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孫斯連忙上前見禮,又向他引見諸位公子,雙方寒喧一番,紛紛落坐。季孫斯是季孫意如愛子,人人都知道他將來就是季氏一門的家主,所以在衆公子中隱隱然便是領袖的身份,他受父親所命,這宴會的目的就是爲了幫助慶忌拉近與魯國公卿世家的關係,所以自然十分熱情,季孫斯雖未及弱冠之年,對答應酬已十分熟稔,有他介紹,妙語如花,不一時便和這些公子們有些熟絡了。
寒喧已畢,季孫斯親熱地扯了慶忌到了右首,請其坐在自己與孫敖中間的一席,英淘便往慶忌身後柱旁一站,手按劍柄,警覺的目光在人羣中打量着。雖說這裡不大可能混入吳國的奸細,可是公子是被人刺殺過的,姬光又擅用小人伎倆,卻是不可不防。
稍頃,菜餚紛紛呈上,樂師鼓樂笙簫齊鳴,那些打扮得美貌的舞伎自屏風後閃出來,以歌舞助興,酒樓中頓時熱鬧起來。六個舞伎,娉娉婷婷往那兒一站,個個都是十七八歲的如花少女。
樂曲雖然古樸,別有一番味道,一角的鼓師手裡握着兩根狗骨,把那鼓點敲的如戰馬躍蹄,清脆悅耳。鍾、磬、鼓、瑟齊鳴,簫竽之聲續起。慶忌聽着,樂曲曲調變化雖不甚多,委婉曲折處卻也悠揚動聽,引人入勝。
六個美人兒清一色的翠綠色衣裳,窄衣長袖喇叭褲,小蠻腰上露出一截圓潤優美的雪白,喇叭褲上緊下寬,喇叭口的部分是緋紅色的,舞褲把大腿和臀bu曼妙的曲線都呈露了出來。
這樣的舞服和樂曲已是借鑑了四夷(少數民族)的特色了,在齊國,這樣的樂曲和舞服已經用於宮廷舞樂,而魯國因爲最講究周朝禮制,所以只能在公卿私宴的場合和民間流行。
慶忌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這古時舞蹈,定睛望去,只聽鼓點一停,當地一聲磬響,隨即簫竽起樂,六個少女齊刷刷的微傾首、稍斂眉,雙袖背於纖腰之後,一腳擡起,腳掌將踏未踏時,“咚”地一聲鼓響,背後雙手便自下向兩邊一甩,長袖飄帶既若流雲、又似羽翅,這便翩躚起舞起來。
這些少女活潑大方,聰明伶俐,起舞片刻,便看出坐在右席最上首的這兩位就是今日酒宴上最重要的兩人,而且這兩位公子都生得英俊不凡,一表人才,確也讓人愛慕,不免一個個眉目傳情起來。六個美人穿花蝴蝶般翩躚起舞,轉向這一席上時,六雙美目便嫵媚地瞟來,如遠山般的眉尖兒輕輕一揚,嘴角兒淺淺一勾,那神情似笑非笑,既妖嬈又俏皮。
季孫斯撫掌大笑:“哈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往日裡來,卻不曾有這樣的運氣,今日是沾了慶忌公子的光了,看來這些美人兒對慶忌公子傾心的很吶。”
慶忌笑道:“這些美人兒一雙媚目分明盡在季孫公子身上打轉兒,這時卻要撇清,不是把禍水往我這裡引嗎?”
那些少年公子們轟然大笑,有人便起鬨道:“既然美人有意,慶忌公子怎可讓美人失望?一會兒舞罷,不妨挑一個稱心的女子侍酒,若是中意,不妨攜回侍奉枕蓆,總要盡興而歸纔算盡了我們一方地主的本份。”
孫敖嘿嘿笑道:“能力搏犀牛的勇士,一個女子怎麼夠?我看,這六個美人兒盡皆陪公子去了,怕也應付不來慶忌公子的需索呀。”
一談起女人,這些公子們頓時興奮起來,那舞伎最是知趣,這邊言談一起,聲樂頓時變小,舞姿也緩慢下來,方便大家言談。衆人言語之間盡是枕蓆間的事,說起各自的風liu豔遇,一個個眉飛色舞。
慶忌豎起一雙耳朵,含笑飲酒,傾心靜聽,從中收集這些世家公子們的愛好興趣,發現除了女人,這些公子們最喜歡的就是田獵。其中講到自己驅車田獵時,與所約美女林中野合的精采經歷的就有五個,其中就有孫敖,沒想到如此粗獷的一條大漢,竟也如此風騷。
孟孫子野見慶忌含笑不語,突然開口問道:“慶忌公子年輕俊逸,難道沒有一些風liu韻事嗎?還是少年英雄,志在霸業,不屑與我等談這些事情?”
他嗓門很高,這麼一說馬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衆公子們都向慶忌看來,有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慶忌方纔聽人喚過他的名姓,知道此人是孟孫氏的族人,孟孫氏是站在反對自己的立場上的,這人也來赴宴,十有八九是個耳目,心中不敢大意。
他見衆公子都向自己看來,便哈哈笑道:“衆公子少年風liu,慶忌些許經歷,實在是拿不出手來了。”
季孫斯不悅地看了孟孫子野一眼,對慶忌笑道:“男人嘛,不提勇武,便是風liu,慶忌公子有何韻事,不妨說來聽聽。”他見孟孫子野有意把慶忌與大家對立起來,所以特意給他圓場,總要把氣氛搞的融洽,這纔不失目的。
慶忌知道他的苦心,真要談女人,他也不在話下,只是心境上畢竟快30歲的人了,再加上揹負使命,所以坐在他們中間略顯老成,這時打起精神,便也露出前世銀蕩嘴臉,笑道:“慶忌這兩年先是出征伐楚,既而亡奔衛國,倒是顧不上這些兒女情事了,要說經歷,乏善可陳,記憶猶新的,倒只有十三歲時,那人生第一次了。”
這樣一說,衆人立即精神一振,孫敖叫道:“哇,十三歲,比我還早了一歲,厲害、厲害!”
有人便叫:“噤聲噤聲,且聽慶忌公子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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