是不對你言明,爲娘實在心中不安!”

杜睿忙道:“母親請說!”

馬姨娘點點頭,看着杜睿道:“三郎!你可知你的母親,我那可憐的妹妹是怎麼沒的!?”

杜睿聞言一驚,道:“以前曾聽仲叔說起過,不過仲叔也是言語不詳,只說是因病而亡!”

馬姨娘苦笑一聲,道:“因病而亡!?是啊!若是沒有今日,你的母親也只能是因病而亡了!”

杜睿聞言,知道這裡面似乎有什麼秘聞,忙道:“母親既然知道,還請告之孩兒!”

馬姨娘沉默了片刻之後,道:“三郎!你的母親曹夫人原本是武德朝的宮人,當年先帝因征伐薛舉有功,便將你的母親賞賜給了先帝,可是先帝又因爲你母親是高祖所賜,不敢領受,又將你的母親轉贈給了你的父親。”

杜睿知道這種贈送姬妾的事,在這個年代十分尋常,但是他聽起來,還是覺得很不舒服,畢竟那個被當作一件物品被送來送去的人,是他的母親。

如果說高祖皇帝將杜睿的生母賞賜給太宗皇帝的時候,身份還只是個宮女的話,那麼到了太宗皇帝身邊的時候,身份已經變成了侍妾,可是太宗皇帝轉手又送給了杜如晦。

這般來回的送人,根本毫無地位可言,妾的地位,爲什麼會這樣低呢?

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曹夫人“來路不明”,不是“明媒正娶”。妾之“來路”,有從嫁、私奔、購買、收房、贈送、轉讓、賞賜、搶奪、變賣、官配等好多種,而根據這些“來路”,妾與妾之間的地位便也不相同。

地位最高的妾是“媵”。“媵”是贈送的意思。先秦時,諸侯娶他國女子時,女方國君都要贈送幾個女子作陪嫁,與女方國君同姓的其他國家也要有所贈送,頗有些像後世許多商號的“買一贈二”,買一套高檔西服,贈送一條領帶或一件襯衫一樣。

襯衫領帶和西服當然不等價,所以媵的地位也比妻低,只能算是妾。據說有一次,秦伯嫁女於晉侯,因爲從嫁之媵衣着華麗,結果“晉人愛其妾而賤公女”。這件事,曾被韓非子當做笑話講,可見妻與媵地位並不相等。

最常見的“非正式”妾,就是“由婢而妾”者,婢是一種女性家奴,地位極爲卑下,所以往往只能充任“非正式”的妾。前已說過,正式的納妾,是要經過一點手續的,而且,其所娶,也多爲“良家婦女”,只不過一般家境較爲貧寒罷了。

婢就不一樣了,婢有兩種,一種是“家生”的,一種是“外來”的。所謂“家生”的,就是奴才的女兒,自然仍作奴才。所謂“外來”的,也就是買來的,其中有終身買斷的,也有短期服役的,也有隨女陪嫁的。但無論哪種,地位都低。所以,納婢爲妾,竟不要什麼手續,有時不過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但即便這樣的妾,地位也有高低。較高的一種是父母賞賜的。其所以地位較高,乃因爲多少有“父母之命”的意味在內。

由婢而妾者中地位較低的,叫“通房丫頭”,又叫“屋裡人”。既名“丫頭”,可見尚未脫離奴婢地位而升格爲主子奶奶,而所謂“通房”,實則就是“同.居”。因爲依禮,主子爺的房,原不該與丫頭之房相通的。如今既然連房都通了,還有什麼事幹不出來?

