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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礡回到馨院的時候,初見還在睡午覺,他讓內屋的丫環都下去了,自己坐到‘牀’沿,看着初見甜美的睡顏,心裡滋味複雜。
初見翻了個身,睡眼朦朧看到‘牀’邊坐了個人,她攸地驚醒,睜開雙眸一看,見是齊礡,才嗔了他一眼,“回來了也不出聲,嚇死我了!”
齊礡微笑,爲她披上外裳,“見你睡得沉,便不想叫醒你,是不是很累?”
初見抱着他的脖偎依進他懷裡,聲音懶懶地,“可能是天氣的關係吧,這幾天特別想睡。”頓了一下,她又道,“事情都說完了嗎?”
齊礡身一僵,低頭深深看着她,實在不知如何問起,“都說完了。”
初見嗯了一聲,在齊礡懷裡找了個很舒服的位置就這樣靠着。
“初見”齊礡低低叫了一聲,他想,還是由他把事情告訴她,他也想過要瞞住她的,可是,如果將來她知道了,怕是會怨他。“我有話想跟你說。”
“什麼事啊?”初見擡起頭,笑眯眯看着他,小手在他臉上蹭了蹭。
齊礡輕笑,拉下她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很少在初見面前有這麼沉重的臉‘色’,“初見,你是不是見過……淳于雱了?”
初見一怔,手,從他臉上滑落到他肩膀,然後,不自覺地收了回來,有些微涼。
“你知道了?”她以爲掩飾得很好,不會有人知道她去靜容齋的,並不是她想要瞞過齊礡,而是其他另有目的的人。
靜容齋是個禁地,而她身爲王妃,怎麼可以去那裡?又怎麼能和叛兵見面?
齊礡能知道,是不是別人也能查出來了?她會不會連累了齊礡?
看着初見‘陰’晴不定的臉‘色’,齊礡雖不能全猜中她在想什麼,但他是心如明鏡的,初見說過愛他,說過心裡只有他一人,那她就絕不會對淳于雱有什麼曖昧不明的想法。
他只是,不知該如何將接下來的事情說出來。
縱然初見對淳于雱不再像以前那般,但淳于雱對初見來說,也很重要吧。
“是不是……他又被抓回去軟禁了?”初見臉‘色’有些發白,她甚至不敢擡頭看着齊礡,怕看到他失望痛苦的眼神。
“沒有……”齊礡輕聲說着,看到初見這樣小心翼翼害怕自己的神情,他的心揪成了一團,就連說話都有些艱澀了。
“那……那……”初見支吾着,如蝴蝶翅膀般的眼睫‘毛’顫顫發抖。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她見了淳于雱的?
“初見”齊礡嘆了一聲,“擡頭看我,不要覺得怕我!”別人怕他,他無所謂,可是如果初見對他‘露’出一個哪怕只是很微小的害怕的表情,都會讓他很不好受,他覺得他現在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緊抓着,很痛。
初見聞言,心一顫,她怎麼會害怕齊礡?怎麼會在齊礡說出她的心虛欺瞞之後,突然害怕不安了?
她怕看到齊礡對她失望,怕他對她不耐煩,怕會失去他……
“初見!”齊礡終於忍受不下去,伸手挑起她的下顎,讓她和他四目相對。
沒有失望,沒有憤怒,沒有不耐,沒有厭惡,齊礡眼裡……只有濃濃的心疼和擔憂。
“齊礡”初見哽咽,“我去靜容齋之前,並不知道會見到淳于雱的。”
齊礡伸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聲音很溫柔,“是誰讓你去靜容齋的?”
“是秦先生,元宵那夜,我遇到她了,齊礡,我會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感受到齊礡手掌傳來的溫暖,初見的心柔得快要化成水了。
齊礡眼眸微沉,是秦甄!
原來她已經來了寧城了,難怪淳于雱能逃出去,齊礡心裡暗想着,不過他並沒有‘花’多少心神去在意,他聽到初見以爲會給他帶什麼麻煩時,已經是又心疼又好笑,“胡思‘亂’想什麼,你哪裡會給我帶來麻煩?”
初見晶亮如泉水般清澈的雙眸怔怔看着齊礡。
齊礡撇過頭,對着初見這樣的表情,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是……別人帶回來的。”齊礡從袖中拿出那個素‘色’的荷包,遞給初見。
初見一怔,指尖忍不住顫抖,她眨了眨眼,才發現自己眼眶不知何時已經凝滿了淚水,淚水滴在那荷包上,在上面暈開一片淡淡的印跡。
“這是……”她連聲音也顫抖起來,“怎麼會在你這裡?淳于雱……是不是出事了?”
齊礡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目光復雜,“在妃墳前找到的,淳于雱他……他掘開妃的墓土,躺在妃身邊……找到他的時候,已經了無聲息。”
初見只覺得腦海突然轟啦似乎一片空白,她茫然地看着齊礡,“死了?淳于雱死了?”
