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才趕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突然看到胥揚正在打電話,而白菲看到許綰綰正站在他身旁挽着自己的頭髮一副靈魂放空的狀態。不過偶爾間看到胥揚的臉頰,然後伸手去幫着拂去他頭髮上的什麼東西。
白菲本來想低着頭就這麼繞過去,誰知道許綰綰看到了自己,白菲感到有些窘迫的感覺,突然看到許綰綰示威般地瞪了自己一眼,然後像軍訓時的孩童那樣昂首挺胸,裝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感覺。
白菲心裡面不禁得暗想這些女人真的不是季夢妮同一個級別的,全都這麼昭然若揭地愛恨情仇,許綰綰是一個,李仞量也是一個,伏媛愛又是一個,當然還有以前那些燦爛如花,現在殘兵敗將的,什麼姬昕薇,又或者張紫嫣的,都是頭腦風波下被摧殘的殘花敗柳,想到她們,哪一個在最開始不是笑靨如花,綻放如霞的。可是一步錯,也都步步錯了。
白菲無心撞上她的目光,更不想糾纏在她和胥揚的面前,熟料似乎着許綰綰有心想要氣白菲怎麼着的,立馬把自己的手向胥揚正在打電話彎曲的胳膊縫隙裡面鑽過去,挽住胥揚的臂膀。白菲是在看不下去,就在轉眼的瞬間卻看到胥揚有些不耐煩地把她的手甩開了,許綰綰不服氣,想據理力爭,再試圖進行同樣的動作,但是依舊是沒有成功,再次被胥揚毫無緣由地斥開了。
許綰綰顯然是被自己弄得下不了臺,不過白菲也無心關心這些,只是在心裡面還是感到非常的可笑。正要轉身時,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胥揚在叫自己。
白菲回過頭,禮貌性地準備問好時,誰知道許綰綰強硬性地抱住了胥揚的身子,胥揚瞬間尷尬無比地一個轉身躲開,像躲瘟疫一樣,就直奔着白菲過來,那場面真的很感傷到白菲的心,那樣風塵僕僕的樣子,近些了白菲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小鬍渣子遍佈開了,雙眼皮的痕跡加重了,像是很久都沒有休息好的人,那麼的疲倦,跌跌撞撞的,碰到很多的人,嘴上連續不斷地吐着“對不起”,因爲他在向路人們道歉,但是眼睛卻一直直視着白菲,那麼筆直的視線,放佛要把人穿透了一樣,白菲忍住自己要流出來的眼淚,那麼長時間的相處也是很深的情緣啊,不是自己說忘記就能一筆勾銷的。
很多個日子裡,白菲告訴自己,到了明天,就距離自己和胥揚無干系的日子多一天了,那樣就距離遠了一點了,慢慢的就能淡忘掉多一點了。包括上午聽到胡華丹宣佈了自己和胥揚是搭檔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已經可以坦然面對了,不過這個時刻,自己看到了,還是難免觸動不已,白菲恨天上的太陽不能再劇烈光線一些,那樣自己就可以在眼淚掉出來前能被蒸發掉。
舊情人的問候是否真的比陌生人的擁抱還尷尬,白菲不得而知。
許綰綰髮了瘋似的衝到胥揚的前面來,張開雙臂擋住胥揚的去向,“你幹嘛,你瘋了嗎?你執迷不悟啊你,那些痛你不記得啦?”胥揚堅持着前行,許綰綰被動地連連後退,知道被胥揚胸部一撞閃到了一邊,“菲兒,對不起,我……我是,她是我們工作一起,抱歉,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胥揚的眼睛終於因爲乾澀而眨巴了幾下。
白菲努力吸了一口氣,“沒事兒啊,我多想什麼,不存在的。”白菲擺擺手,示意沒關係,也確實,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全然是躲開了胥揚的,手機之類的更是對他有設置。
近距離的觀察,白菲才發現胥揚的膚質越來越差了,看來他又回到了那個不用洗面奶而用香皂洗臉的邋遢時代了,臉上的皮膚乾燥粗糙得都成月球表面了,白菲有點心疼,但是忍住伸手去觸摸的衝動,只是低語道:“那個碳爽潔面乳液如果沒有了的話,就自己去沃爾瑪四樓的專櫃上購買。”白菲越說着,頭埋得越低。
“你是誰啊你,你幹嘛管胥揚的事?”許綰綰再次奔到胥揚和白菲的跟前來,臉上的妝容都花了,看着潮紅的眼圈,想來是剛纔哭過了。