所以姬妾對男人來說,不過就是一件玩物,不論姬們的衣着如何華麗,日子如何悠閒,她們終歸是主人的玩物。主人“寵”她,正是爲了讓她好玩,主人“培養”她,也只是爲了讓她更好玩。所以,說到底,她們仍然是很卑賤的。

而杜睿的生母,若是以地位而言的話,則更加卑賤,因爲她不過是太宗皇帝隨手送給杜如晦的一個侍姬,說白了就是連生命自由都沒有的一件隨意可以丟棄的物品。

古時的家庭,女人講究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不解釋大家都懂得,那時候鄉村農戶收成好了都想着要納個妾的,何況是世族貴胄。有點成就的男人不納妾出去應酬是要被人恥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指感情而不是形式,況且妾這個東西是可以互相贈送的。

自古文人風雅都屬多情又風騷,文人墨客,皇帝雅興,書畫達人,美色歌舞纏繞,男子愛政治,愛權利,也愛美人,比如蘇軾這位北宋文人的領頭羊文風豪邁,一代大家。

蘇軾爲第一任死去的原配夫人寫的江城子,感動了千年後來人,問情愛,其實詩詞多感人,男人其實很風流,該活着的時候,姬妾依舊成羣,愛情,有時書寫成文字很風騷,能動人心魄,實質人生到底是什麼。若是考察他對待婢妾的態度,可就足以讓現代人目瞪口呆,不得不對他的深情形象另作評價。

蘇東坡一生姬妾衆多,風流韻事層出不窮,而他對這些姬妾的態度,則基本無情無意,完全如宗法制度,僅僅是將她們視作私人物品而已。

蘇東坡貶官之時,將身邊的姬妾一律送人,這其中據說有兩妾已經身懷有孕,他也無暇過問,牀頭人送人已是堪,更連腹中是否有兒女都不暇過問,是何態度?

北宋末年的宦官樑師成以及翰林學士孫覿,都自稱是蘇東坡送人之妾所生的蘇軾之子,就連蘇東坡認可的兒子蘇過,都對這種情形不予否認,反而與樑、孫親密無間。

據說樑師成顧及兄弟情誼,甚至對家中帳房說:“凡小蘇學士用錢,一萬貫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就是。”

帶着胎兒送人的妾還算好命的,更淒涼的是一位名春孃的妾。蘇東坡的朋友蔣某來爲他送行,偶然看見了春娘,大爲欽慕,便對蘇東坡說:“我有一匹白馬,願意與學士相換美妾。”

蘇東坡一想,以名駒換一妾,划得來呀划得來,立刻點頭應允。但這消息被春娘聽說之後,這個才貌雙全的姬妾卻不肯,指責蘇東坡道:“當年晏嬰尚且知道不能因馬罪人,你這個堂堂蘇學士,美其名曰憐香惜玉,卻要將人換馬!”

激憤之下,春娘當場撞槐而死。雖然是姬妾,卻也是女人,竟被自己所愛的男人視做馬驢,既恨且辱,真是了無生趣。

除了慘死的春娘,蘇東坡的姬妾中最有名的莫過於王朝雲。她是唯一一個沒有被蘇東坡送人、得以陪他流放嶺南的姬妾了。然而當時的蘇東坡雖然已經鰥居,儘管王朝雲與他同甘共苦、儘管王朝雲還爲他生下了兒女,她仍然沒有能夠成爲他的妻子,到她死後,蘇東坡也仍然只是在她的墓碑上寫着“姬人”二字。

因爲她出身卑賤,因爲以妾爲妻乃是當時社會大忌。這個聰慧的女子便只能一生無聞。雖然她通曉經史、臨終大悟,也無力改變人生。

由於法律以及社會觀念影響,大多數男子也並不把自己的“姬妾婢伎”當一回事。與後世人的平等觀念恰恰相反,假如他們表現得把姬妾平等相待的話,反而會成爲人們嘲笑的對象,認爲他自甘墮落、沒品沒行。

杜睿的生母曹夫人就是這麼一個任人轉送的玩物,杜睿雖然沒有見過這位生母,甚至對她的印象都早已模糊不清,但總歸是自己的母親,雖然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可是如今再聽一遍,心裡還是難以剋制的反感。

馬姨娘見杜睿臉色微變,還以爲杜睿惱了,忙道:“三郎!爲娘可從來都沒有過看不起你母親的意思!”

杜睿聞言一愣,知道馬姨娘是誤會了,忙道:“母親多心了,孩兒絕無此心!”

