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寢室的路上,白菲專程去買了一大包山楂糕,自己很喜歡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知道是誰說過,那種味道像初戀!感覺自己又小女生了一回,想到自己的初戀着實感慨萬千。突然關於初戀的場景還沒有在腦海裡面開始呈現,立即便警覺一個問題,剛纔在實驗樓裡面看向外面,那襲白衣確實不像安保人員或者是巡邏人員的衣服麼熱切那麼飄逸,應該或者說是更加像一個女生……這個念頭一出,立刻後悔得白菲的腸子都青了。因爲那麼晚還來實驗樓而且見到自己就跑了,說不定是那個自己腦海中構想出來的“兇手”。因爲如果真的試管裡面是硫酸和硝酸之類的混合物的話,那麼她肯定會回來銷贓的,因爲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景則,沒有必要對其他人那麼做。畢竟要是下一組的人來做實驗,同樣因爲那瓶試劑而誤傷,那麼學校肯定會派專人調查,到時候怎麼也就折騰着查到她了。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學校官方的鑑定是:景則屬於試驗操作不當,後果由學校和家庭共同承擔。
白菲想到這裡還是覺得心裡面有些不爽,要是自己晚些走,就可以看到那兇手的廬山真面目了。但是轉念一想,要是真的如自己所想是某個自己熟悉的人,還是“特別熟悉的人”,那以後還怎樣朝夕相處啊,並且自己即便查出來了什麼線索之類的也肯定不會當面去揭穿人家,自己的個性就是那樣,這樣一想來,白菲也覺得事情這般處理確實簡單的多了。
回到寢室,竟然已經有一大幫人在寢室裡面圍坐着了。有薛思雅,姬昕薇甚至鍾犖箋也回來了,還有坐在一旁的臉頰一側纏着繃帶的季夢妮。唯獨少了景則。當然除了寢室內部人員以外,還有學校今天下午審訊自己,姚堯還有薛思雅的那個主任,化學院的輔導員以及化學院的副院長。白菲進去的時候大家正在開會討論着什麼,自己輕手輕腳地默默地坐到了牀沿邊。
下牀中只有薛思雅的以及景則的牀離自己最近,但是白菲還是儘量避開了坐在景則的牀上,而是徑直走到了薛思雅的牀邊,因爲薛思雅的那襲白色連衣裙吸引到了她,很是飄逸,即便坐在牀沿上,那裙腳依舊隨風舞動着。
白菲坐下,明顯感覺到薛思雅有些慌亂。白菲心裡面暗暗嘲笑,也沒有說什麼,只聽見領導在開始講解寢室內部需要和諧相處需要什麼共同進步之類的官腔,白菲着實聽不下去,分明拐着彎在罵自己的寢室有“內鬼”。說實在的,要是自己是領導,對於同一個寢室一天之內同時出現兩起大事故也是會有所懷疑的。
白菲完全打着耳邊風跳過了那些領導的言語,細細打量着寢室以及每個人,白菲良好的記憶能力在現在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明明自己的櫃子上的鎖孔是朝向門口的,現在居然就這麼垂直地吊着,看來是有人來翻過寢室,看有沒有疑點可循。一定是學校做的,因爲大學生都十分看重保護自己的隱私不被侵害。因此學校還是非常注重這一點的,雖然做的好像天衣無縫,但是一切均沒有逃過白菲的眼睛,特別是盯着在場的人來看,季夢妮是她關注的重點,左臉頰纏着繃帶,繃帶有些發黃,應該是塗抹的藥物浸了些出來,眼睛沒有出現紅腫的現狀,應該是臉部沒有大的傷害。不然的話,像她這麼愛漂亮的女孩子肯定不能容忍自己的皮膚有一丁點的異樣。再看鐘犖箋,仔細地聽着領導灌輸的思想,頻頻點頭表示贊同,時而托腮,時而冥思的樣子,就差拿着筆開始仔細地做筆記了。而正在講話的領導正是今天下午跟自己幾個談話的主任,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滔滔不絕起來,應該是鍾犖箋的聆聽給了他莫大的鼓勵以及支持。
而姬昕薇和薛思雅都是垂着頭,薛思雅的頭髮總是遮住半張臉,自己也看不清楚她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表情,而姬昕薇的劉海以及修飾臉型的頭髮也會死遮住了大半張臉,自己也難以從她低垂的臉頰上看出什麼異樣。學生沒有氣力好像也影響到了老師的情緒,輔導員和副院長都是無精打采的。因此整個寢室都是一片朦朧的睡意,除了大腹便便的主任以及搞不清楚狀況的鐘犖箋。
本來以爲學校是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進行的寢室搜查,但是突然主任說了一句:“剛回寢室的那位同學,你可能不清楚,因爲爲了公平起見,我們還是要對大家的行囊進行搜查,因爲這件事情比較特殊,涉及到的範圍比較侷限,因此學校考慮到寢室內部的個人因素。無論現在是哪種情況也不是針對個人而言,請不要對號入座。好,最後回來的應該就是4號牀,白菲。”主任轉而把目光轉向白菲,“雖然沒什麼意圖,但是還是需要對個人的行囊進行檢查。”主任盯着白菲,那目光在期待白菲的回答,不愧爲領導,毫無閃爍的眼神。
“嗯!”
