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戛納,艾瑪-沃特森的小伎倆都瞞不過藍禮,梅麗莎-拜諾伊斯特的小動作又怎麼可能逃得過藍禮的眼睛呢。儘管這樣的事情在好萊塢數不勝數,藍禮也多次耳聞,但今天還是第一次真正地見識到,有種……荒謬的喜感。
難道梅麗莎沒有聽說過藍禮在圈內的“大魔王”名號嗎?即使梅麗莎沒有聽說過,至少她的經紀人也應該聽說過纔對?還是說,她暫時沒有經紀人?
梅麗莎的語言和行動着實太過明顯,甚至無比拙劣,擺明了就是在放低姿態進行討好;不過藍禮還沒有拼湊出事情的全貌,他只是認爲,梅麗莎可能想要投/懷/送/抱,藉機在劇組站穩腳跟,又或者是謀求更多東西。
可惜,藍禮對梅麗莎沒有任何興趣。“興”和“性”都沒有。
藍禮的腳步往後退了小半步,將自己的雙手背在了身後,身體微微前傾,做出了一個禮貌的問候姿勢,巧妙地朝着左手邊橫向移動,然後就側身面對着街道,與梅麗莎平行而立,面帶微笑地說道,“學習表演有很多種方式,但我可以確定的是,此時此刻此地並不適合。”
這是一個拒絕。隱晦而禮貌的拒絕,藍禮希望梅麗莎能夠聽懂。
梅麗莎的確聽懂了,她的臉色不由稍稍僵了僵,卻不是因爲藍禮的拒絕,而是因爲此時她和藍禮的角度位置已經完全暴露了出來,在約翰的鏡頭之中,就是兩個陌生人一般面對面地平行站立,這樣就沒有辦法借位拍攝了。
這纔是當下最爲重要的事情,她甚至顧不上藍禮的反應和態度了。
怎麼辦?
現在怎麼辦?
“當然。我當然知道。”梅麗莎連忙快速地說道,急中生智地說道,“這裡不太適合。今天閱讀劇本結束之後,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到咖啡屋坐一坐,又或者是酒吧,然後慢慢地進行練習。之前我就閱讀過了劇本,我現在還是需要更多的練習。”
梅麗莎楚楚可憐地注視着藍禮,百鍊鋼也足以化作繞指柔。
“抱歉,我沒有時間。”藍禮的拒絕漸漸變得鮮明而強硬起來,他的耐心不是沒有限度的,但臉上依舊帶着得體的笑容,“我不是一名錶演老師,如果關於對戲內容,我們可以在劇組完成,但結束工作之後,我需要保持一點私人空間,十分抱歉。”
梅麗莎睜大了眼睛,微微張開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藍禮的拒絕,“真的不行嗎?我……我可以請你吃飯,就當做是一個人情。真的,我真的十分希望能夠把這部作品拍好。”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只有三場戲。劇組時間就已經足夠了。”既然對方鍥而不捨,那麼藍禮也不介意實話實說。
亞瑟和安德烈總是吐槽,藍禮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傢伙,這是事實。
梅麗莎輕輕咬住了自己的下脣,流露出了悲痛欲絕的表情,腦海之中思緒百轉,然後就捕捉到藍禮邁開腳步準備離開的趨勢動作,沒有時間了,她猛地往前走了一步,假裝自己絆倒了自己,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準確無誤地衝向了藍禮的懷抱。
既然借位已經失敗了,那就實打實地製造證據吧!
……
作爲一名紳士,耐心是基本要素之一。
但是,這一份耐心卻不是無限度無條件的。恰恰相反,骨子裡的疏離和警惕,時時刻刻都能夠斬釘截鐵地掐斷所有可能。
梅麗莎第二次靠近的時候,藍禮就已經渾身警覺了起來,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充斥着不對勁,儘管缺少了線索和證據,藍禮依舊無法拼湊出事情的全貌,但他卻可以隱隱猜測得出來,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梅麗莎的腳步和動作始終在試圖製造出一種曖/昧的對位。現在,她居然還更進一步!僅僅只是從腳步和動作就可以預見下一步的行動了,這簡直……太過幼稚也太過低俗,以前只是在肥皂劇裡看過的橋段,現在現實生活中居然還有人使用?
