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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夏至已至,蟬鳴聲聲,窗外陽光燦爛,枝葉葳蕤,偶有清風徐徐而過,帶起樹葉沙茫聲響。
初見畫完最後一張設計圖,她滿意一笑,放下畫筆,伸了伸了攔腰,走到菱格雕‘花’窗櫺看着外頭的天‘色’,萬里無雲,天空湛藍清澈,是她喜歡的天氣。
距離‘玉’雪苓嫁到櫚城已經有一個月了啊,聽說上官夫人是個很善妒的‘女’,對‘玉’雪苓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但究竟‘玉’雪苓過得如何,卻至今都沒有半字片言寄回來,‘玉’雲生因爲最近裳樓生意不好而大傷腦筋,根本也沒去理她‘玉’雪苓究竟過得如何,而陳貞惠在昨日已經被母親讓人接回懷‘春’院,初見昨日在遠心湖有碰到她,不若之前的囂張跋扈,也失去了嬌‘豔’光彩,陳姨娘整個人好像蔫了下去,看起來‘精’神恍惚無‘精’打採,似沒了生命力一般。
這個月來,麗人坊生意節節攀升,初見巧妙新穎的設計,衣裳的特別和‘精’致都讓寧城許多夫人姑娘愛不釋手,加上明大姑絕佳的手藝,麗人坊幾乎成爲寧城所有‘女’賣衣裳的選之地,當然,麗人坊之所以成功,在於它所賣的衣服價格比一般店鋪要便宜,但款式卻不會重複,穿出去不會有相撞衫的情況存在,而且,在每件衣裳羅裙反面都會繡有一朵飛綠萼,這是麗人坊的標識,相當於一個牌的logo了。
麗人坊生意的興旺,自然打擊了裳樓,上個月下旬的時候,‘玉’家繡房有一批紡紗出了問題,顏‘色’挑染得不均勻,導致衣裳製出來之後顏‘色’難看,不僅是裳樓名譽有損,繡房也損失嚴重,‘玉’雲生爲了這件事,已經忙得要昏了頭,如果被他知道一直在和裳樓搶生意的麗人坊是初見開的,只怕會被生生氣死了。
掠‘脣’淺笑,初見悠哉遊哉地拿起纖薄杯身的白瓷小杯,咬着杯沿,想着‘玉’雲生若知道麗人坊是她的時那個青白臉‘色’。
“二姑娘,冰鎮酸梅湯來了。”靈‘玉’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碗冰涼酸梅湯,是小廚房剛剛冰鎮出來的。
初見回過神,對靈‘玉’甜甜一笑,她雖然喜歡夏天,但同時也很怕熱,如今她身上穿着一件自己做的短袖短‘褲’,在靈‘玉’她們眼裡,自己是常常奇裝異服,不過初見實在沒法大熱天了還要在屋裡把自己包得實實的。
接過靈‘玉’手中的酸梅湯,初見喝了一口,“啊,真好喝,真涼快!”她滿足喟嘆一聲,雖然沒有她最愛的冰沙,也沒有冰淇淋,更加沒有可樂,但能在這燥熱的夏季喝一碗冰鎮酸梅湯對許多人而言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了。
靈‘玉’含笑看了二姑娘一眼,“二姑娘,您身上的綠‘玉’不是冬暖夏涼的麼?怎麼還覺得熱啊。”
初見笑得甜美動人,拉出掛在脖上的有半個巴掌大的綠‘玉’,‘玉’‘色’青翠圓潤,是上等‘玉’石,前幾日齊礡送給她的,她一直佩戴在身上,當真是爲她驅散一些熱氣。
初見嘴邊笑意更盛,睨了靈‘玉’一眼,笑罵道,“死丫頭,你就知道取笑我了。”
靈‘玉’笑嘻嘻地,“二姑娘,您說王爺什麼時候像老爺提親呢?將來二姑娘要是成了王妃,那豈不風光無限,到時候大姑娘一定氣死了,看她還敢詛咒二姑娘嫁不進昀王府。”
初見臉一紅,“你扯哪裡去,誰稀罕當王妃了。”
“二姑娘您不稀罕,可有人稀罕着,可惜已經沒有機會了,如今大姑娘不在家裡,真是到處清靜,就連陳姨娘都安分不少,老爺也經常去秀和院了,‘玉’家許久都不曾這麼安靜了。”靈‘玉’有感而發。
初見聽了,笑了笑,心中卻是不得不同意靈‘玉’所說的確不假,‘玉’雲生這陣和‘玉’夫人關係‘挺’不錯的,家裡到處都很祥和,在‘玉’家她從來沒這麼清心自在過。
靈‘玉’走到桌案,幫初見收拾桌面,“二姑娘,這衣服真好看。”靈‘玉’拿起初見剛畫完的設計圖,眼底驚‘豔’,還有羨慕地看着。
初見回頭,笑‘吟’‘吟’望着她,“以後靈‘玉’出嫁的時候,姑娘我親自爲你設計一套婚紗。”
靈‘玉’臉暈紅,卻不知道什麼叫婚紗,但聽二姑娘話意,可能是紅嫁衣之類的吧,於是,她更是羞澀起來,“靈‘玉’纔不嫁呢,靈‘玉’以後就服‘侍’二姑娘您,等二姑娘嫁給王爺之後,奴婢就服‘侍’照顧世,一輩也不離開二姑娘。”
初見哈哈大笑,“靈‘玉’你別嚇我,姑娘我纔不養你一輩呢,你留着你以後的夫君去養。”
靈‘玉’跺腳,正打算回話,‘門’外紫瑤卻走了進來,臉‘色’有些沉重,“二姑娘,妃來了。”
初見心頭一凜,臉‘色’微微一變,“什麼?”
