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掩護

領軍上岸的是李星五和董瑞祥二人,這兩個都曾經是禁軍的低層武官,二十多年前曾經跟隨齊王與倭寇交戰,歷經苦戰,在戰場上十餘年時間,從普通的將士到武官,齊王不指揮禁軍轉任福建路大都督府大都督之後,這兩人也追隨到廂軍,任一寨指揮,級別也是等同軍都指揮,只是廂軍的軍都指揮相較禁軍,那便是相差極遠了。

在福州時,當年劉廣泗等禁軍大將可從未將這兩人放在眼裡,種種鄙夷與打壓,齊王權柄被趙王侵奪,也是毫無辦法。

兩人從開始時的憤怒,到後來的漠然,最後就是頹廢下來,成了廂軍將領中混吃等死的一份子。

徐子先到歧州時,這兩個齊王的老部下雖接了王命,心中怨氣卻是難消,同時對徐子先的能力也頗爲懷疑,因而種種推諉,抗命。

最後卻是被徐子先懾服而效命,岐州之役後,兩人和諸多投效武官也是中規中矩,但並未立下亮眼的功勞,到現在也沒有到軍都指揮一級,兩人俱是團級指揮,想要更上層樓,非得拿出說的過去的戰功才行。

待徐子先決意派府軍上岸之時,原本打算是親自登陸,卻是被王直,鄧文俊,盧四海,林紹宗等人拼命攔住。

王直聽說之後,直接駕小船趕過來,苦勸不止。

若徐子先有什麼意外,眼前的獲救禁軍將士再增加十倍,也是得不償失。

徐子先本人並不以爲少量的東胡騎兵有什麼威脅,但當盟友,部下們都如此擔憂之時,他也只能在諸將中挑選合適的人選。

李星五和董瑞祥適時派人來請戰,他二人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管是早年的披堅執銳,還是曾爲廂軍大將,有指揮數千人交戰的實際經驗,還是兩人對功勞的渴求,還有府軍大將們的缺席,都算是這兩人翻身的最好機會。

若不將這一次機會抓住,兩個齊王嫡系,廂軍大將,想要在幕府府軍出頭,不知道要熬到何年何月了。

徐子先下令之後,李星五和董瑞祥二人也是相當沉穩,率部上岸,並不是現成的功勞在等着,而是有生死之間的大考在等着二人!

“老李。”列陣完畢,初步顯示了自己和李星五的實力之後,董瑞祥抱拳沉聲道:“胡騎近十里之內了,初步看有千餘騎,應該是東胡騎兵的前鋒,其主力最少還在幾十裡外,咱們只要擋住這股前鋒來突襲,眼前這些到西邊更遠之處的敗逃禁軍,多半都能被搶救上船。這一場仗,怎麼打,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兩人之間,已經不必以官職字號相稱,相識相交二十多年,已經一切莫逆於心。

李星五道:“咱們身後是嶽太尉,其已經聚集兵馬,正好和咱們遙相呼應,胡騎要破咱們,得提防側翼禁軍押上,直接去衝禁軍,咱們又不是死的,正好從側後擊它。只要它遲疑不動,猶豫不定,大軍便得救了。”

“咱們和嶽太尉所部,待大部獲救之時,緩緩退向海邊,秦王殿下已經令戰艦儘可能靠岸,用船上所裝的牀子弩遠射掩護,不使敵騎從容排陣衝擊,咱們再陸續上船。縱有損傷,也是值得了。”

兩個廂軍將領俱是看出對方眼中的決絕和興奮之色,這一次的戰事,算是兩人真正的機會,當然需得牢牢抓住了。

岐州之事,已經成了過往,若再立功,都是福建路出身,府軍之中,當然會有他二人一席之地。

況且幕府之中,出身齊王舊部的人也並不少,大家聲氣相連,也算是一個比較活躍的團體,雖不能和秦東陽等南安侯府的嫡系相比,也遠比不得秦王帶出來的少年牙將羣體,相較於其餘的團體來說,實力也並不算弱。

兩個將領眼中似有火光迸射,秦王幕府裡做事一切簡單明瞭,不似在當年時要面對種種傾軋不公,機會就在眼前,需得牢牢抓住!

……

大量的禁軍將士踏入海水之中,三月中旬的海水中還有一些冰塊殘留,但已經不復冬末初春時的那般寒冷,一個多月前,很多近海的地方還是冰封,沿海的島嶼要鑿冰來切斷與海岸線的聯繫,否則容易被胡騎所乘機偷襲。

到這個時候,海島已經相當安全,但還不適宜下水,人們在海水裡擁擠着,被凍的打寒戰,這一片海域在後世時成爲旅遊聖地,無數遊客從天南地北趕來,下水遊玩,海水不似福建,廣東,海南那樣湛藍幽深,但淺藍色的海水配上蔚藍的天空,海天一色,再有獨特的海岸風光,仍然值回票價。

此時的禁軍將士當然無人有閒暇去看風景,人們幾乎沒有秩序也沒有辦法等待,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撲到海水裡,很多人被海邊的浪花打翻了,在海里嗆起水來,幸虧身邊到處都是人,隨意一抓便又能站起來,或是被同袍給扶起來,否則在半腰身高的海水裡淹死,在這種時候被淹死,那就太可悲了。

