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白菲聽得卻是有些心驚肉跳了。
“胡老師,你現在當上了副主任,也是踩着多少冤獄案上來的,因此我們倆本就應該在許多事情上心照不宣了,你又何必這麼平白地說出來,徒增尷尬呢。你是聰明人,我想我也用不着多說多少吧。”楊雪梅淡淡道,“你忘記了我的辦公室有監控啊,你來我的電腦上拷貝那個‘病毒木馬’的時候是有記錄的,要是你跟我翻臉了,我直接說你是在我的辦公室更改過,又用病毒去攻擊校初審部門,到時候可是罪加一等,下場更爲淒涼了。”楊雪梅的語氣降到了冰點。
“果然是主任!”胡芸舉起了大拇指,朝楊雪梅豎起,連連點頭,“果然是一箭雙鵰啊,我無論怎麼選都是絕路。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不就是讓我的老公退出競爭嘛,可以,我答應。不過……”
“呵呵,沒有不過……胡老師,我們以後依舊是好同事!相輔相成呢。”說着,楊雪梅竟然爽快地笑了出來。
白菲總算是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楊雪梅邀請陳映宏製作了病毒又故意將訊息泄露給胡芸,引誘胡芸來自己的辦公室偷盜拷貝,被監控攝像頭記錄下來。她知道胡芸非常的憎惡自己,肯定會利用這個軟件的木馬功能去篡改魏遠洋的文檔,那時候作爲導師的楊雪梅便受牽連,當然也會波及到校初審部門的主任,也就是楊雪梅的老公曹主任,區****的選擇就直接出局,而胡芸的老公,作爲同樣的候選人,就可以掙得更多的票選,現在的狀況是曹主任和胡芸的老公劉部長的競爭最爲激烈。
但是胡芸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切佈局早在楊雪梅的掌控之中了。
胡芸只能選擇犧牲自己的老公的事業了,這是所有情況中最輕的了,因爲自己完全的垮臺也會牽連到老公的眼前的競選以及將來的仕途,雖然升遷的機率已經很小了,這夫妻之間的關係,雖說部門官銜千差萬別,但是也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
白菲稍稍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竟然看到了現在辦公室裡的全景。
夏天裡,楊雪梅的辦公室裡把空調的冷氣調得很足。絲絲的寒意順着手掌橫截面一樣寬的門縫流出來,撲打到白菲的臉上,竟然像是冰山冷泉向自己席捲過來一樣。
剛纔只是聽到裡面款款交談的聲音,沒想到竟然是這般的滲人,讓人背心一陣發麻。
胡芸和楊雪梅是相對而立的,楊雪梅竟然也沒有坐着,不知道是不是最後才站起來的,還是從一開始兩人就是這樣站着的。
整個氣場顯得非常的僵化,不過也是白菲的這個面看上去而言的,楊雪梅的臉上帶着微笑,不過有些暗含冷峻的表情以及無限的輕蔑神態遊走其間,顯得詭譎異常。
更爲十足詭怪的是她在以胡芸爲中心的地方環繞着半圈,負手背在背後,眼睛時而盯着地上,時而謝謝地飄向胡芸站立的地方,胡芸的表情自己看不見,看她下垂的肩膀,應該是非常木然的表情或者是因爲極端的憤怒而造成的扭曲神情吧,不過她一定努力在剋制,因爲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的肩膀在劇烈地聳動着。
楊雪梅走到座位上坐下,然後盯着胡芸,也不招呼她坐下,只是用自己的左手玩弄着自己的右手,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相互旋轉的手,語調含笑地戲謔道:“不過,我還是得感謝胡老師,記得當時給你做助教時看着您步步爲營的算計功力確實非常的強悍,每個身邊的人都是您的墊腳石,運籌帷幄,工於心計!”楊雪梅頓了頓了,然後眼神立馬死死地盯着胡芸,胡芸的顏色應該也是一凜,因爲白菲明顯感覺得到她的肩膀聳動帶動了周圍所有的空氣在震動,聲波甚至波及到了自己的方位。
只聽楊雪梅繼續道:“所以說我之所以敢後來奮勇直上趕上胡老師您,也是您手把手教授出來的,所以說我算是您最成功的例子,現在我坐在您之上,多少有點忐忑,不過從今天開始,你對我再無威脅,我敢說高枕無憂也無所謂啊!”楊雪梅身子前傾,臉部正面地對着胡芸,眉心蹙到了一起,有點景則八字眉的感覺,不過她的眉毛是動過手腳的,顯得非常的細,也顯得非常的威懾力。
說完一句話,楊雪梅身子舒坦地靠着座位的背墊,抿了幾口茶,“我丈夫的成功說實在的,竟然也是變相受到了您的影響,所以說我們倆的今天就是你的昨天,不過‘青出於藍,勝於藍’說得就是這樣的道理。”楊雪梅的話說得越發的直白。
整個過程中,白菲看不到胡芸的任何表情,但是卻看見她“噗通”一下地跪了下去,白菲心裡面一驚,楊雪梅顯然也是一驚,但是那只是稍縱即逝的,隨即便恢復了常態,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突然間,白菲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可以說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最驚嚇的是白菲自己,白菲想都沒想直接手快速地暗摸到褲兜裡按下關閉鍵,然後直接拐彎逃開了,但卻往樓上逃去,因爲現在下樓的話,楊雪梅肯定在窗戶口能看見自己。
一看未接提示顯示爲:陳映宏,白菲在心裡面不斷地暗罵了幾句,然後把手機調成振動,自己躲在一個小櫃子裡面,以前應該是存放教科書的地方,現在騰空了。白菲關上櫃子,然後自己偷躲在裡面給陳映宏發短信。
“幹嘛啊你?!”白菲打下這幾個字,但是隨即的又改緩和了語氣“幹嘛?!”“什麼事情呢?!”等,最後想到了伏媛愛會發的語氣,然後發了個相反的語氣。
突然間,也許就在發送鍵按下的那一瞬間,白菲心裡面火山爆發般的難過蔓延開了,可能是因爲胥揚瞬間浮現的原因,也許是因爲自己已經迷失了自己的原因。
不知不覺的,竟然淚眼婆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