馬姨娘這才放下心來,接着道:“你母親剛過府的時候,你父親對她還是十分寵愛的,可是沒過多久,突然之間,就將你的母親冷落了,當時爲娘也是不明所以,直到你母親過世前才知道了其中的緣由!”

杜睿見馬姨娘說得這麼神秘,心中也開始胡亂猜測起來,他甚至想到自己難道是高祖那個老流氓,或者太宗皇帝那個風流天子的種,杜如晦是因爲做了便宜老爹,才冷落了他的生母。然而接下來馬姨娘的話,讓杜睿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三郎!你母親原本是高祖皇帝賞賜給先帝的,而她在出宮之時,便曾有過一個讓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會爲難的使命!”

杜睿聞言一驚,他已經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馬姨娘嘆了口氣,接着道:“你母親是被高祖皇帝派去監視先帝的!”

果然如此!

以高祖李淵疑心甚重的毛病,派個女人去監視自己兒子的一舉一動,這種事做起來倒也平常,只是杜睿沒想到這個人選居然會是他的母親。

馬姨娘接着道:“你母親對我說,當時她也十分爲難,但是皇命卻又不敢違抗,只得硬着頭皮氣去了,可是他剛一到秦王府上,就被長孫皇后給點破了,當時你母親爲了不受折磨,只求速死,但是長孫皇后並沒有殺他,甚至替她隱瞞了這個秘密,還勸先帝將你的母親轉賜給了你的父親!”

杜睿聞言,道:“可是這和我母親的死又有什麼關聯!”

馬姨娘面色悽然道:“原本你母親也以爲能侍奉你的父親,終生有所依靠,也算是不差了,只是玄武門一樁事,將你母親的一生全都毀了!”

玄武門!

當年在那裡發生的事情,可是直接改變了大唐的歷史走向,可是玄武門之變,和他的生母曹夫人又有什麼關係,她雖然是高祖李淵派到太宗皇帝身邊的間諜,可是太宗都把她轉賜給了杜如晦,也就是說她已經失去了價值,今後的日子就應當是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怎的有和玄武門之變牽連在一起了?

馬姨娘知道杜睿此刻定然是滿心的疑惑,便接着說道:“當初你娘在出宮之前,是服侍尹德妃的!”

尹德妃!

杜睿當然知道這個女人,高祖李淵晚年寵幸的嬪妃很多,這些年輕的女人爲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爭相交結各位年長的皇子來鞏固自己的地位。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曲意侍奉各位妃嬪,奉承獻媚、賄賂、饋贈,無所不用,以求得皇帝的寵愛。甚至有人說李建成與尹德妃私.通.亂.倫。

當時,太子東宮、各王公、妃主之家以及後宮妃嬪的親屬,在長安橫行霸道,爲非作歹,而主管部門卻不敢追究。

尹德妃的父親尹阿鼠驕橫跋扈,杜如晦經過他的門前,尹阿鼠的幾名家僮把杜如晦拽下馬,揍了他一頓並打斷了他一根手指,說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過我的門前不下馬!”

杜如晦着有司法辦了尹阿鼠,因此與尹德妃結仇。

當時的太宗皇帝也不像他的兄弟一般,結交後宮,在太宗皇帝平定了盤踞在洛陽的王世充以後,高祖讓貴妃等幾人到洛陽挑選隋朝宮女和收取倉庫裡的珍寶。

尹德妃私下向太宗皇帝索要寶物,併爲自己的親戚求官,太宗皇帝回答道:“寶物都已經登記在冊上報朝廷了,官位應當授予賢德有才能和有功勞的人。”

沒有答應她們的任何要求,因此妃嬪們更加恨他。

太宗皇帝因爲淮安王李神通有功,撥給他幾十頃田地。尹德妃的父親尹阿鼠通過尹德妃向高祖請求要這些田,高祖手寫敕令將這些田賜給他,李神通因爲太宗的教令在先,不讓田。

尹德妃便向高祖李淵告狀道:“陛下敕賜給我父親的田地,被秦王奪去了給了李神通。”

高祖因此發怒,責備太宗說:“難道我的手敕不如你的教令嗎?”