齊礡點了點頭,將她摟緊懷裡。
初見閉上雙眸,深吐出一口氣,淚,無聲浸溼了齊礡的衣襟。
淳于雱也死了嗎?那個清朗如月,總是一身白衣飄袂的男,也終於魂歸西天了嗎?
是不是,已經遇到了一直在等着他的齊瑾了?
“齊礡”初見擡頭,淚眼婆娑看着齊礡,“淳于雱死了,也算是解脫了,是不是?”
齊礡‘摸’着她的頭,“這是他選擇的,自然是解脫了。”
“那……那他的屍?”初見凝噎,淳于雱是到死了也想和齊瑾在一起的吧。
“找到淳于雱的人都是的心腹,讓淳于雱和妃合葬了,也算是遂了淳于雱的心願。”齊礡道。
初見微笑,感動地,真心地笑了,也算成全了淳于雱和齊瑾了,她是真的覺得感動了。“生不能同寢,死但求同‘穴’……”
她想,淳于雱應該是死得毫無牽掛,是解脫了吧!
齊礡看到初見笑了,心裡一鬆,終於放下心來。
“這個,找一天燒回給他們吧!”初見拿起荷包,對齊礡道。
“你想如何做都好。”只要她開心就好。
初見吸了吸鼻,緊緊抱着他的腰,“齊礡,謝謝你。”
謝謝他什麼?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只是覺得,能夠嫁給他,能夠和他廝守一生,真的很好。
她很感恩!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的話,直到初見心情沒那麼鬱悶,齊礡才讓靈‘玉’她們打水進來,初見梳洗之後,兩人才出了內屋。
如今已經是轉季時候,白晝較長,沒那麼快天黑,院裡的大樹也開始冒出嫩綠的葉,‘花’圃中‘春’‘花’含苞,冬天已經過了。
天氣還是那麼冷。
初見和齊礡剛出來大廳坐下,老夫人屋裡的丫環便來了,是音芹,說老夫人讓齊礡和初見今晚過去和她一塊用膳。
齊礡與初見面面相覷,對音芹道,“你先回去跟老夫人說我們隨後就到。”
音芹離開之後,初見狐疑問齊礡,“老夫人找我們有什麼事呢?”
季老夫人吃素,若非必要,從來不讓初見和齊礡過去和她一塊吃飯,也少出‘門’,一直在自己屋裡唸經禮佛,從不管王府裡半件事。
特別是在初見當家之後,老夫人更是過上了和隱世一般的生活。
“許是想念你了。”齊礡打趣道,他也是不知老夫人怎麼會突然要他們過去吃飯的。
初見啐了他一口,“別讓老夫人等咱們了,現在就過去吧,和她說說話也好。”
齊礡點頭同意,他們也沒讓靈‘玉’她們跟着,兩個人就手牽手慢慢步走出馨院。
上,齊礡問起初見最近當家的事情,說到家裡那些賬目的時候,齊礡皺了皺眉,“家裡原來有這麼好的收入?”
初見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自己還是這王府裡的主呢,有多少收入都不知道?”
齊礡道,“家裡的事我從來都不過問,皇上賞賜了什麼東西也是‘交’給管家去保存起來,至於鋪和莊的事情,一向都是杜姨娘在打理着,倒沒想到原來我家當也‘挺’殷實的。”
初見仰天無語長嘆,這王府能在別人手裡撐到現在原來還算是那人良善了,“看來就算是我狠狠貪黑了一筆,你這位大老爺也不會知道的。”
齊礡笑道,“你不用貪黑,你要多少銀就去拿,反正我的也是你的。”
初見說到那各個莊鋪的收成緩了一個月入賬的事,她覺得這事有必要和齊礡說一說,不過她省略了芳兒去了杜姨娘的事沒說。
“這事要讓人去查清楚!”齊礡聽了初見的話後,沉默了許久,才冷聲開口。
初見道,“已經讓夏‘玉’去查了,就怕只憑我們幾個‘女’也不好做事。”
初見的確不認爲這事有那麼好查,更何況她如今能信任的人只有夏‘玉’她們幾個,除了紫瑤過武,也見過一些場面,靈‘玉’和夏‘玉’可都是深居大宅中的丫環,哪能和外面的人比呢。
“明日我讓風天來幫你,你有什麼事兒只管使喚他去辦。”齊礡沉‘吟’片刻,突然想到風天,這種打探挖人秘密的事情找他去辦是最適合不過了,而且有風天幫着初見,他也能放心不少。
“風天?他不是又來客棧的掌櫃嗎?怎麼會……”初見一直對風天的身份覺得好奇。
齊礡笑道,“這傢伙本是望風山莊的少主,不過因爲不想和庶出的大哥爭家產,才一直流‘浪’在外頭,幾年前我們不打不相識,他一直爲我做密探。”
初見沒想過風天還有這樣的身份,着實訝異了一番。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進‘春’德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