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嚇得想叫出來,突然那人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噓……”騰空的一隻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裡面的病人正在接受治療,不要大喊大叫的,我只是問你幹嘛?”
“我是她……同學。”白菲有點因驚嚇而小喘的樣子,那白衣服離自己遠了些,終於看清了原來是醫生也來了,高大的,面目暫時沒有看清楚,不過有點奶油老生的感覺,很白。
“劉醫生來了啊!”護士女的聲音,“她的反應並不強啊,我雖然劑量用的小,但是理應今天凌晨四五點鐘的樣子就應該會痛啦,我因此今天也早起牀準備四五點鐘迎來她流產後,還有個孩子是今天下午的,今兒個一天就可以全都做了,但是到現在她都沒有反應,我只好仍舊給她服用了第二道藥,但是她絲毫只是輕微的疼痛,現在據說不痛了,我就給你打電話了,所以……你看……”護士女的聲音是壓低了之前的尖亮。
“那馬上手術,可能是卡在了宮內出不來,那裡的神經末梢的敏感度不強,因此可能不痛,但是要是刮宮手術不做的話,胎兒爛在裡面可能後面就難清理了。”一聽到“刮宮手術”幾個字,白菲的神經立馬就緊繃起來了。而鮑蕾蕾現在想的更多的是錢的問題,但是護士女適時地告訴她用不了多少錢的,鮑蕾蕾才放下心來,而白菲只能乾着急地坐立不安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裡面是不是傳出來鮑蕾蕾低沉的“呼呼”聲,也有醫生不斷地在問問題的聲音,鮑蕾蕾也能回答,以前自己就知道這個是爲了防止患者暈過去的,突然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了,醫生不時在重複着:“不會啊?在哪裡……”之類的句子。大概過了一個小時,醫生問話後鮑蕾蕾竟然發不出聲響來了,這時候護士女衝出來,滿頭大汗的,摘下口罩便問:“她沒有懷孕。”滿眼的疑惑,因爲她急尋着白菲的解釋。
“我……不知道啊,她說的她懷孕四個月了,我……們纔來的,我也不知道啊……”白菲心底抽涼了一陣。
護士女飛快地又進去了,白菲心涼到了谷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而手錶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裡面的醫生和護士在不斷地輕微地但是明顯能感覺到顫抖的顫音在呼喚着鮑蕾蕾的醒來,但是無濟於事,白菲想進去,但是又擡不起腿,因爲身體太虛弱了,冷汗不知道爲什麼流得更爲迅猛了。裡面的叫喊聲加重了,不斷有“麻醉時間已經過去了啊……怎麼還不見醒來……”之類的句子傳出來,白菲渾渾噩噩地聽着,感覺屋裡面是越來越熱了,冷汗一個勁兒地往下流,都不敢用力呼吸了,感覺劇烈的起伏使自己的身子貼在衣服上的溼漉感會非常的滑膩。
突然醫生衝出來,口罩掛在一隻耳朵上,另一側露出來的耳朵正在接着電話,滿臉的汗珠和已經猩紅的雙眼彷彿是很久都沒有好睡的人突然開始從事大規模工作運轉後的不良反應。手機裡面一直在呼着別人快點趕過來,彷彿在這所診所的編號是07031的,反正醫生聯繫了很多的人,都在確認他們有沒有時間,快速趕過來的,然後就提到了來07031這個編號的診所來。
如果真的是如鮑蕾蕾所說的醫生是來自正規的大醫院的醫生的話,那麼他們肯定也是經過正經培訓的,怎麼會在外面還來撈錢,看來真的是貪念強盛,自己不清楚的是外面的小診所來就醫的話語他們本質的在大醫院正當時間上班會多出多少的外快,想來要是鮑蕾蕾真的服用了藥物後就直接流產了的話,那麼醫生也大可不必趕來了。而現在鮑蕾蕾竟然被判定爲根本沒有懷孕,可笑的是他們在完全沒有檢查的情況下就開了服用的試劑藥,在試劑藥沒有效果的同時又給鮑蕾蕾訂症爲時因爲死胎卡在了宮腔內,要手術取出,完全是在沒有醫療設備的前提下進行的恣意揣測,孽啊……
就在白菲的思緒遊離間,突然女護士闖進來了,突然說什麼患者出現了中毒反應的,白菲再也忍不住了,在醫生還沒有進去的前提下,自己就率先闖了進去,一看鮑蕾蕾滿臉已經是烏青狀了,兩個緊閉的眼睛珠子將眼皮撐得老高,血絲隱約可見,嘴脣已經死明顯的暗紫色了,而兩個顴骨已經高高地突起了。
