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兒出場了,那藍袍俊男雖然驕橫,但畢竟出身崑崙大宗,從小師門的教誨還是記得一點兒的,勉強拱手一禮。卻連句話也懶得說。
他背後的瓊華仙子走了山來,身上玉霞飛舞,雙手合了一個陰陽之勢,以崑崙山道家之禮對着那隱藏在諸人身後的於惜竹拜了一拜:“崑崙瓊華,見過於先生,多年不見了。”卻是連看都沒看李道玄一眼。
於惜竹急步上前,揖手爲禮:“崑崙聖賢莫要如此,當年浮雲一別,如今已是流水十年間了,惜竹不過是陳將軍座下小卒,怎敢當此大禮。”
他說的自謙,但話中之意明明白白,卻是看在瓊華仙子夫君陳慶之的面子上,纔不敢受你這一禮。
瓊華仙子卻沒有聽出來,很是高興這個儒宗大修士的謙遜態度,便拉着愛子道:“玉君,這位是儒宗大賢,於叔叔,你來見過。”
藍袍青年卻看到了那俏立在月光下的拓跋明珠,眼中現出欣賞的神色,聽到母親的話,只對那於惜竹點點頭,卻遙遙對着明珠說道:“雪滿山中高士臥,月明林下美人來。這位姑娘定然就是大峽谷第一美人明珠姑娘了。”
遠方的拓跋明珠心中關心那李道玄,也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呆呆站着。
於惜竹臉上露出微笑,對那有些尷尬的瓊華仙子說道:“我記得玉君抓週時,卻是抓了兩把胭脂,確實少年風流啊。”
李道玄將這一切看得清楚,心中那燃燒的怒火反而定了下來,眯着眼望着猶自觀望明珠的藍袍青年,伸腳在地上小心的擺上了一團木系陷阱道術,正是可以控制敵人行動的木纏根。
那瓊華仙子和於惜竹寒暄完畢,卻忽然笑道:“於先生,本來這党項八族的事情,我們崑崙是不便插手的,但我想只要八族合併這件事確定了,誰來當族長都是一樣的,您說是吧。”
於惜竹微微一笑,壓住心中的不滿,卻一指場中的李道玄:“剩下的事嘛,惜竹也不插手了,就讓這位小道兄和玉君切磋一番,大家也不要傷了和氣,誰做族長都是一樣的嘛。”
瓊華仙子嘴角一彎,顯然是對愛子極有信心,只笑道:“如此甚好。”
於是這代表崑崙和大唐的兩人,輕易就決定了党項八族的合併大權,至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去問過各族族長的意思。
鈴鐺聲響,拓跋明珠奔上前來,雙眸盈盈,扯下了白狐袍上的柔軟披肩,捧在手中,大聲唱了起來:“明珠的勇士,你是天神之子,你是偉大的阿木格拉,我爲勇士捧起了祝福,等待着他的駿馬。”
她吟唱之時,雙目含情,款款望着李道玄。
但那藍袍青年卻會錯了意,他生性風流自賞,自覺天下少有能比得上自己的男子,聽明珠一曲山歌,卻大聲笑道:“妹子這番盛情,玉君絕不會辜負的。”
他說完轉身望着李道玄,雙手展開,卻是左手一枚小小的玉劍,右手一張閃閃的黃符。
藍袍青年腳踏七星,手中小劍一晃間便化作了三尺長劍,卻將右手黃符貼在劍身上,這才大聲道:“道兄,得罪了!”
他竟然不給李道玄準備的時間,踏步就上。
李道玄身子一躬,狼狽的向後大退了一步,雙手合在眉間,輕輕一拉,拉出了一道裹滿風元靈力的風壁之刃,腳下卻是一道靈力擊中那早已佈置好的木纏根陷阱。
藍袍青年腳下開陽轉搖光,手中烈符裹玉劍,出手正是崑崙弟子傲笑天下的北斗七符劍。
他極是輕視李道玄,出手便是七符劍中大開大合的天樞劍符。
玉劍黃符爆出一團厚重的靈力,直直擊向李道玄,藍袍青年身子化作一顆流星般,追着自己發出的符劍,劍身輕鳴時,指尖又是一張玉衡符貼了上去,只等着李道玄抵擋自己那招天樞符的時候,以輕靈的玉衡劍符纏上他,想來不用三招就可重創這個小宗派的廢物。
天樞符劍厚重的靈力擊打在李道玄的風壁刃上,發出一道明光,卻是被他勉強擋住了。
李道玄擋住這招後,身子一挺,雙目爆出一團精光,腳下發動木纏根之時順勢御風而起,身在半空,左手木柳矢,右手冰玄刃,同時運轉了水木道法。
那藍袍青年卻在李道玄剛剛飛起的時候就中了他佈置好的木纏根,腳下被木元道法生出的狂草捲住,因爲速度太快,腳下被木纏根拉住,身子卻被拉得橫了開去,整個背部都暴露在李道玄的木矢冰刃下。他心中大驚,勉強轉過身子,擡起玉劍擋在了身前。
可惜他太過輕敵,劍上符篆卻是輕靈的玉衡符,本就沒有什麼防禦能力,又是近身戰鬥的招數,霎時就被那飛舞來的木柳箭矢和冰冷靈刃打得整個身子陷入了狂草中。