禁軍將士們在海邊吶喊着,他們一邊叫喊一邊看着胡騎將至的地方,心中充滿緊張,在開始的感動和悲憤之後,現在人們想的就是第一時間上船。

所幸的就是船隻的數量足夠,人手也是足夠。

超過百噸的大船無法到人深的海水邊,容易擱淺,大量的小船被放了下來,無數普通的水手和府軍水師的官兵,海盜,這些漢子們嫺熟水性,操控起小船來也得心應手,無數小船如飛魚般的在海邊穿梭向前,甚至因爲過於快捷,半隻船身真的是有飛起來的感覺。

“禁軍兄弟,莫要自己爬,小心弄翻了船,咱們都得落水。”

“不急不急,船有的是,你們一個也不會落下。”

“要是有人落下,老子絕不回船。”

小船上有一些幕府水師的武官,有着武官的威儀和氣質,他們在船身上操着官話吆喝,儘可能的維持着秩序。

神情憔悴,衣袍破爛的禁軍將士們紛紛被拉上小船,那些四槳或八槳船每艘都滿載了,雖然小船還能再來回多次,但每個人都想着第一時間上船,水手們也明白這些將士的心意,儘可能的將小船上多裝運一些人手,一直到小船載運過重,不得不將想繼續上船的禁軍將士推開,開始時大夥還和聲細氣的勸說,後來就不得不粗魯的推開那些一心想要上船獲救的可憐人。

當把這些人推開時,很多水手兩眼含淚,他們眼前的是一羣什麼樣的人啊,沒有什麼言語能完全的形容出來,這些將士就象是一羣從地底爬出來的鬼,在被推開時,明知道還會有小船過來,那些眼神中的絕望之色也令鐵石心腸爲之動容。

“莫急,莫急!”黃來福梗着嗓子,粗聲粗氣的吆喝着,但他的淚水幾乎要從眼中掉落下來,從他出生成長,哪怕經歷過漳州變亂,這個鐵柱般的漢子也沒有流過淚,無非是殺戮慘變,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眼前的情形,這種混亂,絕望,期盼,各種情緒混合起來的場面,令得這些鐵塔般的漢子也落淚了。

越來越多的小船離開了,也有更多的禁軍涌入大海,但岸上的滯留人員變得稀薄了,由於小船很多,一次就運走了兩千多人,海上尚有幾千人,再來兩三次,只要一個時辰左右,海邊所有成羣的禁軍將士都會被運走。

接下來就是沿着海邊搜索,和胡騎搶時間,衆人心裡明白,成建制的救援機會就這麼一次,待接下來便是大量的胡騎追至,沒有幾萬甚至十萬大軍,根本不可能上岸與胡騎交戰,接下來就是在海里搶人,能救一個是一個了。

黃來福拼力划槳,每個水手都幾乎是一樣,他們在福建路時最大的威脅就是海盜,現在海盜的威脅只剩下蒲行風一個,很多人都感覺心情愉悅和放鬆。他們去過南洋很多國家,包括倭國,對大魏都毫無威脅,到了北方之後,他們才深切的感到了沉重的,如山一般的壓力和威脅,這一片大地,那些留着辮髮的野蠻人,那些無盡的殺戮,比海盜更強大,更窮兇極惡的兇殘敵人,這些東西並不是紙面上的文字,不是朝廷的邸抄,而是現實存在的東西。眼前的這些將士是北方人,西北人,和福建人遠隔千山萬水,此前在聽聞北方之事時,黃來福等人都象是聽故事,只有親身至此,看到這些經歷過苦戰逃出生天的人們,他們和黃來福一樣是漢人,大家面對着一樣的敵人,他們的同袍被屠殺,二十萬人也就逃出眼前這萬餘人,一想到這一點,每個福建路北上的漢子都是心中沉甸甸的。他們不遺餘力,奮力搖槳,在這種時候,任何人都不會節省一絲一毫的體力,全力划槳,只到臂膀無比痠軟。

大量的船上水手涌到船舷邊,放下吊藍,索網,一切可以將人拉上來的東西都被利用上了,小船上的禁軍將士很快被七手八腳的拉上去,等這些禁軍將士上船之後,剛剛空下來的小船又如離舷之箭一般,迅速返回,再次去運載那些等候在海水中的禁軍將士們。

很多禁軍將士上船之後便知道徹底安全了,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哭泣,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低聲哭泣,用各種各樣的方言土語喃喃自語。他們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能逃出性命,他們的逃生之路是何等險峻,幾乎就是九死一生,他們雖然是在逃亡,但完成的任務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最高難度的任務,他們也曾在陣前搏殺,奮力向前,很多人身上都帶着嚴重的傷痕,當然並不是致命的重傷,重傷員毫無例外的陷在敵後,現在要麼是自己死去,要麼肯定也是被東胡人所殺害,根本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

就算是輕傷,也是看起來觸目驚心,令人膽寒。

很多將士衣袍都脫掉了,光赤着上身,他們的胸前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傷痕,有的深,有的淺,很多人的傷口幾近深可見骨,被戳刺,橫刀斫砍,斧子砸傷,最多的是箭矢射傷。

這些最忠勇的漢子在最危險的時候也是一直提矟向前,沒有反顧,所以多半的人都是胸前受創,那些或大或小,或深或淺的傷痕,將所有人心頭的疑慮都打消了。

這些禁軍將士,正如秦王殿下說的那樣,是第一等的好漢子,奮戰到絕望,大軍崩潰,這才只能選擇突圍逃亡,他們值得救,不僅值得付出財力物力,也值得豁出性命。

此前衆人尚有一些疑慮,到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恨不得跳到小船上去划槳,這些最爲忠勇的將士,歷經千辛萬苦才逃到此地,絕不能在最後關頭倒在海水之中,爲敵所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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