“那好,由於女生的東西比較特殊,因此就由我們的室長薛思雅同學代爲檢查一下。”薛思雅起身用目光徵詢白菲的意見,白菲只是稍微點了下頭。隨即便坐下來聽主任在那裡反覆強調這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搜查”。只是因爲事故發生的範圍侷限得太小,疑點頗多,因此不得已需要大家配合之類的……
突然白菲心裡面一緊,因爲書包裡面還有那個密封的試管,自己裝回來一些那“試劑”……念頭還沒有轉開,便聽見薛思雅“哎呀……”一聲,心想這下完了。
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跳樓的人在從十六樓落到地上的那一瞬間可以將一輩子的事情都再次在腦海裡面回放,並且那些畫面非常地清晰,詳盡到每一處微笑的細節。而在這樣一個時候,不過就幾秒鐘,白菲想到的更多,便是如果薛思雅拿出了試管,然後大家在懷疑中查明那是強酸成分,並且實驗門前的“那襲白衣”正是自己身邊的“這襲白衣”的話,那麼她完全可以參自己一本,再借口說是在閒逛的時候碰見了自己在實驗樓裡面,到時候一經查證,門鎖被毀,大門被撬,這罪名最夠證實自己的高考算是白考了,人生說不定也從此毀了。想到這裡,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鍾犖箋都頓了下來,撩開了頭髮……
“怎麼了?”主任發話了,白菲這才驚覺自己有些失態。
薛思雅竟然吞吐着捂着嘴笑了出來:“沒什麼我只是……驚訝白菲竟然看小女生纔看的漫畫。”說着隨手掏出書包裡面的《漫客》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大家彷彿都鬆了口氣,畢竟薛思雅平時不這麼咋呼的。
“那你平時看什麼書系?”主任也輕鬆地跟大家聊了起來。
薛思雅隨手拿起枕邊的書本,竟然已經是《chemistry and the real art(論化學與真實美學之間的關係)》,她還故意塞給白菲手中:“看吧,我們的水平可是懸殊得厲害呢?”
“是啊,怎麼想得到你這麼高深呢!”兩人相視而笑。
一會兒大家也就散去了 ,只剩下白菲和薛思雅在寢室裡面。其他幾個室友嘴饞着也就出去買零食了,完全覺得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而受傷的季夢妮也出校去了,因爲她父母也來成都看望她來了,當然也就在外面和父母住,明天去醫院換藥什麼的也方便些。
寢室現在非常地明亮,畢竟外面的探照燈確實是比黃昏的微光要明亮得多。剛好完全照亮了白菲的全身,也照亮了薛思雅微側的面頰。飄逸的頭髮吹在臉上,還是微風一卷,頭髮自然地遮住她半個眼睛以及半張臉頰。
“思雅,你真漂亮,你如果不畫那麼濃的眼妝應該還是個很養眼的清純正妹呢!”白菲家常開來。
“不啊,這是保護色,你不知道,少了這層顏色,我會不安的!”薛思雅少有的調皮,側面看過來,風整個吹開她的頭髮,說實在的,要是真的沒有了這層保護罩說不定她真的會不安。
“今天……謝謝你!”
“什麼?你這一次見外了,我們是好朋友啊……還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還有很多事情也不是我想要做成的那樣。有因必有果,就像你覺得我的眼妝太濃,那是因爲你不知道我的左眼睛上方那塊醜陋的疤痕。你知道我的嘴脣鮮豔你覺得很好,那是因爲你知道我用紅色遮住了我醜陋的胎記。”緩了緩口氣“你們看問題喜歡從自己的角度,我也有自己的角度和立場。可能我的濃妝太豔麗了,可是我用頭髮遮住了臉頰,這樣一來可以彌補的。”白菲轉念一想,確實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只有潛移默化中的漸行漸遠。如果真的是薛思雅做的,她也說了自己是難以預料到結果會是這樣的,也許與自己既定的背道而馳了。她也在病房前守護了,她也不安了……況且,以前景則欺負她的時候自己也在場。那麼多的人圍着一個小女生拳打腳踢的,就因爲大家看她不順眼,嘲笑她是張疤爛嘴巴的小**。打破張欣泓一瓶香水竟然遭來的是同寢室“景則衆姐妹”的圍堵,大家都是人,是人就會有情緒。自己有什麼資格去埋怨她呢?
雖然自己還未說出疑惑,但是今天晚上自己對思雅的距離感想必她自己也看出來了,她直接說出這番話來,倒叫自己慚愧起來了。
想到這些,胡亂的思緒紛紛擾擾。白菲一下抱着低頭聳着肩在低聲啜泣的薛思雅,外面的光束終於把兩人都照亮了,不再是一明一暗,分不清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