過了些天,高祖對左僕射裴寂說:“這孩子長期在外掌握軍隊,受書生們教唆,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兒子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自己的父親被杜如晦法辦入獄,爲父親求田,又被太宗拒絕,尹德妃自然不肯罷休,便聯絡上了杜睿的生母曹夫人,讓曹夫人在杜如晦的酒裡下毒,曹夫人當然不肯,尹德妃便以曹夫人的老父親威脅。

恰時,太子李建成積蓄在太宗皇帝近臣之處安插耳目,尹德妃便又推薦了曹夫人,正好在這個時候,玄武門之變爆發了。

左右爲難的曹夫人最終在崔氏的逼迫下服毒自盡,在臨死之前將這一樁事告訴了府內最爲親善的馬伕人。

杜睿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個樣子,原本一直以爲自己的母親是因病過世的,卻沒想到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杜睿費盡心思的要保大唐的江山社稷,可是他的生母卻因爲高祖皇帝而亡,雖然高祖未必就記得這個被他隨意扔出宮去的宮女,可是彼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亡,說起來也真是個諷刺。

馬姨娘過了好半天才接着道:“當時你母親還曾對我說,她不怨恨任何人,只怨她自己命苦,又將你們兄妹託付給了我與你白姨娘,季姨娘!自打過了年,我這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你白姨娘不在了,季姨娘又是個沒主見的,因此我纔將此事全盤告之於你!”

杜睿點點頭,突然道:“依着姨娘所言,我母親初到父親身邊之時,曾備受寵愛,可是又因何失寵!?”

“這~~~~~~”馬姨娘的臉色頓時一變,半晌才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杜睿見馬姨娘神色有異,追問道:“母親明明知曉詳情,爲何要瞞着孩兒!?難道說是因爲母親在過府之時,已經懷有身孕不成!”

馬姨娘聞言,頓時大驚失色,看着杜睿,好一會兒才言道:“罷了!我就知道,這件事本不該告訴你的!告訴了你,只怕是又要引出一樁禍事!”

杜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道:“母親請說!”

馬姨娘長嘆了一聲,道:“三郎!大概這麼多年,你也在納悶,爲何府中之人無論是我們姐妹三個,還是杜仲都不願意提起你母親的事,沒錯!你母親過府之時,確實已經懷有了身孕!”

杜睿聞言,頓時如遭雷擊,方纔還在異想天開的想着自己或許是皇家血脈,但是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是何人!?可是先帝!?”

馬姨娘搖了搖頭,道:“你母親在親王府中之時,只被先帝招在書房,侍候筆墨,先帝敬你母親的才學,倒是不曾對你母親如何。”

“難道是高祖!?”杜睿更驚了,要是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和太宗皇帝成了異母兄弟,那他豈不是娶了自己的侄女?

“自然不是!你母親雖然容貌端莊,可在後宮之中,美女如雲,如何入得了高祖的法眼!”

杜睿急道:“那究竟是何人!?”

馬姨娘猶豫了半晌才道:“是隱太子!”

什麼!?

杜睿聞言,徹底愣住了,他怎麼都沒想到,他的父親居然會是隱太子李建成。

原來李建成與尹德妃私.通的事情是真的,而當時杜睿的生母就在尹德妃的身邊侍候,有一次因太子李建成醉酒,強.暴了杜睿的生母曹夫人,沒想到居然珠胎暗結。

這件事被杜如晦發現之後,幾經逼問,尹德妃只是不說,大概杜如晦以爲杜睿是太宗皇帝的血脈,因此並未聲張,雖然冷落了曹夫人,卻也不曾將她逐出府門。

居然是李建成!

如此說來的話,杜睿豈不是和李承乾有殺父之仇,太宗皇帝藉着玄武門之變,殺了杜睿的生父,杜睿居然爲殺父仇人效力了這麼多年。

一時間知道了這麼多的事情,杜睿都有些接受,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是天家的血脈,還是隱太子李建成的遺孤。

他的生父,他的那些異母兄弟,都是被太宗皇帝所殺,這件事簡直是太諷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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