“是麻醉藥中毒【註釋1】反應,快點聯繫我們的人……”醫生驚慌失措地催促着護士,護士女也手忙腳亂地開始撥打着電話,醫生按住鮑蕾蕾的胸口便開始往下壓着,就像電視裡面搶救重症患者時慣用的方式。鮑蕾蕾毫無起色,臉上的烏青已經淡了,換成了死氣般的慘白色,特別是嘴脣,彷彿突然間就變薄了,呈現出完全不和諧於臉色的緋紅。嘴脣的內部彷彿是馬上要傾溢出血漬一樣,隱隱的猩紅。眼球和顴骨部位也更鼓了,非常的恐怖。
白菲連忙拿起電話撥打了120,但是正說了一句:“我們這裡有個病
人……”立馬便被醫生迅速地搶過電話摁斷了,只見他五官劇烈地放大,眼
睛這時候已經不是開始的睡眠不足引起的紅腫了,而是更加劇烈的鮮紅色,蔓延至大半的眼白,而整個眼睛怒視着白菲,彷彿要噴出血來,一秒鐘,白菲覺得他似曾相識……
隨即冷冷一句:“不要打電話,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然後放心地把手機塞還給了白菲。護士女憋着最大的限度,給白菲擠出一絲微笑,白菲根本無心再看,心裡面只不斷地盤旋着那句話“麻醉藥中毒反應”……
市三醫院。
白菲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着,因爲現在的情況是醫生給鮑蕾蕾辦理了緊急搶救,而護士女也不知了去向,白菲料想着不會出什麼大亂子,然後兩人私逃了吧,但是隨即護士女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白菲再也忍不住了:
“阿……姐姐,那個鮑蕾蕾怎麼回事啊,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我心裡着急啊。”
那護士顯然是筋疲力盡了,“她因爲麻醉劑中毒了,我們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的,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根本就沒有懷孕卻來打什麼胎。”顯然護士異常的擔憂,而另一種感受與其說是疑慮不如說是焦慮。
白菲本來還有一連串的問題要問,比如爲什麼服藥後沒現象就私自揣測原因而進行手術,爲什麼會出現麻醉劑中毒,爲什麼中毒後不立即打120送到大醫院救治而等到鮑蕾蕾已經深度中毒反應後纔開始輾轉地坐出租車來三醫院,途中堵車將近半個小時,要是坐救護車也不至於。一連串的爲什麼最終還是在白菲口中問出了:“那中毒反應的後果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應該……沒什麼吧。”護士女忍不住想要哭出來了。
白菲心徹底寒了,怪自己沒有在起先就攔住鮑蕾蕾,讓她來這勞什子的診所,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突然看着手術室外的綠燈想起了以前在手術室外等着景則,當時薛思雅也在場,突然想到薛思雅和景則也是在三醫院住院的,便起身想去看看,事情太多,一時竟沒有想起來。
起身後的白菲大腦異常的昏沉,跌跌撞撞的白菲儘量保持清醒地走到諮詢室查閱着,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如此暈厥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不由得心裡面抽緊,同樣的那個問題第三次飛到了自己的腦海裡面:“是哪個診所給鮑蕾蕾診斷出的是懷孕了……”
【註釋1】麻醉劑中毒::普魯卡因、利多卡因、丙胺卡因、的卡因、布比卡因等局部麻醉劑中毒時主要表現爲中樞神經系統、呼吸系統及循環系統的興奮與抑制。臨牀上,多以中樞神經系統興奮開始,繼而轉入抑制。病人常先後出現興奮、狂亂、多言、躁動、恐怖不安、噁心嘔吐、眼球震顫、耳鳴、眩暈、頭昏、眼花、複視、面色蒼白、定向力障礙或安靜、嗜睡等;進而可出現面部及指(趾)小肌肉震顫並發展爲陣攣性或強直性驚。嚴重者更有造成腦積水,不能言語,不能自理生活,手腳不能靈活運用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