藍禮靈敏地一個後撤步變換,第一時間就讓開了位置,險之又險地製造了擦肩而過,然後就可以看到梅麗莎踉踉蹌蹌地前傾着,那孤注一擲的動作掀起了一股氣浪,側面就可以看出她的全力以赴和志在必得。
下一秒,藍禮就眼睜睜地看着梅麗莎整個人狼狽不堪地撲向了公寓門前的灌木叢之中,摔了一個四仰八叉。
藍禮眉宇微蹙了起來,心底深處不由滋生出了一絲怒火。
即使是當初在多倫多電影節之上,娜塔莉-波特曼試圖利用他來轉移視線焦點,他也沒有如此憤怒;今天,卻因爲梅麗莎的不依不撓、冥頑不靈以及手段拙劣,不由自主地煩躁起來。如果這就是EGOT所帶來的附加效應,那麼藍禮確實不太需要。
但表面之上,藍禮的神態卻沒有泄露任何破綻,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真正熟悉藍禮的人都可以捕捉到,那雙瞳孔深處微微收縮起來的焦點,透露出一抹鋒利和尖銳來,那緊繃起來的肩膀線條泄露出了內心的怒火。
藍禮雙手依舊背在了身後,保持着紳士的禮儀和優雅,往前走了小半步,居高臨下地看着頭暈腦脹、不明所以的梅麗莎,隨後就捕捉到了梅麗莎惱羞成怒的反應,但藍禮卻沒有給她機會,“你應該知道,我有能力讓你丟掉這個角色,對吧?”
這不是一句玩笑。
梅麗莎的怒火和憋屈才剛剛在胸口凝聚,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成形,隨即就煙消雲散。
因爲她知道藍禮的話語是真的,在好萊塢的劇組之中,打發一名新人演員着實再簡單再容易不過了,不要說藍禮這樣級別的頂級演員了,即使是得罪一名資深劇組工作人員,比如說劇務或者場記,新人演員也一樣可能被開除。
在這個圈子裡,新人演員就如同草根一般,沒有權利也沒有地位。
梅麗莎可以注意得到,藍禮的禮儀和姿態依舊完美,但那雙眼睛裡卻沒有絲毫溫度,骨子裡迸發出來的雷霆之怒,沒有任何聲響與起伏,卻越發讓人不寒而慄,她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強烈的求生意識爆發了出來。
“怎麼了?”假裝不知道,咬緊牙關假裝不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梅麗莎愣了愣,流露出了摔倒之後的驚慌失措,瞳孔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我剛纔說錯了什麼?藍禮,我是真心的,真心地希望能夠演好這個角色、拍好這部作品。”
梅麗莎緊緊地咬住了下脣,她是真的害怕了,甚至可以聽到牙齒碰撞的聲音,然後努力地做出無辜的表情,“我不明白,如果是我失禮了,那麼我道歉。對不起,誠摯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發誓。”
如此話語出來之後,藍禮的怒火反而是平復了下來。
急中生智的情況下,梅麗莎的表現倒是聰明許多,不僅把鍋甩掉了,而且還甩給了藍禮,話裡話外都在暗示着,藍禮恃強凌弱、橫行霸道、指鹿爲馬,而她則是無力還擊的無辜受害者,不明所以地苦苦求饒。
根據之前林肯中心的經歷,還有今天見面之後的情況來看,梅麗莎完全不像是那麼聰明的類型,當然,也有可能是歪打正着。
“所以,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今天前來這裡等我,僅僅只是爲了道歉,而剛纔的一切都只是意外?”藍禮的話語重新平靜了下來,沒有緊繃,也沒有凜冽,更沒有生疏,徹底恢復了平時一貫的如沐春風。
這讓梅麗莎連連點頭,擡起頭看向了藍禮,再次補充說道,“如果我製造了誤解,我在這裡再次表示歉意。”
藍禮意味深長地收了收下頜,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細細地開始打量四周,他知道這裡隱隱有着不對勁,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如同動物般的直覺。
一時之間,現場就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聲響。
梅麗莎跌坐在地上,心中正在猶豫掙扎着,她是否應該站立起來,她應該繼續假裝柔軟,還是應該理直氣壯地頂撞回去?今天這場戲還能夠繼續唱下去嗎?還是說,她改變策略,從緋聞方向改成負面新聞——
藍禮耍大牌,欺負同劇新人女演員?甚至發生了肢體衝突?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處於弱者角度,可以贏得大衆的同情,效果可能還會超出預期,但是不是會真正激怒藍禮?這樣的後果可以承受嗎?最重要的是,大衆願意相信嗎?因爲這與藍禮的平時形象不太相符,那麼,是不是應該改變策略?
腦海之中紛紛擾擾的思緒數不勝數,心念百轉,梅麗莎需要立刻尋找出一個解決方案,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就要爆炸了,提前制定好的計劃現在已經完全被打亂,怎麼辦?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藍禮沒有讓整個過程變得更加容易,他的聲音隨即就響了起來,在梅麗莎驚魂未定的恐慌之中繼續火上澆油,“所以,隱藏在對面的狗仔,你也不知道了?”
“什……什麼……”梅麗莎已經緊張到開始結巴了——
不對,事情不應該是怎麼樣的!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