李道玄雙腳生出一團黃土靈力,將整個腿腳護上了混土石甲,石甲笨重,加上他下落之力,就如一塊崩落的大石,重重壓在了藍袍青年的玉劍上。發出撲通一聲,卻是那藍袍青年被他壓得半個身子陷入了草下泥土中。
李道玄全身鼓動起靈力,雙目冰冷無情,一招虎踞式,雙掌含着一團飛舞的桃花,木系殺招落英繽紛全力轟到了腳下青年的臉上。
藍袍青年連遭重創已是慌了神,見眼前桃花飛舞,颳得自己俊臉生疼,下意識雙手護住了臉上,嘴裡卻大叫道:“媽,快救孩兒!”已是帶了哭腔。
瓊華仙子早在愛子陷入泥中時就想出手了,但於惜竹不經意的擋在她前面,伸着脖子觀戰,延誤了最佳救助時間,此時見愛子就要被破相,再也顧不得什麼,雙手舞動,連發四道黃符擊向李道玄,卻是一口氣用上了天樞、天璇、天璣、天權四星符劍。
於惜竹卻在她出手之前便伸手撈起了翠笛,寫了五個“擋”字,此時順手灑了出去。
五個擋字,四字擋住了四星符劍,最後一個卻是擋住了李道玄的落英繽紛道法。
場中順時靈力糾纏,發出一團團明豔的光彩,那觀戰的諸人都驚呆了。
明光退去,李道玄飄然而立,瀟灑的彈了彈手掌間的桃花落英,對着還陷在泥中的藍袍青年淡淡說道:“在下妙華宗李道玄,道兄看來是肚子餓了,不過這泥巴無味,還是起來去你娘那裡喝口奶養養身子吧。”
藍袍青年奮力站起了身子,玉劍破碎,全身沾滿黏糊糊的泥巴,還滴答滴答響着,一張俊臉慘白無光,待聽到李道玄最後一句話,雙目圓睜,一股氣息堵住了喉嚨,還未說話,李道玄手掌彈在半空的幾朵桃花落英落到了他的身上,這招暗算的極爲精妙,他被落英擊中,身子咕咚一聲再次摔倒在地。
李道玄剛纔一番聲勢威猛的動作,就是爲了這最後一記暗招,那隨意彈出的落英花瓣上,暗含了五道元靈之力,卻是最爲兇猛的一記殺招。
瓊華仙子被於惜竹擋了一下,手中立時飛起一團彩霞,將那摔在地上的愛子扯了回來,急忙輸入靈力,卻駭然發現愛子的護身靈力被擊散,體內連中四道靈力殺招,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已是受了重傷。
她嘴角顫抖,將愛子交給道童,卻是雙目含煞,走向了李道玄,口中說道:“你想怎麼死,是想被火符燒死還是被雷符烤死?”
李道玄既然已經出了手,早防備着她,全身靈力鼓動,迴應道:“崑崙山好大的名頭,卻原來喜歡以多欺少,倚老賣老。於先生你怎麼說。”
於惜竹暗歎一聲,擋在了瓊華仙子身前。
瓊華仙子冰冷的眼神中燃燒着殺意,卻呵斥道:“於老三,你敢攔我?”
於惜竹解下翠笛,自懷裡掏出一枚小若雀卵的白玉丹丸,卻淡淡道:“玉君殺意在前,道玄誤傷而已,還是先讓玉君服了這枚藍田白玉丹,護養一下靈力要緊。”
瓊華仙子此次下山,仗着自己修爲,只帶了一些修煉的普通丹藥,見那枚雀卵白丹微微閃動着一團光華,知道這枚丹藥乃是採藍田玉石之精所煉,玄級一品靈藥,不但能救助愛子的傷勢,說不定還對他的修爲大有進益。
她兩相選擇下,恨恨的取了丹藥,再深深望了一眼李道玄,那刺骨的仇恨就如利刃一般,轉身就走。
四名道童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擡着藍袍青年,最前邊的一個小道童怯生生問道:“師伯仙子,咱們是回崑崙麼?”
瓊華仙子甩手給了他一巴掌,打得道童稚嫩的臉上一道紅印,卻陰沉道:“閉嘴,現在去那死鬼的將軍府裡,我倒要問問他,那於老三還是不是他兄弟。”
那小道童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雖然不知道“死鬼的將軍府”在哪裡,卻不敢再問了。
瓊華仙子伸手將愛子抱在了自己懷裡,猶自說着:“還有那什麼妙華宗,鬆雲子,你現在就去西寧城的北山觀,命他們速速查探那妙華宗主蓮生的下落,哼,徒弟不行,我打你師父去!”
那叫鬆雲子的道童嚇得一哆嗦,急忙去了。
瓊華仙子敗退而去,場中大勢已定,於惜竹送出一枚玄級一品靈丹,心中肉痛了一陣,卻想起了今夜的大事,走到李道玄身邊道:“道玄,那阿幼黛雲公主卻沒有出現,此間事了,咱們快去那洞穴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