紫瑤點了點頭,“妃正在屋外大廳等着呢。”
齊瑾來找她?爲什麼?“夫人呢?可否也在?”
初見忙站了起來,問話的空擋已經走到屏風後換衣裳了。
紫瑤回道,“夫人沒來,只有妃一人。”
初見更是狐疑,心中有不安預感,換好衣裳,她從屏風後走出來,靈‘玉’走到她身邊爲她理順衣裙,初見看着紫瑤問道,“只有妃一人?她有說什麼事麼?”
紫瑤搖頭,“沒有,就說要見二姑娘您。”
梳好頭髮,初見站了起來,對靈‘玉’道,“靈‘玉’,你先把我桌上的圖紙送去給明大姑,她趕着要,記得要謹慎,別讓人發現了。”
靈‘玉’點了點,“奴婢明白。”
初見走出內屋,“紫瑤,你和我去見妃。”
走出內屋,初見來到外屋,從偏‘門’進去,便見到齊瑾背對着她,站在窗櫺邊,陽光透了進來,零碎地落在她面上。
齊瑾她……看起來好像比之前更加淡雅,更加憂鬱,就這樣看着她的背影,都忍不住能感受了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悲傷和抑鬱。
“妃”初見曲膝福了一禮,聲音冷淡,已經沒了以往的熱切。
齊瑾緩緩回過身,目光如含‘露’晶瑩,眉眼間籠罩着一股幽幽輕愁,她對初見輕挑起嘴角,“初見,你不再叫我一聲瑾姐姐了麼?”
初見目光淡然看了齊瑾一眼,低聲道,“妃,這與禮不合。”
齊瑾臉‘色’微變,嘴邊的笑容變得苦澀悲涼,“初見……”
初見心裡嘆了一聲,“紫瑤,你先出去,別讓任何人接近這裡。”
紫瑤應聲,低眸離開正廳。
待紫瑤離開之後,偌大的正廳便只有初見和齊瑾了。
初見對齊瑾抿‘脣’淺笑,“妃請上座。”
齊瑾目光含着憂愁,對初見的客氣而感到有些無奈,她坐了下來,秀眉緊蹙,“初見,你怨我嗎?”
“怎麼會。”初見甜甜一笑,目光清澈明亮,無半點怨恨的情緒。
齊瑾輕輕搖頭,她真的看不明初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開始的時候,她以爲自己能掌握初見的,可是在愈是接近初見,她愈是覺得自己不能瞭解這個表妹,“我利用了你,你不怨?”
初見淡笑道,“你是爲了守護自己的東西纔是利用別人,這是人之常情,換了是我,我也會這樣做。”
“那麼……他呢?你……”齊瑾聲音輕顫,提起淳于雱,她心裡一陣緊縮。
初見道,“妃今日是來問我這些問題的麼?難道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對您來說很重要麼?”
齊瑾怔了怔,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很重要,初見,他……如果你怨他,他會很傷心,他也是真的關心你。”
初見嘴角爲勾,眼底有嘲‘弄’之‘色’,“妃說這個未免顯得過矯情了,對一個隨時能推去送死的人也談得上關心,這天底下還有比這個更諷刺的笑話麼?”
齊瑾臉‘色’一白,“他……他不是故意的。”
初見眉心一展,眼角輕揚,“若是故意的,那初見豈不是已經死了千次了?妃,您今日在我面前講盡他好話,莫不是又想將我推給誰了麼?”
“不……”齊瑾‘脣’瓣輕顫,絕美容顏此時看起來脆弱無比,“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怨恨我們,我並不是真的想……棄忠王府不顧,初見,我不如你……若非你提醒,或許我早已做了無法回頭的事情。”
初見道,“妃您過獎了,您一向聰明智慧,怎是民‘女’能比得上的。”
齊瑾聲音似要哭出來般,“初見,我今日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初見心頭一凜,預感齊瑾所求之事定是不簡單,她潛意識想拒絕,“妃都做不來的事情,民‘女’何德何能能做得到。”
“救他!初見,如今只有你能幫得到他,求求你,助他出城。”齊瑾祈求看着初見,聲音哽咽。
初見站了起來,“妃,很抱歉,我幫不到您。”
“初見,如果他明日不能出城,就必死無疑了,他是前朝,如今整個寧城的士兵都在找他,我身份特殊,不能帶他出城,但你不同,你有昀王,城‘門’士兵多少會留些面給你,你一定能幫到他的。”齊瑾抓住初見的手,卑微地請求着。
初見搖頭,臉‘色’發白,淳于雱是前朝?
她想過許多次淳于雱爲何會是重犯,卻沒想過他的身份竟是……若讓人知道齊瑾與他的關係,只怕連罪九族,就是‘玉’家也要受到牽連了。
“初見……”齊瑾仍在懇求着。
“妃,你可有想過,一旦此事暴‘露’,要連罪多少人?”初見目光炯炯盯着齊瑾,齊瑾能爲了淳于雱能犧牲所有,可是她不能爲了幫齊瑾而衝動行事,並不是她不願意幫忙,她也不想見到淳于雱出事,但偷渡一個重犯且還是前朝出城,豈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我……我……”齊瑾顫聲,她已經想不到什麼辦法能幫助淳于雱了,初見是她最後一個辦法了。
“您先回去吧,此事容我再想想。”初見嘆了一聲,爲了不讓齊瑾繼續說下去,忙喚來紫瑤,讓紫瑤把齊瑾送回去。
初見看着齊瑾一步回頭,含淚而去的模樣,心裡感慨萬千。
淳于雱……怎麼會是前朝呢?如果淳于雱身份如此不簡單,那秦甄呢?又是什麼身份的人?她會置淳于雱不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