白菲根本無心理會她,只是盯着胥揚也有些泛紅的眼圈,連個人就這麼靜默無言的站着,胥揚還是開口了:“彷彿很久的日子裡面了,我再也難以聯繫上你,即便是借用朋友的手機,你也拒接陌生的號碼吧……”胥揚傻笑着,繼續木訥地說辭道,“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原因,因此我選擇在原地徘徊着等待你,相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和難言之隱,是嗎?”胥揚看着白菲的眼睛。
白菲徹底有些絕望了起來,心裡面不斷地抗拒着說辭:“胥揚你別看我,你再這麼做,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但是在口中仍舊什麼也沒說。
“看吧,人家並不愛你啊,胥揚,你醒醒好不好,你醒過來啊,他早就飛上枝頭了,他的勾搭的金胥彥,陳映宏的哪個不是公子哥,有錢人啊。她只是利用完了你,所以拋棄你了……”許綰綰的聲音都有些說不出來了,不過白菲看得出來她是非常愛胥揚的,心裡面多少是慰藉的,她還算是非常的有分寸,並沒有像以前的那些女的那樣大吵大鬧的,畢竟這裡的人流量很大,成爲焦點很難堪。
白菲,胥揚,許綰綰就這麼僵持着在距離校南門不遠的一個角落裡,與周圍的世界完全隔絕般地擁有獨一無二的複雜情愫。
“菲兒,我等你,我等你回來帶給我生活細節上的叮囑,等你回來跟我要那些需要配置的藥劑,等你回來我給你做第二個我研究出來的更出彩的‘水中花園’,好嗎?”胥揚始終是忍着眼淚沒有掉下來,白菲的眼眶裡面全部都浸潤了,但是胥揚的眼眶深處好像聯通心臟深處有個吸管一樣的,一有淚意出現,便瞬間由新房的跳動控制着潮起潮落,很快便乾涸了,顯示出了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氣魄,這一點還是跟從前一樣。
“胥揚,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那你爲什麼每次說自己心絞痛得要死時又爲什麼要我陪你買醉?聽你講故事?讓我知道你那麼多的世界,參與你那麼多的生活片段?你爲什麼要給我希望?”現在換成了許綰綰的痛哭了,嘴巴張的很大,彷彿是呼吸完全不能順暢了般的,白菲知道這種聲嘶力竭又要極力忍着不想讓路人看到的難過,白菲也替許綰綰感到難過。
“我愛你。”胥揚閉上眼睛,緊緊地閉着。退潮時沙灘上會出現條條精美的線條,就像胥揚的眼角上因爲曾經太多沒心沒肺的笑意消逝後,便也殘留下了這些記錄那些劇烈歡喜的溝壑線條。胥揚眼睛因爲緊閉而將所有的眼角紋溝壑都蜷縮積攢到了一塊兒,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劇烈的顫抖。
以前胥揚告訴自己,人的聰明程度取決於大腦上面的條條溝壑,聰明的人溝壑深,那麼知識掉進去就難以爬上來,就住在裡面了。
許綰綰聽到胥揚對着白菲說出這三個字時,直接就無力地癱軟到了地上,眼睛睜的很大,很恐怖地喘着粗氣,好像是哮喘的病人病發嚴重了起來。
白菲想蹲下身去扶起她,不料被許綰綰非常重的手甩開了,指甲勾破了白菲的鎖骨處,一條鮮紅的血口子鮮豔奪目,只是一瞬間的劇痛,隨後便是沒有了知覺。其實情傷也是這樣,只會痛一陣子,不會是一輩子。
“菲兒,我愛……”胥揚斬釘截鐵地想再一次這樣的說辭,突然被另外一個聲音給活活地截住了,“我也愛她,我愛你,白菲!”
金胥彥已然站在了三人的面前,許綰綰在地上笑着拍拍掌,然後由於笑得太用力,肚子劇痛起來,不得不抽出一隻手捂着肚子繼續大笑,另一隻手努力地擊打着地板,很重地拍打着,“精彩……精彩啊,我看你真是個**。”許綰綰一邊笑一邊直起腰板來,神情全然煥發光彩,抖擻無比,兩隻眼睛雖然有些腫的跡象,但是仍舊沒有放棄鄙視着白菲的目光射出。
金胥彥想拉扯白菲到自己的懷抱裡,被白菲無聲地甩手拒絕了,白菲把包往肩膀上提了提,便撥開金胥彥的阻擋,一個人快步離開了,離開這是非之地。
金胥彥,胥揚愣愣地站在原地,許綰綰捂着嘴一邊哭一邊笑地跌跌撞撞地往回學校的深處走去。頭髮亂了,在太陽底下,拍打着臉,輕飄飄的。
跟她成對角線離開的白菲走得很穩,穩妥也很穩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